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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子有一远房亲戚居于霖安镇, 这次来佘县做些小生意,岳母便托内子去寻, 还一桩旧事。”褚煜笑看着软软,口中的内子,自然就是软软。
“原来这是林夫人,真是郎才女貌。”齐远惊讶了一番, 一开始还以为是林公子的丫鬟呢, 着装如此低调。
软软没说什么, 只是温婉的笑了笑。
“齐公子过奖了。”
“想必林公子也知道关于霖安镇的传闻, 怎么还愿意去呢?”
“鬼怪之谈,莫不过是无中生有, 怎能多信?”
“的确,像林公子这般的人不多了,小生也觉得是无稽之谈,不过小生家母非信不可, 不然也不愿意离开居住多年的地方的。”
齐远说起这事,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老人家就是求个心安, 听风就是雨,作为儿子, 也不好违拗。
“也不知这事是怎么传起的, 霖安镇真的没人住了吗?”褚煜追问, 显然对这事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小生终日苦读, 也不大懂, 只是小生知道的时候,已经传的人尽可知了,若是林公子想知道,小生倒是可以带林公子去寻一人,他依旧留在霖安镇。”
“哦?这般传言都还有人愿意留在霖安镇吗?”
“这人是霖安镇一族的族长,同时也是小生的表叔祖,表叔祖一家已经搬离了霖安镇,只是表叔祖不愿意走。”
“表叔祖是接他父亲的担子,做了族长,舍不得护了这么多年的霖安镇,若是林公子想寻人,问他再好不过了。”
“那就多谢齐公子了。”
褚煜便知道,总会有人待在霖安镇的,老一辈向来会有落叶归根的想法,人活到了一定岁数,谁还会管什么妖魔鬼怪呢?
到了霖安镇,齐远带路去了族长家,走了挺远的,但是一路上没遇见几个人,看见的也多是老人,年轻些的百姓几乎没看见。
街道不小,但是没有叫卖的声音,房屋整齐,可是没有了烟火味,树叶茂密,只是风吹过沙沙的声音略感萧瑟。
“林公子这边请。”族长家在一条河边,褚煜大致看了看,河水黑乎乎的,枯树叶堆满了河两边,明显很久没人下过河了。
在南方,河边一直都是特别热闹的地方,除了挑水浇菜,还有许多妇女洗衣洗菜,如今这条河安静的有如生在深山老林。
“表叔祖?表叔祖,你在家吗?”齐远上去敲门,大白天的,门关的也紧实。
“谁啊?来了……”
褚煜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应了一嗓子,不多时一个看样子有七十多的老头儿从里面打开门。
“远子?你怎么来了,不是搬走了吗?”
“叔祖,我是来找您的,这几个是京城来的客人,想问您点事情。”齐远让开位置,指着后面的几人道。
“老族长,晚辈打扰了。”褚煜笑着躬身行礼。
族长看了褚煜他们几眼,把门打开,“哦,那就进来吧。”
族长院子也和先前那个老婆婆家差不多,院子里就有一张桌子,只是和老婆婆家不同的是,这桌子是在茅草亭子下面的,遮掩了风雨。
“你们坐,我去泡茶。”族长招呼着褚煜等人坐,只是脸上并没有几分见到客人的热情劲儿。
族长有些跛脚,一高一矮的踮脚走路,齐远连忙跟上去扶着,褚煜和软软就在桌子上坐下,方城冯瑞站在两人身后。
褚煜打量了一下这屋子,不是什么顶富贵的人家,但是也应该不用为了柴米油盐操心的,能做族长,看来是霖安镇的大族。
想做族长,就得自己家族有人,人气足了,才有人支持,若是自己家了两三个人丁,自然是做不了的。
不多时,齐远扶着族长出里,手上端着盘子,里面放了茶壶茶杯。
“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喝杯茶吧。”
齐远给几人倒上茶,很寻常的茶叶,不过味道还行。
“你们的事情远子和我说了,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家母只说姓陈,也不大知道名字,是霖安镇人氏。”软软之前从老婆婆那问了一句霖安村的姓氏,果然派上用场。
现在的村落有点像远古的部落,都是同姓而居的多,一个村子一般都是同姓的,不同姓的极少,当然嫁进去的妇人自然不算。
“陈?陈氏……陈氏镇上也有,只是多居于霖安村,这样的话,你们大概是找不到人了。”族长叹了口气,愁云满面。
“族长,我们来之前也听过一些传闻,不知霖安村人是否真的都死了呢?”褚煜蹙眉,果不其然,每个人提到霖安村都是面带郁色。
“唉,别提了,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霖安村真的就是一夜之间满村两百六十余人都死了,当初我带着一些人去了霖安村,那些人都是脸上干枯发黑,都瘦的只有皮包骨了,就好像是被妖怪吸干了精元。”
“唉,你们说说,这样的事情,哪里见过哦,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都认为是霖安村得了老天爷的诅咒,才派了妖魔鬼怪来吸人精元。”
“吓得霖安村附近的村子都搬了个干干净净,没两天就都搬走了,现在镇子也差不多都空了。”
褚煜听着都能想象出那样的场景,眉头皱成山丘,“那就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人吗?”
