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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会瞎操心。咱俩一起淘气的次数多了, 她哪回打过你?”白玉格嗤之以鼻。
虽然嘴里这么说, 但白玉格果然差人留意着沈氏这里的动静,知道沈氏让常嬷嬷叫了白玉茗过去, 白玉格心里咯登一下,衣裳也来不及换, 拨脚便跑。
跑到半路, 白玉莹脸色焦急从对面过来, 姐弟俩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五姑娘,四少爷, 太太有事, 这会儿不便打扰。”瑞香见他俩进来,忙陪笑解释,意思是不让他们进去。
白玉格不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心中焦燥, 少爷脾气发作, 伸手把瑞香推到一边,“起开。小爷要见自己的母亲, 还要你们这些做奴才的点头不成?”
瑞香不提防白玉格这样, 被推得连退几步, 腰撞到花坛的砖石上, 疼得她眼中金星乱冒, 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白玉格和白玉莹已经到门外了。
这姐弟俩轻手轻脚掀开帘子溜了进去,躲到柜子后面,探头探脑的偷看。
沈氏面沉似水,冷笑道:“依你这么说,你是清清白白的了?”
白玉茗是背对着这姐弟俩的,自是看不清面容,但只听她的声音也知道她这会儿必定是信誓旦旦,神色无比诚挚,“太太,我必须是清清白白的!我被雍王府的人带走,那几天一直是和染霜姐姐一起住的。染霜姐姐单纯善良,真当我是个傻女,从没为难我,还买风车、糖葫芦什么的哄我玩呢。她把我当孩子了。”
白玉莹一脸迷惘。七妹被雍王府的人带走?这话从何说起?
白玉格心中一沉。
那些天沈氏不许他见白玉茗,他便觉得不对劲。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原来白玉茗是被雍王府的人带走了。
雍王府的人……就是今天那个高高在上、俊美又可恶的世子爷……
沈氏哼了一声,双目烔烔,“那雍王府的世子爷呢,也把你当孩子了?哼,今天他如何待你的,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敢瞒我?”
“没有呀。”白玉茗慌了,声音里带了哭腔,“雍王府的世子爷他是奉命来抓苏鹤青的啊,这事可和我没有相干。”
“你还想骗我。”沈氏大怒,“和你没有相干,他特地让人把你带上去做什么?难不成苏鹤青的案子你也知情?”
“我,我可能还真的知点儿情。”白玉茗声音弱弱的,怯怯的,没有丝毫底气,“世子爷问我,苏鹤青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苏鹤青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出现之后现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人。我都一一说了,世子爷说很有用,若将来案子破了,这就是功劳。这些功劳,他都会算在爹爹身上的,或者是弟弟身上。”
赵戈虽然态度不好,冰山一座,但他为人处事还是很大气的。譬如说覃御史一案,最终找到了那把关键的钥匙,赵戈在功劳簿上也添了白熹一笔。这样一来,白熹就算没有额外奖赏,考评时一个“优”字是少不了的。
沈氏神色缓和下来了,“真的么?”
沈氏关心的无非是丈夫和儿女。如果真的能让白熹或白玉格多份功劳,她自然是喜欢的。
“是真的。”白玉茗连连点头,“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当面去问世子爷啊。”
白玉格又是咬牙,又是笑。
白玉莹也乐了。
沈氏怎么可能当面问赵戈?这根本不可能的事好吧。
白玉茗巧舌如簧,终于说得沈氏相信了她,“你是女孩儿家,若不洁身自好、束身自爱,便是自毁前程,万劫不复。以后好自为之。”训了几句话,命白玉茗出去。
白玉茗告辞出来,看到白玉格、白玉莹躲在柜子后,快活的冲他俩挑挑眉毛。白玉格会意,拉了白玉莹,猫着腰,由白玉茗掩护着溜出去了。
他们三个人在这儿鬼鬼崇崇的,沈氏并没看见,常嬷嬷正弯着腰一脸神秘的向沈氏进言,更是丝毫不曾察觉。
“太太,七姑娘的话可信么?”常嬷嬷很怀疑。
沈氏老神在在,“但愿是真的。小七出身寒微,她和雍王世子之间,云泥之别。”
常嬷嬷忙道:“可不是么。世子爷今后便是超品亲王,七姑娘哪里配得上?”
