非人类伴侣

第47章 刑场少了一个死刑犯

    
    花牧云打开房间的窗户,坐到了窗框上。整个城市都在她的脚下,还有远处连绵的青山,天空中悠闲的白云。
    她目光呆滞,嘴角露出凄然的笑。这个世界那么美,不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啊,要给这个美丽的世界留下点什么。
    花牧云从窗户下来,走到桌子边,拿起手机,又找来支架,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镜头对准窗户,调整好角度,打开了直播。
    她再次跃上窗户,脸上带着笑,笑里带着忧伤、遗憾,还有绝望……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直播的视频传向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在月老泉的作用下,外星人的反应比地球人还要强烈,除了沈志。
    523号更是急得像是自己马上又要被投到“恶魔汤”里。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那么美好。可是我不够好,配不上这个美好的世界。这个世界对我绝望了,我也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如果……如果我能重新来一次这个世界的话,我宁愿做个普通人,甚至做个傻子,吃饱喝足,蹲在角落里晒太阳。我不要……我不要再背负那么重的责任……”
    花牧云探出头,看了看窗外,身子悬在半空中。
    看到这个场景的外星人发出一阵骚动。沈志惊呼一声,他慌乱地拿起手机,给523号打电话。
    此时总督也赶来了,他看着窗口悬着的花牧云,慌乱地说道:“你……你不要冲动。你先下来,有事好好说。”
    花牧云没有说话,只是回复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总督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支架,猛得推了一把,手机支架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凌乱的响声。
    花牧云的注意力被这突发的一幕给吸引了。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总督伸出了他长长的触手,缠住了花牧云,把她从窗口拉了回来。
    花牧云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着。总督怕她再出事,让两个机器人将她带走,关在了一间没有窗口的小黑屋里。
    523号和剩余的几个外星人一直在逃亡,可是在总督控制下的地球上,有那么多的高科技手段,又能往哪里逃呢?
    他又想起沈志跟他提起的陈胜吴广的故事,分析当前的处境,权衡利弊后,似乎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之前他还是有些犹豫,花牧云的直播最终让他下定了决心。
    523号和其他几个外星人揭杆而起,他们抢了一辆军事运输车,向总督的官邸驶去。
    冬天的街道上刮着凛冽的寒风,车头的旗帜冷漠地飘舞着。
    523号开着车,俨然成了这支起义小分队的首领,他透过驾驶室里的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两个外星人,再加上前排副驾驶上的一个外星人。他们的起义小分队只有4个人,而总督的驻军是他们十几万倍,说是以卵击石都够不上。他强烈地感到了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车还没到总督的官邸,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围追堵截,几辆战车将运输车团团围住。
    在力量悬殊的局势对比下,负隅顽抗是不明智的,此时的523号虽然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但是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不值了。
    他打开车门,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挥舞着触手,让对方看到自己并没有武器。其他三个外星人也跟着下了车,学着523号的样子,举着空空的触手。
    战车里的外星人走上去,用特殊材料的绳索将他们的触手捆了起来,然后把他们押上了战车。
    这队外星人只是执行抓捕任务,并没有审讯的权力和职责。但是为首的外星人还是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叛变?”
    523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最不应该叛变?我曾经是总督身边的近卫,曾经是总督最信任的人之一,所有重要的任务都会派我去。我比你们都更了解总督,可是,我越了解他,就越觉得他的可怕,那种深不可测的可怕……”
    那个外星人听完523号的话,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可是,他毕竟是总督啊,他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总督啊。我们的族人都应该听命于他,尤其是我们军人。”
    “我以前也和你想的一样,对于总督,我是绝对的效忠。可是,总督他毕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可能犯错误。宇宙中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人,总督更不可能是那个完美的人。所以我现在效忠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某种信仰或者真理。”
    “你说的太深了,我理解不了,也不想去理解,太累。我认认真真地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523号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眼前的外星人:“想太多确实是痛苦的根源,有时候做个简单的人反而更快乐。你看那些机器人不就没有痛苦吗?不对,不应该拿它们来比,它们是没有痛若,不过也同样没有快乐。它们只是一堆冷冰冰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花牧云也曾经说过,她想做一个傻子。那样就只能体会到快乐,感受不到痛苦了。”
    “花牧云?你是说花牧云?对了,你和她一起做过实验!”外星人惊呼道。
    其他的外星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
    战车很快就开到了总部,一段没有下文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正在气头上的总督,听到报告说523号已经带到了。他决定从重从快处置。这一次,他不想再把他们投到“恶魔汤”里,毕竟那样的现场没有观众,虽然能直播,但终究缺少现场的气氛。
    所以这一次,他想拿这几个外星人祭他的刀,用他们的伏法,来警示震慑其他的人,尤其是士兵们,要让他们绝对效忠他。
    他让人在最大的星际广场专门搭了一个台子,用来行刑,他甚至都想在行刑之前搞个阅兵式了。一来是展现自己的权威和霸气,二来这个震慑作用最应该用到士兵们的身上。
    消息传到了奎木狼的耳朵里,他来觐见总督,谦卑地鞠躬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为了处死几个死囚,举行一场大阅兵,是不是……”一想到室火猪的下场,他还是有点紧张,后面的话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只好说了半句话便不再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总督眼神凌厉地望着他,“你忘了室火猪的下场了吗?”
