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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今年的夏季已经比往年好过很多了, 虽然蚊子仍是多了些,但屋子里没有往年那么热。家里有了冰窖之后里头一年四季都有冰, 热的时候拿出来一些放到屋里, 凉气很快就升上来了。再说时不时地还能吃些冷饮, 这日子怕是地主也比不上的。
罗非最近时而有种做梦的感觉。想想刚来那年,将将吃饱,非年非节一顿就一个菜,那还很可能就是个咸菜。哪像现在, 几乎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顿顿有荤有素。只要是能买到的, 又是他想吃的, 席宴清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摆到桌面。
席宴清曾经说过, 想要让他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想穿什么就能穿什么。现在显然已经做到了。
虽然这么想好像有点自私的嫌疑,但是罗非觉得,席宴清能和他一起穿过来实在是他有个好命。
唯一有点儿坑的是,小老虎越发特么不好管了!
小家伙自从会自己走,并且走得越来越稳之后,罗非这一天天就得跟在他屁股后面跟屁虫似的看着, 不然指不定就趁你一个不注意干出点儿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比如此刻。
罗非刚把衣服晾完, 寻思去后院摘两个黄瓜, 就听鸡舍里突然传来“呜哇!”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罗非吓得把点把黄瓜扔出去, 转身就赶往鸡舍。
“噗!”小老虎小舌头往外拱, 眼泪吧哒吧哒掉,“爹、呕,爹爹……”
“什么呀这是?!”罗非惊恐地看着儿子嘴边,“鸡饲料?!我的小祖宗你吃鸡饲料干嘛啊?!”罗非简直要疯了,麻溜把孩子嘴巴擦干净,让他张嘴,“啊……”
“呜哇!”小老虎指着软胖的小虎爪,“痛痛!”被鸡叨了!
“不痛不痛。爹爹吹吹啊!”罗非赶紧对着小爪子吹,吹完勉强把孩子弄得停止了哭泣之后,抱到屋里给弄了一碗水再抱出来,寻思让孩子漱漱口,“来,跟爹爹学啊,咕噜咕噜,噗!”
“咕咕,噗!”小老虎跟着学。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们小老虎真聪明!”罗非高高兴兴把碗边儿贴到儿子的小嘴跟前儿。
“咕嘟咕嘟……”漱口水连带着嘴里的鸡饲料全都送进五脏庙,“嗝儿!”小老虎打了个嗝。
罗非:“……”
好吧,可能鸡饲料也没那么难吃!
小老虎摸摸圆溜溜的小肚子,“哇?”一声,没心没肺地又去找黑豆他们玩儿去了。
罗非扶着额蹲在院子里,默默地计算着自个儿的心理阴影面积。
席宴清中午回来吃饭,就感觉罗非有点不对劲儿。往天罗非也十分紧张小老虎,但是没像今天一样,几乎是一眼都不能放松地,连午饭都做得断断续续的。不然这个时间他回来,基本饭都摆到桌上了。
“怎么了媳妇儿?这么紧张?”席宴清从身后抱住罗非,轻轻吻吻罗非脸颊。
“小老虎趁我不注意给自己加了一顿点心。”罗非神色复杂。
“什么点心?”
“鸡饲料。”
“哈?!”饶是席宴清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登时有点懵逼,“吃了多少?”