沈氏叹气,“莹儿是我亲女,她若能顺顺利利嫁入平阳侯府,已算是高攀了。小七庶出,生母又是那么个身份,想嫁入王府,便是睡里梦里,也不能够。”
“不能够。”常嬷嬷附合,“七姑娘哪配?”
沈氏道:“既明知不能,便该远着些。小七没这些个心思还好,听她方才的话,并无非份之想。”
常嬷嬷不禁一笑,“这七姑娘还是小孩儿心性呢,整日家就知道玩儿。”
沈氏也有了笑模样,“不怕她孩子气,就怕她心大了,心野了,一心想攀高枝儿,丢白家的脸。”
白玉茗被白玉格、白玉莹拉了回去,白玉莹“严刑逼供”,知道她怕庠庠,笑着隔肢她,“快说,被雍王府的人带走是怎么回事?”
白玉茗又是躲,又是笑,“等翠钱来了一起说,如何?也省我一番力气。”
她已经给白熹写了信,央白熹设法将翠钱送过来,白熹自是答应了,正好有家姓丁的盐商要进京办事,便托那盐商将翠钱带来,算算日子也快要到了。
白玉莹还要再逼她,白玉格却懒洋洋的道:“算了,她那几天一定狼狈不堪,给她留点儿面子,别问了。”
“谁狼狈不堪了?”白玉茗不服气的嚷嚷。
白玉格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狼狈,难道还很得意?那不对啊,你若有得意的事,恐怕连过个夜也难受,早憋不住要告诉我们了吧?”
“呸。”白玉茗大怒,“来来来,我原原本本讲给你俩,看看得意不得意!”
“什么得意的事啊?姑娘,我也要听!”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翠钱,却是哪个?
“翠钱来了!”白玉茗一声欢呼,亲自去开门。
“来,就差你了。”白玉茗把风尘仆仆的翠钱拉进来,“丁家带你来的对不对?路上可还太平?太平就好。五姐,弟弟,翠钱,你们坐好了,来听听我的传奇经历。”
她拉了个鱼缸放在屋子中央,拿起钓杆,装作钓鱼的样子,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我才把钥匙弄到蜡烛里,外面便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笃,笃,笃。”有人敲门。
白玉茗呆了呆,“谁这么配合我?”
白玉莹、白玉格和翠钱都跟做贼似的往门口看。
“四少爷,五姑娘,七姑娘,平阳侯夫人来了,老太太让少爷姑娘们赶紧过去。”侍女恭敬又有些着急的声音。
“知道了,我们立即便来。”白玉格扬声道。
“求少爷、姑娘们快些。”侍女又催了声,方才走了。
白玉茗啧啧称奇 ,“平阳侯夫人怎地忽然来了?”拉过白玉莹上下左右的打量,“我家五姐天生丽质,便是穿着家常衣服,也是光彩照人啊。不用特意打扮了,咱们拜见客人去。”
白玉莹轻轻啐了一口,“你个小坏蛋,就会胡说八道。”脸上一阵晕红,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平阳侯夫人突然到来,是喜是忧。
姐弟三人一起去到正厅,白老太太、白大太太、沈氏等人正陪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坐着说话。这位老夫人年近六十,气度雍容,衣着服饰并不显得如何华贵,却处处透着精致讲究,身边垂手侍立一名英俊青年,正是贾冲。
有贾冲在,白玉莹更害羞了,脸颊绯红。
姐弟三人拜见了平阳侯夫人,平阳侯夫人把他们三个人叫到面前,一个一个的拉着手仔细看了,赞不绝口,“老姐姐,你是怎么教养孩子的,怎地孙子、孙女个个如美玉一般?这不是眼气人么?”