    奎木狼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但他并没有退缩:“我……没有忘,但作为下属,我……我必须这么做。”
    “你不怕死吗?”
    “怕。”
    “哈哈哈哈……你比室火猪勇敢,这也是我更器重你的原因。你是不是想说,我搞阅兵式太铺张浪费了?”
    奎木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个星球是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铺张能做成事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是……”
    奎木狼还想说什么,总督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我心已决!”
    奎木狼只好讪讪地退下,他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嘭”地一声,奎木狼已经化成了一摊血水。
    总督木然地望着那一摊血水:“我佩服你的勇敢,但这不会成为我不杀你的原因。反对我的人,必处决!没有让你示众,这也算是对你网开一面了。”
    一场针对几个叛乱者的行刑,变成了一场盛会。消息发布出去,竟然有人像在期待一场球赛一样,在期待着行刑日的到来。甚至有些不能到现场的人,已经开始准备零食小吃啤酒,呼朋引伴地来家里,像开Pa
    ty一样一起来围观这场盛大的行刑。
    短短几天,对于阅兵式来说,时间有些仓促。但是,好在都是机械化的部队,设定好行驶的参数,保证设备不出问题,就能按预先的设定,展现出要想的编队队形来。
    行刑日那天到了,星际广场营造的氛围,一点都不像是肃杀血腥的刑场,而更像是一场庆典,隆重而盛大的庆典。
    一辆辆战车开过来了,大地在颤抖。
    一架架扑翼飞机驶过,风在啸叫。
    ……
    这壮观的景象,仿佛是到了国庆日一般,大家差点忘了这是行刑的前戏。
    总督傲视着眼前的人群,一脸的霸气。
    当大地和天空都恢复了沉寂,广场上响起了肃杀的音乐,523号和其他几个外星人被带上了看台,推到了刑场中央。
    这几个外星人全身被五花大绑,动弹不了,像扔在地上的一摊泥。
    为了起到震慑作用,行刑使用了特殊的枪械,子弹在进入犯人体内后,会发生爆炸,将犯人的身体炸得七零八落,但又不会到处乱飞。爆炸的力度掌握的刚刚好,肢体全部断开,断口只有几厘米。往里稍微推一下,就能全部接上,完好如初,只是不再是存活的。
    第一个外星人的身体四分五裂,墨绿色的血液溅到了第一排的观众席里,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523号心里一惊,即使怀了必死之心,眼前血淋淋的一幕还是让他五六条触手都软了下来,另外几个外星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沈志也在人群里,看到这个血腥的画面,他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紧皱着双眉注视着台上的一切。忽然,他心中掠过一丝诧异:刚才明明已经处决了一个外星人,为什么看台上还有四个?
    他以为自己在惊吓之余,看花了眼。他甚至伸出手指,一个个又点数了一遍。没有错,还是四个!
    What?!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刚才是幻觉?
    看客的人群陷入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里,他们很少有人注意到沈志发现的这个“数学”问题。
    对于沈志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发现,他想要搞清楚这里面的缘由。他转身环顾四周,看到身边不远处有人在拍摄,他扒开人群挤了过去。
    “你好,能不能回放一下刚才的行刑场面?”沈志试探着问道。
    那个人回头看了他一下,两眼放光,把相机递给了他:“哥们,刚才没看过瘾吧?你找我就对了,我就想着要拍下来,让我们地球人看看……”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这帮外星蛮子应有的下场。”
    沈志全神贯注地盯着回放的画面,并没有在意那个人说的话,但最后一句却触动了他,他忍不住说道:“外星人里面也有好的。这些外星人之所以要被处决,就是他们还有良知,没有做总督忠实的走狗,他们违抗了总督的命令,才被要处死。”
    那个人却不以为然:“我不管!反正外星人入侵我们地球,没有一个好东西。”
    沈志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说服他的,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观看行刑。
    沈志在屏幕上隐隐看到了几束光,投到那个刚被处决的外星人身上。他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是全息图像,甚至为了让这看起来更逼真,还使用液体喷射装置,模拟喷出外星人的“血液”。
    “看完没有?我要继续拍了。”那个人有些不耐烦了。
    沈志已经找到了答案,他把相机递还给了那个人,道了声谢。
    这个问题搞明白了,接下来第二个疑问又出现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吓吓大家?并不会真的要处死他们?总督也说过,人手不够,影响了他们的殖民“大业”。用人之际,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沈志想错了,这并不是总督所为。
    而总督此时也察觉出了异样,他和沈志一样困惑,但他推测的原因却不一样。
    总督发怒了,他瞪着行刑的外星人:“你们在搞什么鬼!你们刚才杀的是什么?为什么还有四个人?来人!给我好好的查一查他们!”
    “不用查了。”一个莺声燕语传来。
    这个特有的女声,每个外星人都记得,总督也记得。所有的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包括大部分地球人。
    沈志更是记得这个声音,他的心在狂跳:她……她不是在囹圄中吗?怎么……怎么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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