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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雒阳皇宫之中,官官李忠在复道右侧上趋步而行,复道是连接南北二宫的道路,虽名曰“道”,但其上有顶,其侧有柱,实则与后世的长廊无异。
李忠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乘着几个碗碟,在碗碟上更倒扣着几个大一号的碗碟用以保护其中食物的温度——寅时刚逝,现在是天子用膳的时间。
每走十余步,李忠便会遇到一个宫中卫士,他们明凯长戟,傲然站立,显得威武十分。
李忠却没有注意这些威严的武士,如果他是第一次来,说不定还会被吓上一跳,但走得多了,也就熟视无睹了。
来到中德殿,由门口的卫士代为禀报,一会从里面传来天子应允他进去的消息,李忠才端着托盘一路上前,转过几道弯来到了天子的御案前,将托盘放下,然后躬身一退,道:“陛下该用膳了。”
从建宁元年到建宁四年,刘宏已成长为了一位十六岁的少年,托历代祖宗不留余力的基因优化工程和长身体的关键时刻的锦衣玉食的缘故,十六岁的刘宏身长七尺四寸,面白如玉,薄唇隆鼻,曈黑如墨,实在算得上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而由于过早的房事而导致的早熟所长出来的两撇长胡,更使刘宏看起来又多了几丝威严,即所谓的望之有人君相。
然而此刻这位天子却毫无形象的将头靠在支在案上的右臂上,并无礼的抬起左臂,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喏。”李忠躬身告退。
等李忠走了以后,过了好一会,刘宏才收回右臂,正起身子,掀开倒扣的碗碟,拿起筷著,随意地挑了几口。
这些菜品其实并不如何丰盛,数量也不多,因为汉家讲究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除了重大的活动,天子一日所食耗废其实并不多,与后世满清的穷奢极欲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吃了几口,刘宏就一甩筷箸,将托盘往前一推,愤然地道:“这些大臣尽会欺朕,朕才是天子!朕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中德殿内殿外的宦官、官女、护卫皆低下了头,一个个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生怕天子将这无名之火烧到自己的头上,天子或许对那些忤逆他的大臣没有办法,但对自己这些小人物却是生杀予夺。
好在刘宏只是自己在那生了会闷气,然后就站起身来高声道:“摆驾玉堂殿。”
马车辚辚地向玉堂殿驶去,刘宏坐在马车中,阖目深思,从一开始的亭侯子弟,到如今的大汉帝国的天子,刘宏正在一日一日逐渐地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在今岁正月加冠之后,刘宏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真正成了这个国家的主人,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宋氏,朕才不要立她为朕的皇后!”
刘宏心中愤懑地想着,自建宁三年,这个扶风平陵的女子入选掖庭之后,刘宏也曾兴冲冲地跑过去一睹美人芳颜,然而结果却是令刘宏失望的。
这并不是说宋氏是一个丑八怪,相反她是一个不错的美人,毕竟皇后之位事关国体,那些大臣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件事情上恶心刘宏。
刘宏之所以失望,是因为宋氏身上那种流离于外的大家气度让刘宏尤为不喜,总是那般平静、那般波澜不惊,或许当刘宏还是那个亭侯子弟的时候,刘宏或许会不介意,说不定还会觍着脸迎上去,可现在他是天子啊!
因此自那日的见面之后,刘宏疏远了宋氏,然而现在大臣却让他立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为后,而他对此却没有丝毫办法。
想到这,刘宏颓唐地靠在马车车厢的内壁之上,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呢喃地自嘲道:“朕到底是天子还是一个傀儡呢?”
“陛下到了。”马车停下,前室的宦官说道。
“嗯。”刘宏收起思绪,轻轻应道。
得到了刘宏的应答,那宦官先跳下马车,从马车的车厢后面取出一个便于天子踩踏下车的木箱,然后一边扶着刘宏下马车,一边高声唱喝道:“天子御临!”
接着玉堂殿的一众仆役皆跪倒以迎圣驾,刘宏的注意却没有在这些人身上,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目光就投向了站在台阶之上的那位宫装少女。
宫装少女拖着长长的裙摆正试图下台阶以迎接刘宏,刘宏见此则连忙迎了上去,几步上了台阶,牢牢地抓住宫装少女那柔荑一般的双手:“爱妃何必如此多礼?”
宫装少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红唇轻启:“陛下乃昊天之子,生民之父母,臣妾不敢逾废礼制,恐为天下非议也。”
“哼,天下!”看着宫装少女这副强做坚强的委屈模样,刘宏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什么天下!还不是朝中那些佞臣!