“没啊,那个时候县令都不敢去,隔了两天,勉强有十几个胆子大的壮年,带着仵作去了,结果呢,霖安村的尸体都不见了,两百多具尸体,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吓得再没人敢靠近了。”
“怎么会这样,那那些人呢?不是都死了吗?难道死人还会跑吗?”软软瑟缩了一下,总感觉阴森森的,怎么都死了还会不见。
“谁知道呢,反正是不见了,后面佘县的县令怕上面朝廷怪罪,毕竟死了几百人,就瞒下来了,咱们小老百姓也没法子啊。”
老族长说着,脸上尤有当初见到那样场景的惊恐,毕竟这事情太邪乎了,现在想想都感觉冷意浸透骨子里。
要是死人也就死人了,可还是惨烈的死状,尸体还不翼而飞,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霖安村周围的村子就没人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吗?”大概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褚煜还存着几分理□□。
“霖安村有点像一个大坑,里面低,外边都被山围着,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些路程才能到,所以并没有人看见什么。”
这句话一出,褚煜倒是释然了,霖安村有着天时地利人和,巧合的地理位置,正好能被有心人利用。
“不知以前霖安村可有什么异常呢?”
“没吧,”老族长想了想,顿道,“哎,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些事情,在霖安村出事之前,就听说那的狗老是不见,养不得狗,谁家养了狗,不用多久就不见了,所以霖安村人都不养狗了,不过这应该也没什么,可能有偷狗贼吧。”
偷狗贼会指着一个村子偷吗?显然是有人怕狗叫起来会坏事情,才先解决狗,狗的灵敏度可比人高多了。
“那尸体不见了以后还有人去过霖安村吗?”
“哪里敢哟,都离的远远的,谁也不敢去啊。”族长摆着手,脸上都是恐惧。
“多谢族长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交差呢。”虽然心有疑惑,可褚煜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事,我也没帮到什么忙,也不知是造什么孽了,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族长叹了气,没有谁愿意看见曾经热闹的霖安镇现在如秋风般萧瑟。
“族长,你相信是真的有鬼怪吗?”软软听了半晌,听的毛骨悚然,可是软软还是不大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怪。
“这可由不得我们相信不相信啊,毕竟我亲眼看见那些村民的死状,太惨烈了,若是正常的,怎么会这样呢?除了妖魔,我也不敢相信啊。”
“好吧,那族长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搬走呢?”
“唉,住这这么多年了,我也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死了就死了吧,无所谓了。”
这话软软可没法子接,总不能说你说的对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了,我们也是不敢去霖安村了,多谢族长告知我们。”
把话说死了,褚煜出来接了句,既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不过就算不回去,也不能现在去霖安村。
若真的要去霖安村,就不能带着其他人,如今齐远在,也不大方便。
只是寻一个远方表亲,也没必要拿着“生命”去冒险,大家都说不能去,那褚煜只好打道回府了。
褚煜没在霖安镇多待,坐马车回了佘县,感谢过齐远,四人回到了客栈。
“太子哥哥,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软软回到客栈以后一直喝热茶,感觉心里凉飕飕的,根本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想想就哆嗦。
“今晚上去会会佘县县令,方城冯瑞去准备一下,探探路,天黑了就行动。”褚煜没回软软的话,转头吩咐两人。
“是。”两人出去了,留了褚煜和软软在屋内。
“软软,今晚上你在客栈待着,我和方城冯瑞去。”
“好,听煜哥哥的。”软软也知道自己三脚猫功夫,大晚上的,跟着去反而招累赘。
“嗯,饿了吧,去下面看看想吃什么,和小二说。”褚煜给软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刘海,笑道。
“好的,那我去了。”说到吃,软软自然高兴,急匆匆的跑下去觅食了。
褚煜看着软软活蹦乱跳的样子,脸上浮起笑容,一直这样就好,别无所求。
不多时,软软点好了菜色,端着一个盘子推门进来,“煜哥哥,我找到了特别好吃的东西啊,特别特别好吃。”
软软献宝似的把盘子放在褚煜面前,褚煜抬眼瞧去,不过是一盘黄豆子。
褚煜哭笑不得,这样寻常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好吃吗?“怎么?软软这是没见过黄豆吗?说的好似山珍海味。”