“就……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多吧。”罗非回忆了一下,“他在鸡舍旁边看咕咕,我就寻思摘几根黄瓜就出来。结果就摘两根就听到他哭了。我过去一看他满嘴都是。”
“……咱儿子太霸道了。”席宴清无语地看着拿了根小柳条在地上对着一只已然被抽晕的毛毛虫不停“打打打打打!”,似乎并没有受鸡饲料影响的儿子,“那下午多注意观察着点儿吧,万一他哪里不舒服赶紧带他去石大哥那儿瞅瞅。这小子。”
“希望小的能文静一点儿。”罗非无意识摸摸肚子,实在是败给了席慕非小同志。
突然发刚出生那阵儿跟现在比起来,还算是挺省心的。那时候虽然经常哭闹,但至少都是老三样,不是饿了就是尿了,要么拉了。现在倒好,时不时给你点儿惊喜,惊得你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犯心脏病。
一下午,罗非心中都担忧不已,就怕这小东西真的消化不了那些东西,或者因为那些东西不干净而闹毛病。没想到这小子皮实得不行,该吃吃该喝喝,到睡觉的时候睡得比谁都香,第二天起来也是活蹦乱跳的。
罗非和席宴清总算放下心,该干活干活,该看孩子看孩子去了。
罗茹这会儿还在坐月子,即便热也不能出门。罗非有时候会带着小老虎去看看她,陪着聊聊天,免得罗茹在屋里太闷。
冰倒是也往罗茹这屋放了些,但也没敢放太多。
“二哥,还是你会赶好时候。你生小老虎那会儿也热,可不像现在这会儿这么热。等到你生这一个的时候肯定更凉快了。”罗茹想想自己还要坚持二十来天就恨不得一口气跳进冷水里。她都快十天没洗澡没洗头发了。这要是换到冬天可能还好熬一点,夏天,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平日里孩子睡的时候你就上小屋呆会儿。小屋放的冰多,不是更凉快么,你只要小心着点儿别沾了凉,也别吹了风就行。”罗非记得自己的表姐那会儿说过,月子里澡也洗了头发也洗了,只不过这些都是关着窗进行的,且开了电暖器,所以后来也没什么问题。但这种事情他不敢说,万一罗茹月子里真因为听了他的落下什么毛病,他娘和骆勇肯定得跟他拼命。
“唉,其实跟其他生了孩子的人比起来我可真是享大福了,谁能在这个时候还有冰用啊,也就二哥你不跟我计较这些。”镇上都没几户能像她这么用冰呢,也就是她二哥疼她吧。就是不知道咋搞的,生完孩子好像更怕热了,这冰明明往屋里放了不少,但就是闷得心烦。罗茹不知觉地皱着眉头。
“再坚持坚持吧,熬过去就好了。”罗非说,“其实也有可能是出不去,在家呆着上火。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喝点凉白开。”
“还凉白开呢,我天天喝汤都喝饱了。”罗茹一说这个就头疼。她空长了个壮硕的体格,奶水居然不咋多。头两天孩子吃不饱,老是哭高,急得她嘴里起泡。后来她娘就去找梁大夫,回来之后又是给她喝通草汤啊,黄花菜汤之类的,把她喝得总想上茅厕!
“喝得多总好过牛牛吃不饱折腾你和骆勇强吧?”牛牛是骆勇和罗茹家小伙子的小名儿,大名儿叫骆威。
“这倒是。”罗茹瞅瞅熟睡中的儿子,“这两天明显比刚生下来那会儿睡得好了。”
“那不就得了。回头你要是嫌那些汤不好喝,哥给你弄别的汤。鲫鱼豆腐汤,还有猪脚花生汤,都好喝。”
“二哥,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等着了啊!”罗茹眼底有些喜色,关键那什么通草汤啊黄花菜汤实在是不好喝。说是汤,还不如说是药还好点儿。
罗非自然不可能忽悠妹妹,于是第二天就让骆勇去摸鱼去了,摸回来之后他就把鱼收拾好,给罗茹熬汤。汤里的油水他都撇开,不给罗茹喝,免得肠胃不好。
有时候骆勇摸不到鲫鱼或者没空去,罗非就让罗毅从学堂回来之前去一趟万大云那儿带点猪脚回来,偶尔还会让带些猪皮。
罗非把猪蹄都熬了汤给罗茹喝,猪皮则切成条,熬了之后放进冰窖里做成皮冻,切成一厘米厚的片,再弄一点蒜泥酱油那么一蘸,又凉又Q弹,谁都爱吃。
万大云店里现在就卖皮冻这东西,好多人都喜欢得紧。有些富人家里干脆一整盘一整盘地订,算是弥补了夏天羊杂生意不好的空缺。
可以说只要肯努力,钱还是不难赚的。倒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最近好像有点儿太忙碌了。席宴清和罗非都觉得有点儿忙不过来了。他们名下现在有一新一旧两处宅子,镇上一个小铺子,还有三个大园子和一匹马,水田旱田加一块儿共七亩,三百多只鸡,二十多只鸭,五只鹅,三只狗。
每天光是喂这些活物以及清理笼舍就够忙活了,更别说还得打理园子!