白老太太满心欢喜,乐呵呵的谦虚道:“这三个孩子,就莹儿还老成些,玉儿和小七淘气得很,还是不懂事的孩子。”
白玉莹正和贾冲议着亲事,白老太太自然是要特地夸奖白玉莹的。
平阳侯夫人却打量着白玉茗、白玉格,微微一笑道:“老姐姐,你这两个小孙子、小孙女,就算淘气也淘气得别具一格,淘出功劳来了呢。”
“此话怎讲?”众人都来了兴趣。
白玉茗眨眨大眼睛,激动得挺直了小蛮腰。
淘出功劳了呀,什么功劳?多大的功劳?能得着啥样的奖励呀?
冬香本是白府的大丫头,生的有几分姿色,有心攀高枝儿,一有机会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白熹面前凑。但白熹自打有了儿子,无心再往房里添人,常嬷嬷手段又厉害,冬香只好嫁了常嬷嬷的儿子。冬香是个想做姨娘而没能做成的人,看着白玉茗这个姨娘所出的庶女格外不顺眼,见白玉茗花钱散漫,又嫉又羡的道:“七姑娘月钱很多么,怎地使起银钱来,这般大手大脚?”
白玉茗严肃端庄一本正经,看她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她在胡说八道,“我是有钱人,我可不靠月钱过日子。你知道么?有一回我拿个小花锄在后花园锄地,锄着锄着就锄着坛黄澄澄的金子,发财啦!满满一坛子,够我花天酒地很久的。”
冬香气得鼻子都快冒烟儿了,脸板得跟棺材板似的,“七姑娘,你哄我玩呢。”
白玉茗展颜一笑,“我说的全是真的。对了,不光我一个人发财,我弟弟也拿着个小铁锹挖地,他挖出的是一坛金银珠宝,比我更有钱。你别瞪我,你回府问问我弟弟,便知真假。”
冬香明知被白玉茗在胡说八道,却不敢驳斥她,忍气吞声的道:“府里谁不知道少爷和七姑娘一同读书一同习武,最为亲近?便是七姑娘随意说话,少爷也定要为七姑娘圆谎的。”
老实巴脚的梅钱一直默默无言,这时却正色道:“常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七姑娘和少爷人品好着呢,不说谎的。嫂子你说少爷撒谎,背后议论主子,你不对。”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冬香脸色惊惶,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诋毁少爷的意思!”
“没有就好。”梅钱一脸认真。
冬香气恼的瞪了梅钱一眼,赌气背过身子,不敢再招惹白玉茗。
白玉茗肩膀抽动,笑得不行了。
梅钱体贴的过来替白玉茗揉肚子。
白玉茗拿过几包点心并些铜钱塞到梅钱手里,“路过你家,给你弟弟妹妹送过去。”
“多谢姑娘想着。”梅钱感激不已。
梅钱的家在明因寺附近一个村子里,这回白玉茗要带上她,一则因她老实可靠,二则也是给她行个方便,让她顺便看看弟妹。梅钱的亲娘几年前没了,她爹又娶了后娘,后娘是个刻薄人,她弟妹的日子不好过。
车过梅家村,白玉茗吩咐车夫停下,让梅钱回家看看。冬香大为不满,“七姑娘,不能这么耽误功夫吧?再这样下去晚上我都回不了城了。”白玉茗小脸一板,训斥的道:“回不了城你便在明因寺住一晚,我住得的地方,难道你反倒住不得?”冬香被训得呆在当场。