“陛下,慎言。”听到刘宏为自己报不平的话,宫装少女却不喜反惊,轻轻拽了拽刘宏的衣袖。
这一拽,宛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刘宏顿时被迫冷静下来,他将宫装少女的柔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些,然后叹道:“爱妃,先进殿吧。”
玉堂殿中,刘宏坐在榻边,一会,宫装少女迈着摇曳的步伐缓缓向走来,刘宏却看得有些迷醉了。
自成为天子以后,刘宏并不缺少女人,但是这个宫装少女却备受刘宏的宠爱,因为她对刘宏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自永康元年建章宫换衣的初次相识,到后来南宫花园中的偶然邂逅,再到如今的玉堂殿的坦然相对,刘宏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对这个出身南阳何氏的女孩的感情,如果他来自后世,或许会用“初恋”这个词来形容。
“陛下。”刘宏被惊醒,看着何氏一手端着一个白瓷碗,一手捏着一个银勺,弯下腰红唇轻轻吹了吹勺中的食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奉到刘宏面前。
“爱妃,朕不想吃东西。”刘宏开口拒绝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没有什么胃口。
何氏却没有因此而退缩,也不说话,只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刘宏,刘宏被看了一会,无奈地投降道:“好了,好了,朕听爱妃之命还不行吗?”
“陛下,莫要捉弄臣妾了!”何氏佯装嗔怒地白了刘宏一眼。
“哈哈。”刘宏大笑起来,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情陡然好了许多。
“陛下。”
刘宏乖乖地张开了嘴,一张一合间,这一碗混着肉糜的米粥就见了底,等吃完了,刘宏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怎么,再没有了?”
何氏将碗勺收拾好放在榻旁的案子上,听到刘宏的问题,转过身来一脸的忧色:“陛下在建章宫又没吃吧。”
刘宏脸色先一阴沉,然后就变得极为难看:“那些佞臣!”
何氏轻轻地坐在了刘宏身旁,头一偏,靠在刘宏的身上,唔哝软语地自责道:“陛下勿恼,都怪臣妾,要不是臣妾,陛下也不会与诸位大臣……。”
“不!”刘宏打断了何氏未完的话语,然后手自然地从后面环抱住何氏的肩,轻轻拍打着。
“这如何怪得了爱妃,爱妃莫要自责了。”
刘宏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着些安慰的话语,只是再未攻讦朝中的那些大臣,有些咒骂的话,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人的无能。
两人就如此依偎着,温香软玉在怀,刘宏渐渐地感到有些燥热,一些邪念在脑海滋生,接着便是来自生理的自然反应。
何氏自然是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软弱无骨的身躯不自然地在刘宏越来越紧的拥抱中扭动了几下,并传出一番娇吟:“陛下。”
而这一声“陛下”不仅没有浇灭刘宏心中的熊熊燃烧的火焰,反而刺激了刘宏的进一步举动。
只见刘宏侧过身子,将何氏往怀里一拉,接着顺势往下一倒,何氏就躺在了榻上,而刘宏则压在何氏的身上,两人两首相距不过一二寸,甚至能闻得见彼此的喘息。
到了这个地步,何氏脸色羞红,双手轻轻抽出来推了推刘宏的胸膛,轻咬着贝齿道:“那臣妾为陛下更衣吧。”
“不用。”刘宏断然拒绝道,然后一笑:“朕亲自来。”
“唔~”何氏将臻首一片,美目微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接下来自然是一副少儿不宜的场面。
一番云雨过后,何氏已疲倦的睡了过去,刘宏则依然睁着双眼,他自然也很累,人在经历剧烈的运动之后是不免疲累的,甚至因为男女因性别而导致的差异,刘宏还要比何氏更累一点。
可是,有时候,来自心理的愤怒,总会使人短暂的忘记生理的疲惫。
刘宏想起了十二岁以前在安国县启蒙的生涯,那时老师为了教育他们,给他们讲述了许多先贤的故事,无论是放逐太甲待其悔过又迎其回朝的伊尹,还是废除昏庸无道的昌邑王刘贺迎接宣帝的霍光,这些曾让刘宏心生向往的贤臣,此刻在刘宏眼中却是那么刺眼。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刘宏也渐渐熟睡了。
良久,黑暗中,何氏忽然睁开眼眸,看着刘宏眨了一眨。
……
建宁四年七月,天子下诏,以贵人宋氏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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