如果罗非能全身心干活,那还好说,席宴清只要把家里的重活都干了,剩下的罗非就能打理得很好了。可是现在罗非肚子里有了小的,那就不一样了。
席宴清心疼罗非,恨不得连饭都帮他做,所以别的活就更不能让罗非干了。但是这样一来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
“要不,把家里的鸡转给骆勇和三宝养吧?”席宴清反复想了一番之后与罗非商量着说,“反正咱们也不指着这个发家,大头还是石大哥那头的分红。再者景容那头养羊一年的收入我估摸着应该怎么也能有个二十两,相比之下骆勇这边就有些少了。咱们把鸡都让骆勇和三宝养,这样一来他们一年光卖鸡蛋的钱也差不多能赚个十几两,这样日子就能过得非常不错了。”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什么时候转给他们?”罗非问。
“回头找个时间你跟三宝说。白给他们他们肯定不能要,咱们就按买鸡雏时的价钱转给他们就行。”
“估计这样他们也不能要。”
“那就再加个条件,把鸡粪肥留给我们多一点。”席宴清还惦记着园子里的那些果苗的用肥问题呢。
“成,那这事回头我跟三宝谈。”
两口子商量完的第二天,一早开始就下雨。席宴清没法再带人收龙葵,便跟罗非一起在家里逗小老虎玩儿。后来景容过来说今天他要下厨,叫大伙都上他那边吃去,席宴清跟罗非便没做饭。
不过最后倒不是在景容那儿吃的,而是大伙带着景容做的饭菜去了骆勇那儿,因为罗茹没法儿出门,而他们不好放着罗茹一个不管。
景容跟罗非学了不短的时间,菜做得十分不错。罗非拿了两坛子酒来,哥几个都喝了一些。
期间,席宴清便找个适当的时机说了这个转让母鸡的事儿,骆勇一开始果然没同意。后来席宴清说明了原因,又附加了那项要多给他们留些肥料的条件,骆勇这才算答应。
“那往后席哥你还养鸡吗?”骆勇问。
“除了自家下蛋的之外不养了,往后家里除了孩子一只活物我都不打算添。我还想多留些时间陪我媳妇儿呢。”席宴清说着往罗非那儿瞅。罗非也喝了一点酒,脸上有点红扑扑的,看着有点儿呆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我还当二宝往后不会再要孩子,没想到你们还挺快。”罗吉笑。想当初罗非因为小老虎夜里频频醒来,一副恨不得揍死这臭小子的样子,谁会想到这么快又有了小的呢。
“其实也不算快吧。”罗非摸了摸拿着个没肉的鸡爪子不停啃的小老虎,“一开始是真没打算再要,后来又觉得如果就小老虎一个,往后会有些孤单,所以才寻思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呢。”
“弟弟!”小老虎说着往牛牛睡觉的那屋瞅去。他现在知道那是他弟弟。
“嗯,那是弟弟。”罗非说,“以后你得跟弟弟好好玩儿。”
“爹爹,下!下下!”小老虎拿鸡爪指着地。
“下去干嘛?”罗非说是这么说,还是把小老虎放下去了。
小老虎拿着鸡爪哒哒哒跑去找牛牛,然后请牛牛吃鸡爪。
牛牛本来睡得好好的,就感觉有什么的东西在碰他的嘴,他一舔,嗨呀还有味儿!于是他拿着小舌头在那儿舔啊舔。
罗非和罗非哪里敢放着不管,马上把小老虎抱了回来!
“弟弟,七爪!”小老虎指着鸡爪,话说得还怪有条理的。虽然没有小木匠大,但是现在小老虎说话的能力可不照小木匠差。
“弟弟不吃爪,小老虎吃。”罗非给小老虎换了一根带一丢丢瘦肉的爪。
小老虎登时把旧的扔了,去啃新的。就那么零星一点肉的鸡爪他给啃得吧叽直响,这叫一个香,把一桌子人都给逗笑了。
这一天的雨从早上开始下,到晚上才堪堪停下。索性下得久,但雨势小,下了一天倒也没有影响庄稼。
席宴清一寻思地里终归是不太好走,这天便也没有收龙葵。他跟骆勇合力把鸡舍都给搬到骆勇那院去了,鸡也都搬了过去。
罗非难得下午不用喂鸡,也不用收蛋,便在吃了饭之后与席宴清一起带着孩子出去散步。这会儿太阳还没落山,只是离着山头越来越近了。
席宴清把小老虎抱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嘴边突然带上了一道淡淡的笑容。
罗非转头看着他:“在想什么?”
席宴清有一会儿没说话了,此时闻言笑了笑:“在想,这样的生活,哪怕让我过一辈子我也不会觉得腻,你说呢媳妇儿?”
罗非顺着席宴清的目光看过去,将远处的青山绿水一收眼底,也跟着笑起来:“嗯。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罗非指指地面上只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影子:“我们在一起。”
席宴清转过身来,轻轻地吻在罗非的额头上:“罗非,我爱你。”
罗非笑着向上两步,伸胳膊做了一个大心形,包裹住了小老虎和席宴清。
这一刻,连影子都变得十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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