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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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余生茫然在许家大院内逃窜，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几欲呕吐出来，经脉跟撕裂开一般，每走一步，便疼得冷汗直冒。
    就如同龙祸雷体的副作用一般，要使用‘万剑归宗’这等绝世剑诀，更是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何况是‘炼气化神’境界高手五成功力的全力一剑？
    以他炼魂前期的身躯，哪怕有黑袍人的法力守护，也无法完全承受住如此恐怖地剑气。
    黑袍人的元神在方才之后便陷入沉默，这时候的张余生，仅靠自己的力量，几乎连护体真气都维持不住，
    冰冷的雨滴接二连三打在脸上，如刀子一般生疼。夜雨已经下了好几个时辰，却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乌云密布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张余生疼得眼冒金星，修仙者那远超常人的视觉，也早已用不上。
    幸好许连城以为他早已逃出许家，将许家大半弟子都派出去搜城，否则以张余生如今的状态，随便一个许家练气期高手，也能至他于死地。
    他大脑嗡鸣不断，只能凭借着陌生而熟悉的记忆，本能的在许家府邸内潜行，只是他越走，便越觉得这条路十分熟悉，偏偏神志不清下，又想不起这是何处。
    他连喘几口粗气，无力地倒在一处厢房外，身上最后一丝缭绕的黑气也烟消云散，白衫早给雨水浸湿，寒到了心里。
    此刻，张余生真想不顾一切躺在地面之上好好昏睡一场，只是脑海内最后一丝清明不断地告诉他，一定要走，这里，是整个江南最为险恶的地方！
    脑海中昏昏欲睡，隐约间，他似乎听到厢房内传来几道低语。
    “依笙，你睡了么？方才的巨响，是你父亲在外面拿贼，不必担心。”
    听到这个名字，张余生浑身一震，胸口阵阵热血翻涌，竟是顷刻间清醒了过来。
    鬼使神差的，他屏住呼吸，透过给晚风吹开的窗口，悄悄望了进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他终于记起来，自己下意识逃亡的位置，竟然是许依笙的厢房所在之处！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张余生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儿，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本能所去的地方，也只有她那里么？
    是啊，自从父亲离世后，自己除了她，再也一无所有了。
    厢房内的烛火在风雨下明明暗暗，一名中年美妇坐在床沿，看着女儿痴痴发呆的模样，叹了口气：“还在想着那个人吗？”
    这中年美妇，却正是许连城之妻、许依笙的母亲孙茹。
    许依笙脸色微微发白，沉吟未语，唯有淡淡的少女清香在房间内缭绕。
    孙茹仿佛看透了女儿的心思：“痴儿，放弃吧，有些事情，已经是定局。”
    许依笙面无表情，低下了头。
    孙茹皱了皱眉，忽然问道：“你可是还喜欢着那张余生？”
    你可是还喜欢张余生？
    许依笙脑海中嗡的一声，下意识抬起头，只见母亲目光炯炯，正直勾勾盯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愠怒。
    在那目光注视下，许依笙竟突然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猛然坐直了身子，深深吸气之后，直视向孙茹，轻轻地、坚定地、干净地说道：
    “是！”
    窗外，那雨幕下的少年听到这里，心跳陡然停住。
    他嘴角张了张，仿佛有万千的言语，却没办法诉说。
    他想要冲进房间内，却始终没能挪动一丝脚步。
    “痴儿，痴儿！”孙茹失望地摇了摇头，沉沉叹道：“你既已决定嫁给孙潇，又忘不了张余生，你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一生！”
    见许依笙紧咬着朱唇，一言不发，孙茹深深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转身离去。
    待母亲离去，许依笙呆呆盯着烛光，怔怔出神。
    忽然，她仿佛察觉到什么，脸色猛地一变，朝窗外猛地怒喝：“谁在那里？”
    谁在那里？
    是啊，站在这里的人，究竟是谁呢？
    明明此处危机重重，命在旦夕，竟然迟迟不舍得离去，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张余生苦笑一声，一步一步，步履维艰地走进了房间内。
    一道惊雷闪过，映亮了两人的脸，小小的房间内，夜风轻轻拂过，窗外竹林在风中发出嘶嘶轻响。
    许依笙怔住了。
    “余生哥哥······”
    她微微张开了嘴巴，却再说不下去了。
    十年，整整十年，她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诉说，此时此刻，却都化作了无声。
    风拂面颊，彷彿有一丝冰冷。
    余生哥哥······
    张余生脑海之中，轰鸣如雷，简简单单四个字，瞬间击溃了他所有心墙，昔年的一切，许家每一处角落的嬉闹，天真无邪的约定······
    曾几何时，这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那个人而，如今近在眼前，如往常般轻声呼唤着他。
    “依笙，跟我走吧。”
    张余生脱口而出。
    许依笙呆立原地，一切的一切的，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一滴清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一个不可遏制地念头在她脑海疯狂闪过，走吧，不管这一切的一切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可是······
    她望向窗外，许家每一间房间，每一株花草，都仿佛在牵扯着她，令她触目心惊。
    世事，怎会如她所愿般那样简单？
    “下次若再来许家，我会向你拔剑。”
    许依笙转过身去，泣不成声。
    “你听我一句，离开吧，永远不要再回江南了。”
    张余生浑身一震，凝视住许依笙的背影，最终转过了身。
    “一年之约，我不会放弃。不论是许家、岷江派、乃至于整个蜀山，只要胆敢拦在我面前，我都会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将他们欠我的，全都要回来！”
    许依笙深深闭上了双眸：我的傻哥哥，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这一场阴谋，没你想象得那样简单。
    在命运裹挟地狂潮下，所有人都不过只是棋子罢了。
    张余生常常会想，如果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那么人努力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张余生终于明白了。
    去他妈的命运吧，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但他今天难道就不活了吗？难道我们就只能哭天喊地自我了断吗？
    就算哪天神仙们一时好玩儿要毁天灭地，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也会抗争到底！他
    没有做过亏心事，没有对不起自己，为自己的念想而舍去性命抗争，有什么不对？
    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也并非人真的就去和天斗、逆转命运。而是不管那个天是什么，神是什么，命运是什么，他只用问心无愧的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即使微如蝼蚁，即使人生如梦，这一生我有一剑，可破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