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

5.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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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平波步履沉重的跟着珊瑚往回走,她老公不是嫌她丑么?为什么还能想起要睡她啊?掀盖头就撇嘴嫌弃的,按套路不是要立刻失宠么?她穿到个从唐宋以后就不按套路的朝代也就算了,怎么做人小老婆也做的脱离了套路的掌控了?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了人小老婆,陪.睡实乃职业道德。管平波深深叹了口气,希望剥了皮的窦宏朗没有肚腩。早知有今日,前世就该把她那些个八块腹肌的未婚同事睡个遍!差她姐姐多矣,简直太辱没门庭!
    回到二房,练竹瞧管平波一身狼狈,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摔了?”
    管平波心里还想着前世一起战斗的小鲜肉,心情十分低落,只胡乱点头应付。练竹觑着窦宏朗的脸色,忙道:“快去收拾一下,就要摆饭了。”
    管平波听说还没摆饭,心中一喜,火速跟着珊瑚进了练竹的房间。珊瑚伺候练竹有好几年了,熟知自家婶婶的品性,最是个温柔和气不计较的。因近来没做新衣裳,又打开柜子翻出了一套才穿了一回的衣裳,唤了贝壳打了水,麻利的帮着管平波擦了个澡换了新衣,重新梳过头发,再打开妆奁捡了几件鎏金首饰插戴好,方送去了堂屋。正好摆饭。
    二房人口不多,八仙桌上,窦宏朗坐了上位,练竹坐了左边,胡三娘坐了右边,剩下最后一个下位,便只得与二房唯一的儿子窦怀望分享。窦怀望十分不惯边上多了个人,厉声对管平波喝道:“你走开!”
    管平波压根不搭理,窦怀望却不干,伸手推她。却是哪里推得动?登时恼羞成怒,哇的大哭起来。
    练竹忙道:“罢了罢了,管妹妹你同我坐吧。”
    左为尊。方才见儿子能找新人的茬,暗自得意的胡三娘立时假笑道:“怎好搅了姐姐清净,管妹妹还是同我坐吧。”
    哪知窦怀望哭道:“我也不要她跟妈妈坐!你出去!出去!”
    于是管平波站起来,绕了一圈,直接在窦宏朗身边坐下了。练竹和胡三娘都目瞪口呆。
    窦宏朗忙了一日,早饿的前胸贴后背。见儿子突然怔住不哭了,随口吩咐道:“开饭吧!”
    “不要!”窦怀望又哭起来,“我就要她出去!”
    哪有儿子撵老子的屋里人的?练竹娘家原也是读过些书的,皱着眉头看向胡三娘,示意胡三娘管上一管。胡三娘早因新人进门打翻了醋坛子,下半晌就在屋里骂了一回,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哪知管平波不在家,她骂的嗓子冒烟才发现白骂了一场,气的半死。此刻儿子替她出头,她心中自是千肯万肯,故装作无能,且看管平波怎么开交。
    窦怀望是窦宏朗的独生儿子,从来养的金尊玉贵,现当家的又是他亲祖母,三房的几个小的都要让他三分。从来无往不利,此刻闹将起来,练竹也是没了法子。
    管平波充耳不闻,扯着窦宏朗的袖子,怯生生的道:“老倌,我饿了。”
    在一旁伺候的珊瑚没来由的一抖,管大刀竟还会撒娇!昨夜一战,二房里已悄悄给管平波起了外号,只没叫主家知道罢了。贝壳想起早起管平波轻轻巧巧的抱着练竹的情景,也掉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练竹腼腆,胡三娘活泼,窦宏朗还是在青楼享受过姐儿此般娇羞,当即就应了句好。
    管平波立刻伸出筷子,夹了最大一块肉,放在窦宏朗碗里:“老倌白日辛苦,多吃些。”说毕,见窦宏朗拿起筷子,自己也跟着大快朵颐起来。至于窦怀望的嚎叫,关她屁事,又不是她生的。也更加不关窦宏朗的事了,传统的男人,生来就有听不见孩子啼哭声之天赋,吃的甚为香甜。
    于是窦怀望哭着,窦宏朗与管平波吃着,饶是练竹一贯厚道,也差点笑出了声。胡三娘气的直发抖,偏怕宝贝儿子哭坏了,还得先去哄了孩子。不巧管平波才来,与厨房磨合的不甚好,大伙儿有些低估她打了一架又逛了一天的战斗力,待到胡三娘哄了儿子回桌上,一桌碟子已经干净的能照亮人影了!
    窦宏朗完全被管平波的食量震惊了,练竹早吃完了饭,亦是呆呆的看着管平波清盘。良久才咳了一声:“那个,管妹妹吃饱了么?”
    管平波心情甚好的点头,大赞:“好吃。”
    胡三娘登时怒了:“我还没吃呢!怀望也没吃!”