梅钱忙跳下车。她家就在大路边,离得不远,没过多大会儿便红着眼圈回来了。
“快上来。”冬香没好气的喝道。
梅钱正要上车,却听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只见官道上来了几匹马,前面一匹马上骑着两名女子,后面几匹马上则是锦衣校尉,长刀挥舞,杀气腾腾。
那两名女子定是受了重伤,已血迹斑斑。
“快上来。”白玉茗低喝一声,手上用力,把梅钱拉上车。
梅钱是个壮实姑娘,这时脸色煞白,“姑,姑娘,那人好像是凌娘……”白玉茗大吃一惊,忙掀开轿帘向外张望,果然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两名女子,一人分明是凌娘,另一人坐在凌娘身前,织锦缎的衫子,异常精美,人却已经要崩溃了,披头散发,泣不成声,正是覃家那位崖岸自高、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覃玉梨。
几匹健马在后紧咬了不放,马上之人骁勇彪悍,身穿云锦麒麟服,腰佩秋水雁翎刀,正是当今天子最为信重的金吾卫。
覃家果然出事了。覃玉梨不过是覃御史的女儿,也惊动金吾卫亲自拿人。
冬香、车夫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梅钱缩在白玉茗身边浑身发抖,白玉茗心突突跳,安抚的拍拍梅钱,“不怕,官府捉人而已。”话音未落,凌娘和覃玉梨的坐骑马蹄中箭,哀鸣倒地,凌娘后背中刀,一道血注飞出。
几匹快马将凌娘围住,凌娘浑身是血,挥剑力战,口中叫道:“大小姐快走!”但覃玉梨腿脚俱软了,连爬的力气也没有,哪里逃得了?不多时,凌娘力尽被擒,覃玉梨则被一个金吾卫狞笑着抓住,“东西就在你身上吧?看你还往哪里走!”
这金吾卫却是白玉茗见过的,是曾到过白府的陆千户。
覃玉梨此时风度仪态全无,不住的哭泣求饶,陆千户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拳打脚踢,“东西在哪?给老子拿出来!”
“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机密大事父亲不会告诉我的……”覃玉梨的哀嚎声凄惨可怜。
覃玉梨相貌并不甚美,那一头秀发却是乌黑亮泽,如绸缎一般柔软美观,光可鉴人。她不知道今天要逃命,身上还穿着华美的石榴裙,俏丽动人,灿然生辉。陆千户粗暴的拖着覃玉梨,青丝委地,云锦长裙拖曳于鲜血、污泥之中,那情景委实可怖。
“救我,凌娘救我……”覃玉梨痛楚呻-吟。
已被擒住的凌娘暴喝一声,奋力挣脱绳索向陆千户扑过去!凌娘这时已是强弩之末,陆千户一脚将她踹翻,其余的几名金吾卫愤怒之极,一人一刀,凌娘当场气绝。
“晦气,这贱人到底还是死了!剩下的这个必须得活着,东西还得跟她要!”陆千户悻悻。
一名金吾卫擦过刀上的血,还刀入鞘,迟疑的问道:“陆大人何以认定覃家会把东西交到一个姑娘手里?依属下看,覃家那个小子拿走东西的可能性更大。”
陆千户脸成了猪肝般的颜色,怒气冲冲的呸了一声,“呸!覃家那小子不是雍王府的人在追么?老子被支使来抓个没用的臭丫头!”
