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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柔忽然就感觉身后背着的双肩包像是比来之前还重了两分似的,肩膀不由微微塌了下来。
门吱呀一声轻响, 她忙压下心头的紧张之意, 端正站直。
开门的却不是段文曜,而是一个高大男人, 乍一眼看上去,年纪不大, 粗眉,国字脸, 一脸能吓哭小朋友的凶相。
舒柔呼吸一滞, 反应过来前, 脚步已经在默默往后缩了。
余光瞥见门牌号确实是之前她进过的那间没错,电光石火间, 才又突然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过的段文曜机场照,旁边跟着的保镖, 依稀和面前这位有点像?
高大男人嘴一咧, 笑出一口小白牙, 形象瞬间从“杀人凶手”款陡转成“憨厚老实”款:“新助理是吧?进来吧, 曜哥已经快准备好了。”
舒柔小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朝他笑了笑。
一进门, 就见段文曜正从卧室中走出来。
男人换了件浅棕色衬衫, 宽肩窄腰的身材, 领口处纽扣散开, 露出半截皮肤白皙、线条的流畅的锁骨, 袖子随意半撸至手肘下方,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牛仔裤中,板型极好的牛仔裤将那双腿拉得修长无比,比方才穿休闲服懒散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多了几分性感。
他正边走边垂头戴表,察觉到她视线,抬眼望过来,黑眸中有一瞬的怔然。
小助理瞥了一眼男人那双超级大长腿,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瞬间又丧丧地撇了一下嘴——
都是腿,为什么差距要那么大呢。
QAQ。
段文曜带好手表,走到她身边,垂下黑眸。
“段老师。”小姑娘朝他点了下小脑袋,双手虚握成拳,放在身侧,看不到之前的伤处。
男人蹙了下眉,微微抬了抬下巴,偏过头没看她,状似不经意道:“茶几上有东西,自己去拿。”
舒柔:“……啊?”
小姑娘一脸不解地抬头望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
段文曜勾了勾唇,没说话,折身又返回卧室。
舒柔看着他背影眨了眨眼,不太确定他刚刚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不过仍然走到了茶几边,瞧清上面的东西之后,不由怔了一秒。
等她擦了手,拿茶几上的药油细细在伤处推散一遍后,男人才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机抄在手上,鼻梁上架了副大墨镜,沉沉的黑眸遮挡在内,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那个叫贺彪的、名字和长相一相凶悍的保镖,嗓音低沉:“走吧。”
舒柔“噢”了一声,将药油盖好,往包里一塞,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
上了车才发现还有另一个小伙伴,也是个年轻男人,普通长相,正坐在驾驶位,不知是专门的司机,还是又一个保镖。
和三个几近陌生的男人同处一个狭小密闭空间中,舒柔微微有点不自在,指尖在掌心轻轻抠弄,偏过头去看窗外。
已经过了秋分,外面的天色早暗下来,车窗模模糊糊映出男人的脸,他一上车就取了墨镜,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是疲惫,又像是在不开心。
约莫是怕打扰他,坐在前面那两人一直没开口说话,车中一时安静。
舒柔发了下呆,忽觉得小腹有一点熟悉坠胀感,以及一丝隐隐的痛。
她眨了眨眼,心想:不会那么巧吧。
按上个月的日期,亲戚应该还要过两天才造访啊。
段文曜正闭目养神,突然闻见一丝甜味在鼻前萦绕,像是红枣。
一睁开眼,就见坐在边上的小助理手上正拿着一个浅粉色的保温杯,手环在杯身上,纤长白皙的小小一只,没见着淤痕,应该不是伤了的那只,车内开了冷气,能明显看见白色杯口处有氤氲热气幻成细细的水雾缓缓漫上来,带着一丝极浅淡的甜香味。
段文曜:“……”
如果他记忆没错乱的话,今天温度最高得有三十度吧?他爷爷这种天都不带用保温杯喝热水的。
他惊奇地盯着小助理看了数秒:“你今年多大?”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舒柔愣了一下,之前裴显介绍的她时候,就已经提过年龄了,她疑惑地眨了眨眼,还是乖乖应道:“二十一。”
段文曜:“……”
小助理抬起另一只手,咔哒一声,将保温杯盖阖上,食指指甲下半圈青紫瘀痕,在车内昏暗灯光下,也显得犹为明显。
段文曜顿了一秒,忽然问:“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实话?”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柔又愣了下,一双杏眼眨了几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垂头应道:“我知道裴叔叔是想帮我。”