    管平波道:“那你叫厨房再做就是了,我们家这么大的房子,定是有钱的很,吃饭总不愁的。”
    胡三娘骂道:“再有钱也不养你这般饿死鬼!”
    管平波回击:“又不是你当家!”
    胡三娘一噎!
    窦宏朗不耐烦的道:“吵什么吵!明日叫厨房多做些就是了。”
    胡三娘气的跳起:“分明是她同我吵,她还讲不讲长幼了?”
    管平波无比光棍的道:“我乡下人,不懂!”
    彼时管人叫乡下人,多含鄙夷之意。胡三娘哪里料到管平波如此不要脸。换成别个,她早上爪子挠了。可想想昨夜,管平波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两个强盗,比她婆婆还彪悍,硬是忍着不敢动手。还待再骂,窦宏朗已是很不高兴了,喝道:“够了!要吵挑我不在家的时候吵!谁再叫嚷一句,休怪我动手!”
    窦怀望非常恰当的再次开嚎:“哇!阿爷你凶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哇!!!!”
    窦宏朗:“……”
    管平波笑的直抖,饶有兴致的点评:“真可爱!”
    练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虽然她盼儿子都快盼傻了,毕竟还没有真傻,这孩子怎么才嫁进来就傻了?窦怀望哪里可爱了!?
    若非膝下唯一的儿子,窦宏朗就要飞脚踹出去了。昨晚一宿没睡,今日跟着大哥出去查了一整日的遇袭内情,正是想休息的时候,被儿子吵的头痛欲裂,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胡三娘跟了他多年,窥其神色就知要怒,恶狠狠的瞪了管平波一眼,赶紧抱着儿子去院里哄了。
    窦怀望七八岁的样子,胡三娘抱着毫不吃力,管平波暗自点头,这力道可以称一句女汉子了。
    窦宏朗好端端的纳侧之喜被搅和的血雨腥风,本就十分不悦。此刻见管平波跟个傻大姐似的乐,更加嫌弃。加之累了这么许久,也不是血气方刚的年岁了,没好气的对管平波道:“你自回屋去!”
    管平波也累了,答应了一声,抬脚就走了。
    窦宏朗木了一下,她是没听懂意思吗?无语的看了眼练竹,你什么破眼光?
    练竹倒是听懂了,劝道:“她才来,你怎好不给她做脸?”
    窦宏朗道:“我倦了。”
    练竹笑劝道:“她一团孩子气,懂什么?你只管去她屋里歇,她还能强了你不成?”
    窦宏朗没答话,径自进了练竹的屋子,唤了丫头来伺候他梳洗完,倒在床上就睡了。练竹无法,只得派珊瑚去安慰管平波。珊瑚走了一趟,回来悄声道:“婶婶你是白操心,她自去厨房打了水,比叔叔睡的还早呢!”
    练竹:“……”
    贝壳低声调笑道:“我们管婶婶不似世俗之人。说她甚都不懂吧,昨夜里那样厉害。说她厉害,又似个孩子。也不知她家怎生养出来的。”
    练竹道:“有什么好笑的?她早早死了母亲,只一个父亲拉扯到这么大,哪个同她讲这些?不管怎样,昨夜里是她救了我们的命,旁人我管不着,我手底下的人要学了那些个什么忘恩负义,我可是不依的。”
    贝壳讪讪的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婶婶别恼。”
    珊瑚也道:“婶婶是不知道,乡间什么粗话都有,她未必就不知道。只她年纪还小,依我说过几年再圆房也使得。姑娘家似她那般能吃的少见,可见还在长高,不急一时。”
    练竹叹道:“你们今日也瞧见了,胡三娘养大了儿子,就养大了心。我们只有那个宝贝疙瘩,不多生几个,屋里还有我立足的地儿?”
    此话听得珊瑚贝壳也叹了,她们家婶婶,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不好。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地就连个妾都辖制不住。娘家只劝她索性多纳妾,可是一个都无法,难道两个就有法儿了?胡泼妇就够难缠的了,再添一个管大刀,日子还怎么过?
    珊瑚经的事多些,细细回想起昨夜情形。先是有打杀声,肖金桃喊人往屋里撤。管平波一个新来的,就能跑到厨房摸了把菜刀,再跟着溜进正房。这得有多快的反应?她还能跟胡三娘叫板,跟老倌撒娇。能识字能算数能杀人,还有什么她不会的?那日他们路过刘家坳,还说她伯父喊了七八个壮汉抓她,真是不要脸。现想起来,没有七八个人,只怕奈何不得她。若她记好也就罢了,若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又待如何?珊瑚心想:她家婶婶的性子实在太不中用了。可见果真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家书读多了就魔障了,还不如不读书,抄起菜刀砍的老倌不敢生二心才是正道。现都叫什么事儿!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珊瑚再次叹了口气,揣着一肚子担忧,打发练竹睡了。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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