“雍王府的人这是想抢功啊。”金吾卫有人怪叫起来。
陆千户骂了几声,命人把覃玉梨和凌娘的尸体绑到马上,和他的手下骂骂咧咧的疾驰而去。
“凌,凌娘这就死了……”梅钱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
“覃大小姐前些天还……”冬香跟傻了一样,实在不敢相信前几天还高不可攀的覃玉梨,如今已沦为阶下囚。
白玉茗叹气,“出门没看黄历,没想到今天是覃家被抄家的日子。”
这陆千户应该是和雍王府的人一起到覃家抄家的。覃御史分别派了人送儿子、女儿出逃,陆千户被分派来追捕覃玉梨、凌娘,他倒是不辱使命,两个人全带回去了。不过一个是活的,一个却已死了。
惊魂甫定,冬香恐惧,想折返回城。但一则沈氏已差人知会过明因寺了,二则天色已晚,回去的时候城门已关了,只好去了明因寺。
冬香因受了这番惊吓,对白玉茗更是怀恨在心。到了明因寺之后,她和寺里的尼姑私语许久,显然是和这尼姑熟识。也不知她吩咐了什么,尼姑合掌答应。之后,便把白玉茗安置到了一处阴暗厢房中。
白玉茗并不计较,由梅钱服侍着早早的便歇下了。次日清晨冬香一大早便驱车回城,梅钱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么的,发起高烧,白玉茗要请大夫为她医治,梅钱眼泪汪汪的央求,“姑娘,若按府里的规矩,我生了病便该回家将养,不能再在姑娘身边服侍了。我若回家,家里多个病人,少了进项,我继母不知要怎么治我呢。求求姑娘,莫告诉人,让我慢慢养两天,我不想回家送死……”
白玉茗心软,“我不告诉府里便是。不过你这病也得赶紧找大夫、开方子,可不敢大意了。”拿出私房银子,塞给一个小沙弥尼,有钱好办事,那小沙弥尼去附近梅家村找了大夫过来给看了,又悄悄把梅钱的妹妹梅香给叫了来。有梅香照顾着,梅钱喝了药,沉沉睡去。
白玉茗这天没吃好,肚子饿了,见梅钱睡的安生,梅香坐在一旁打瞌睡,便交待了一声,提起渔杆,悄悄出了门。
她曾和白玉格一起在明因寺附近游逛过,知道明因寺后有处池塘,塘里什么鱼都有,而且这塘里的鱼特别傻,特别好钓。
肚子饿了,她要钓条鱼上来烤烤,祭祭五脏庙。
快要走到池塘边时,她好像看到有个黑色的人影从塘边掠过。
她揉了揉眼睛。
看花眼了吧?夜深人静,这时候池塘边哪会有人?
果然,她四处张望了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在池塘边坐下,很快便钓上一条肥鱼,“我就说了吧,这塘里的鱼特别好钓。”她乐了乐,拎着肥鱼走上一个小山坡,在路旁找着一块大石、一个烤架,熟练的剥了鱼,洗好腌好,生火放到烤架上烤起来。
上回她和白玉格一起偷偷出来吃烤鱼,就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东西都没人动过。
不多时,鱼香四溢。
美味入口,白玉茗眉花眼笑。
下面传来火光、嘈杂的说话声。
白玉茗呆了呆,探头向下面望去,只见池塘边挤满了人,人人手中执着火把。火光照耀之下,正中间的男子一身如墨染般的玄色长袍,面容甚是皎洁,亦甚是冷淡。
那男子挥挥手,众人纷纷跳入水中。
“作甚?这是作甚?”白玉茗看得很是稀奇。
大晚上的一齐跳水,想不开了自杀么?
不只有人跳水,过了一会儿,这些人更是匪夷所思,竟挖了沟把池塘里的水全放了。放干水之后,一个一个跳下去在污泥中摸索来摸索去。
“报,没找到!”“我也没找到!”此起彼伏的声音。
“继续找。凌雄宁死不说,那个尼姑却是熬不过大刑,说东西就在这池塘里。大伙继续找,找到之后,世子定有重赏!”一名黑衣侍从大声鼓励众人。
白玉茗咦了一声,神情惘然。
凌雄,那不是凌娘的哥哥么?和凌娘一样武功高强。听他们这话意,凌雄也被抓了,而且死了,而且临死之前把一样要紧的东西扔到了这池塘里?