她不知道裴显是不是真的觉得她性格合适当助理,但只要薪水开得够高,想给段文曜找个合心意的助理绝非难事,他就算真的脾气差了点又怎么样,真正进入社会工作,同事、上司、老板或合作伙伴中,不好相处的人比比皆是,一开始谁都免不了要受点委屈。
她有家要养,没那么清高,但也不想仗着裴显跟她爸爸那点情谊,让他大事小事都为她操心。
“段老师,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好吗?”舒柔抬起头,视线对上男人黑眸,“我不怕吃苦的。”
小姑娘仰头望着他,杏眼澄澈,情绪一览无余,所有的认真与忐忑,都明明白白写在其中。
他挑了挑眉,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小姑娘小小松了口气。
段文曜唇角微扬。
他经纪人哪怕有私心,也不会因此做出影响到他工作的决定,说这丫头合适当助理,应该就是真合适。
视线不经意间又瞥到那对比明显的瘀痕,段文曜眸光微闪:“对不起。”
舒柔“咦”了一声,蓦地抬头,却见男人已经重新闭上了眼。
*
等舒柔收拾好从洗手间出来时,腹痛已经比在车上时明显了数倍。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平时日子还蛮准的,倒是痛经的毛病好多年了,前前后后看过好些中医,也不见好,只能自己平时多注意点,没想到这次居然提前了。
小助理白着一张脸,虚弱地挪着脚步,七绕八绕地回到了节目组给段文曜所准备的单独化妆间,贺彪和另一个男人不知去了哪儿,造型师正在给段文曜弄头发,男人手上拿着张台本在看,蹙着眉,一脸不耐的模样。
保温杯里的红枣水只剩下最后一口,基本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舒柔瘫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打开外卖app,有气无力地戳了几个字,一搜,还真看见附近有一家卖红糖姜茶的店。
小助理忍痛站起来,挪到段文曜旁边,手机递到他面前,轻轻晃了晃,问:“段老师,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男人抬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视线触及小姑娘白皙手指上那半圈瘀痕时,又默默吞了回去,紧蹙的眉头松开,漫不经心“唔”了一声:“奶茶吧。”
正给他做造型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姑娘,平时是个话唠,迫于这位影帝的素日的“威名”,以及方才那满脸不耐的神色,硬是半句话也没敢说,这会儿见这个看着像个高中生的小助理过来问话,男人脸色瞬间大缓,忙见缝插针地说了句话:“这家的茶还不错。”
“啊,小姐姐你想喝什么不?”
小姑娘脸色苍白,嘴角扬起个虚弱的笑,颊边有个极浅的小梨涡,有点可爱。
造型师:“……”
她只是憋不住了,想说句话。
“我不喝,减肥。”她朝舒柔眨眨眼。
舒柔瞧了她一眼:“……小姐姐你很瘦的呀。”
造型师身在这名利圈中,每日打交道的人很不少,真心假意一般一眼就能分得清,顿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
没多久,外卖电话就打了过来。
骑手被工作人员拦在外面,进不来,舒柔只得自己出到门口去接。
奶茶份量很足,超级大的两杯,沉沉缀在手上,脸色已经很是苍白的小助理脚步不免又虚浮了两分。
路过那排化妆间的时,其中一扇门忽然打开,一个高个子女生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她的时候,脚步一顿,脸色沉下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外卖纸袋,斥道:“怎么这么慢啊?!”
舒柔:“……???”
还没等她说话,那女生已经打开了袋子往里瞧了一眼,脸色瞬间更差了:“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止送错一杯,还少送一杯,会不会做事啊?”
正和姨妈痛作斗争的小助理:“……”
无语一秒,抬手指了指袋子上的外卖单子,虚弱开口道:“你搞错了,这是我的。”
高个子女生瞥了眼单子,脸色窘意一闪而过,把外卖袋往她胸前一推:“你不早说。”
舒柔个子小,又痛得全身无力,一下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外卖纸袋也没接住,哗地一下,掉地上了。
舒柔皱了皱眉,有点生气,可这会儿她既没和这女生争执的力气,又不晓得对方是什么身份,以前只代表自己一个人还好说,现在既然当了人家助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这一时意气之争,最后给段文曜惹出什么麻烦来。
依她这段时间所恶补的知识,好多靠谱或不靠谱的爆料就是从各剧组或电视台工作人员口中传出去的。
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蹲下去,把袋子捡起来,两杯茶的包装倒是还好好的。
仔仔细细把外卖袋整理好,站起身正准备要走,那边终于接到外卖电话的高个子女生突然又叫住她:“喂,等一下。”
舒柔懒得理她。
女生气急败坏:“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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