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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应该是有的, 但现在不知道在震后废墟哪个角落里安静地躺尸。
庄勤一脸不可置信,但是步蕨眼神坦荡无一丝闪躲,随即恍然大悟他八成是丢了还没来得及买, 也就没再多问。后排两小年轻一觉醒来,见他们醒着便问要不要一起打牌, 庄勤眼睛一亮干脆地答应:“好哇!”
步蕨看了看他们桌上的扑克又遗憾地摇摇头:“我不会。”
“……”几人沉默。
他的眼神和说自己没有手机时一模一样,让人想怀疑都怀疑不起来。
不会也没事,庄勤完全没多想,翻过去兴致勃勃地和他们斗地主,洗牌的年轻人感慨道:“前些日子我妈和我说吃喝嫖/赌除了嫖我都占全了,我还振振有词,说现在大学生都这样。没想到今儿就真遇到个不会打牌的……”
步蕨认真看着他们打牌,回想了下当年在山中为数不多用来打发时间的乐子:“其实, 我会打麻将。”
打得还不错,以至于后来大的小的都不让他上牌桌了。
“……”感慨的年轻人立马闭上了嘴, 庄勤头也没回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打了大半宿的牌, 天没亮的时候庄勤熬得双眼通红,扑在桌上长长打了个呵欠, 呵欠还没打完人已经神志不清了。火车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轰隆隆地向北前行,步蕨抱着茶杯出神地望着窗外匆匆闪过的田野草木。
庄勉睁开眼时就看见他脸上几分迷惘又几分怅然, 那是种很复杂的神色, 像是个不知在外流浪多久的游子终于回归故乡:“你精神挺好。”瘦成一把骨头像个大病初愈之人, 可一夜没睡丝毫看不出疲态, 更别说黑眼圈了。
步蕨收回视线, 叹着气道:“我之前睡太久,现在有点精神过头了。”
庄勉留心看了看这个尚有几分稚气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种熟悉又隐隐排斥的感觉。可是他又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在他们这一界里听说过步蕨这个名字。
过了两小时,“快车”总算晃进了燕城老火车站,没到旅游旺季车站里的人不多但个个形色匆匆。在打听到去向不同后庄勤依依不舍地和步蕨告别了,告别前还特意留下手机号码,叮嘱他买了手机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和自己联系。
“我真担心哪天在社会新闻里看到你。”庄勉忍不住又搓了搓清凉犹存的太阳穴,“无知青年,上当受骗,身陷传销。”
庄勤困得脚下发飘,走了两步回过神大怒:“你怎么拐着弯骂人!”
“不,”庄勉面不改色,“我是直弯骂你没脑子。”
庄勤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悻悻道:“我真觉得和他投缘,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熟悉可靠。”
庄勉步伐一顿,斟酌片刻:“你也觉得?”
“嗯?”庄勤困得眯着眼回头,庄勉压下棒球帽深吸一口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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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兄弟与他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尤其是那丝不易察觉的熟悉气息,步蕨研究着车站内的电子地图心想,没想到那人竟也有血脉留存在人间。
大学城在燕城东南角,步蕨换了两线地铁又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才在下午赶到了通知单上的高校门口。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开学季,他在门口一站很容易被当成入学新生给热心的学姐学长们围住了,哭笑不得地说明身份找到第四阶梯教室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这具身子的底子薄又刚痊愈没多久,历经长途跋涉步蕨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一张脸白里透着青。
“哟,还真来活人了啊。”阶梯教室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差点撞上步蕨的鼻梁,来人夹着根没点着的烟,拇指按着打火机,亮得和鹰似的眼一秒间将人从头刮到脚,目光轻佻地在步蕨手中叠得整齐的方格帕子上一擦而过,啧了声,“怎么了来个小娘炮。”