“哎呀,煜哥哥,你不懂,真的超级好吃,以前我吃的都是黄豆炖汤,哪里这样吃过,我和你说啊,他们说这个叫椒盐黄豆,不过我只吃出了盐,辣椒倒是没有吃到。”
“来,煜哥哥,你尝一个,我感觉特别有味道,咯嘣脆,在路上无聊的时候吃多好。”软软把盘子往褚煜那边移了点。
“还好,太咸了。”褚煜捏了一颗尝了尝,味道一般,褚煜不爱口腹之欲,所以也不大能明白软软这个小吃货的感觉。
“切,煜哥哥没口福,既然煜哥哥不吃,那我都吃了,明天咱们去出门的时候,一边走一边吃,太棒了。”软软嘟起嘴,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不吃,不吃那就都给我吧。
软软把盘子移到自己面前,然后解下腰间的香囊,香囊里面就装了一个干净的帕子,软软把帕子拿出来,倒了一袋子黄豆进去,准备明天消遣。
“软软,装这么多,你能吃完吗?”褚煜看着都好笑,作为南褚的安楚郡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结果却迷上了这样一颗寻常的豆子。
“当然,等我回京城的时候还要让掌柜的给我写一份做法,带回去让御膳房的师傅帮我做。”软软仰起头,洋洋得意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吃一点。”褚煜也不多说什么了,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也吃不坏,随她去好了。
“对了,软软,这个东西给你。”褚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东西递给软软。
软软正在给香囊扎紧口袋,褚煜喊了一句,松了开来,瞧见这个精致的小东西,把香囊放一边去了。
“这是什么?”软软接过,瞧了瞧,没发现是什么,小东西呈长条型,大概就是一个手指的长度,有点像精铁打造。
“一把小刀,这是可以打开的,这里有一个暗扣,你把这东西放在你的袖子里扣着,以防万一。”褚煜给软软演示了一遍。
这小刀易携带且锋利,是褚煜特意给软软准备的,怕她整日跳脱,遭到不测也可以自救。
小刀做好了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放在褚煜那,软软一直在宫里也用不着,后面褚煜出宫,便想着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没想到还是用在了软软身上。
“哇,好方便啊,真厉害。”软软把小刀扣在自己袖口,甩了几下也没甩出来,不由的惊讶。
“要时时刻刻带着,不能摘下。”褚煜叮嘱,毕竟佘县这个地方不太安全。
软软高兴的应道,有这个东西软软自然也是欣喜的。
用了晚饭,褚煜带着方城冯瑞去了佘县县令的府邸,其余人在客栈保护软软。
佘县县令姓柳,府邸在城东,褚煜等人住的客栈是城西,一东一西的,还真要点脚力。
之前冯瑞和方城已经探好点了,直接到了柳县令的书房,这个时候还是灯火通明的。
府邸倒是挺大的,装的也富贵非常,三进的院子,占地和京城世族的府邸差不多。
可能是因为柳县令在书房做事,不许别人打扰,院子安静的很,没什么人。
方城翻身下去,瞧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回头示意褚煜下来,意思就是屋内就县令一个人了。
方城先进去,没等柳县令喊人,方城便把他制服了,褚煜和冯瑞随后推门进来。
“你……你、们是谁?”柳县令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又看了看褚煜,惊问道。
冯瑞把太子的令牌递到柳县令眼前,褚煜道,“柳县令,明人不说暗话,你别轻举妄动,孤有事找你。”
柳县令虽然是一个县令,可是也是读过书,考过科举当的官,令牌代表的是什么身份,是真是假,自然也看的出来。
见是太子,忙点头答应,方城便松开柳县令。
甫一得到自由,柳县令连忙起身跪地行礼,“下官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起来吧。”褚煜越过柳县令,坐到了方才柳县令坐的位置。
“谢殿下……不知殿下怎么到了佘县,也未有人通知下官……”柳县令默默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谁能想到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会突然出现在佘县这个小地方,柳县令这样的七品芝麻官,自然是吓的不轻,尤其是心中有鬼。
“孤怎么会到佘县,你不清楚吗?”不得不说,褚煜严肃起来的时候,的确吓人,唬的柳县令一愣一愣的。
“下、官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
褚煜和柳县令商量好了事情,便往客栈赶,总感觉心中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这样的感觉让褚煜难受极了。
果然,才进客栈,便看见小顺子急匆匆跑过来道,“主子,郡主被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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