“……”步蕨不了解娘炮两字的含义,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词,低头看了看通知单再次确认了下面试地点。
黑皮高帮的作战靴蹬在栏杆上,那人叼着烟点上,昂起头吐了个烟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别瞧了,来应招的是吧,就这儿没错了。”
步蕨默了片刻,刚准备说些什么,教室门又开了。这回出来的人气质总算和高校这两字能挂上钩了,衬衫西裤的男子推了推眼镜,看见步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来面试的吧,你是……”他迅速翻了翻名册,笑道,“正一观知观步蕨,你好,我是负责你们这次面试的考官陆和,叫我陆老师就好。”
步蕨被知观这两字震了一下,他猜出原主的身份可能和道门有关,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一观之主,想起原主那些五花八门的藏品他不由地又沉默了……
陆和将人领进教室:“按照规定这次招选本来应该和年底的国考一同进行的,但内情你知道的,事急从权,打过报告后就专门给你们开了这场考核。
一点也不知道的步蕨一派从容地在前排坐下。
“笔试成绩我看过了,步知观的分数算不错的。”陆和又推了推眼镜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口是心非的心虚,“至于面试,我需要问知观几个问题。”
步蕨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学生:“老师请讲。”
在对付完那个刺头之后陆和本已做好了打场硬仗的准备,结果这位年轻知观平易近人得让他差点没拧过弯来。
“老师?”步蕨诧异地看着他。
陆和尴尬地咳了声,例行公事地将准备好的问题翻了出来。其实这批人选上面早就定下来了,但是明面上总要走个过场给各头一个交代。
面试的过程轻松得超出了步蕨想象,陆和问的都是一些他们这行的基本常识,很快就敲定了他这一名额。以后都是同事,陆和的态度自然而然地热情许多:“第四办公室虽然才成立没多久但是待遇方面你大可放心,比照燕城公务员同等工资,五险一金、带薪年假都有,家不在本地包食宿还有探亲假。考虑到工作的特殊性,出差补贴和加班工资都是其他单位的两到三倍。”
等等,步蕨忽然如梦初醒,不是高校助教吗?
“我说等等,”门当啷一声被踢开了,方才的男人弹了弹裤子上的烟灰,英俊的面容皱满不解,“陆副主任,我答应调过来时上头可是保证了所谓团队的精英化,现在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招?”
“……”陆和额头猛跳。
步蕨这回真没法无视他了,毕竟断人财路可如杀人父母!
“瞪我也没用,”男人双手插着口袋,极具力量感的肌肉在紧身背心的包裹下充满张力,他像头才睡醒的猎豹,慵懒地晃到连体桌前长腿一搭骑着条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步蕨笑了笑,“别怪哥说话难听,小子,你这副身子骨念个经和晨练老太太们打个太极还成。进了这儿,不出三天家里就能领你意外身亡保险金了。”
步蕨很平静:“我没买保险。”
家人八百年前也都作古了。
“……”男人心有点痒,想揍人的那种痒。
陆和第一眼看到步蕨心里也有点发憷,今夕不比往日,以前第四办公室解散后再成立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挂个虚名,再者那时候有庄先生坐镇翻不起天大的浪。可今年中元节后庄先生下落不明,全国各地爆发井喷式案件,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男人说得不假步蕨这身手怕是上不了一线。
可上不了一线,做后勤也行啊。他们这一行,后勤的地位并不比一线低甚至更重要。
赶着两人没翻脸,心累的陆副主任忙将其中一人拉到一边做思想工作:“叶哥啊,步蕨这人和你一样是上面点名要的。现在人手紧,愿意应招的人屈指可数,真容不得挑三拣四。”
叶汲轻声笑了笑:“原来是走后门加塞的,我说呢。”
男人低沉如磁的声音完全不加掩饰。
步蕨心平气和地想,那也是我凭本事走的后门。
步蕨杀了他一记白眼,拔开壶塞仰头灌下,一气呵成到完全没给他任何揩油的机会。他喝得太仓促,顿时被辛辣的液体呛得连咳不止,没好气地将水壶扔回叶汲那:“你这里头,装得什么鬼东西?”
酒不是酒,水不是水的,又苦又辣,鬼不沾一口。
没得逞的叶汲悻悻地将水壶卡回裤腰上,视线顺着他嘴边溢出的透明液体溜溜达达向下,滑过锁骨又钻进半敞的衣襟里,愈发炽热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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