什么要紧的东西啊……
手里拿着吃剩的半条鱼,白玉茗的眼神鬼使神差般落到了地上的鱼内脏上。
方才只顾着吃,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地上有一个长条形的、看着像钥匙似的红红的东西……
白玉茗身子微微发抖,低头仔细瞅了瞅,嘴巴一撇,想哭。
完了,下面那拨人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就在她身边,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玉格想要亲自送她,但沈氏说他是装病在家的,不宜出门,吩咐常嬷嬷另外派了妥当婆子、媳妇护送。
上了马车,白玉茗见那被派来护送的人正是常嬷嬷的儿媳妇冬香。冬香皮笑肉不笑,“七姑娘,太太命奴婢送您过去。您有事尽管吩咐。”白玉茗笑道:“有劳。”随手敲敲车厢壁,车辆缓缓驶动。
冬香自恃是常嬷嬷的儿媳妇,清了清嗓子,摆出管事媳妇的架子,“七姑娘,明因寺离得远,咱们在路上可不敢耽搁,大约会有些辛苦,还求七姑娘担待些。”
白玉茗一笑,“我知道你想早去早回,不过我还要买些要紧东西,对不住了。”命车夫绕道琵琶巷,到百文斋去挑了几本新书,又买了丝线、帕子之类的零碎物事,并新鲜果子点心等,方重新登车。
冬香本是白府的大丫头,生的有几分姿色,有心攀高枝儿,一有机会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白熹面前凑。但白熹自打有了儿子,无心再往房里添人,常嬷嬷手段又厉害,冬香只好嫁了常嬷嬷的儿子。冬香是个想做姨娘而没能做成的人,看着白玉茗这个姨娘所出的庶女格外不顺眼,见白玉茗花钱散漫,又嫉又羡的道:“七姑娘月钱很多么,怎地使起银钱来,这般大手大脚?”
白玉茗严肃端庄一本正经,看她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她在胡说八道,“我是有钱人,我可不靠月钱过日子。你知道么?有一回我拿个小花锄在后花园锄地,锄着锄着就锄着坛黄澄澄的金子,发财啦!满满一坛子,够我花天酒地很久的。”
冬香气得鼻子都快冒烟儿了,脸板得跟棺材板似的,“七姑娘,你哄我玩呢。”
白玉茗展颜一笑,“我说的全是真的。对了,不光我一个人发财,我弟弟也拿着个小铁锹挖地,他挖出的是一坛金银珠宝,比我更有钱。你别瞪我,你回府问问我弟弟,便知真假。”
冬香明知被白玉茗在胡说八道,却不敢驳斥她,忍气吞声的道:“府里谁不知道少爷和七姑娘一同读书一同习武,最为亲近?便是七姑娘随意说话,少爷也定要为七姑娘圆谎的。”
老实巴脚的梅钱一直默默无言,这时却正色道:“常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七姑娘和少爷人品好着呢,不说谎的。嫂子你说少爷撒谎,背后议论主子,你不对。”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冬香脸色惊惶,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诋毁少爷的意思!”
“没有就好。”梅钱一脸认真。
冬香气恼的瞪了梅钱一眼,赌气背过身子,不敢再招惹白玉茗。
白玉茗肩膀抽动,笑得不行了。
梅钱体贴的过来替白玉茗揉肚子。
白玉茗拿过几包点心并些铜钱塞到梅钱手里,“路过你家,给你弟弟妹妹送过去。”
“多谢姑娘想着。”梅钱感激不已。
梅钱的家在明因寺附近一个村子里,这回白玉茗要带上她,一则因她老实可靠,二则也是给她行个方便,让她顺便看看弟妹。梅钱的亲娘几年前没了,她爹又娶了后娘,后娘是个刻薄人,她弟妹的日子不好过。
车过梅家村,白玉茗吩咐车夫停下,让梅钱回家看看。冬香大为不满,“七姑娘,不能这么耽误功夫吧?再这样下去晚上我都回不了城了。”白玉茗小脸一板,训斥的道:“回不了城你便在明因寺住一晚,我住得的地方,难道你反倒住不得?”冬香被训得呆在当场。
梅钱忙跳下车。她家就在大路边,离得不远,没过多大会儿便红着眼圈回来了。
“快上来。”冬香没好气的喝道。
梅钱正要上车,却听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只见官道上来了几匹马,前面一匹马上骑着两名女子,后面几匹马上则是锦衣校尉,长刀挥舞,杀气腾腾。
那两名女子定是受了重伤,已血迹斑斑。
“快上来。”白玉茗低喝一声,手上用力,把梅钱拉上车。
梅钱是个壮实姑娘,这时脸色煞白,“姑,姑娘,那人好像是凌娘……”白玉茗大吃一惊,忙掀开轿帘向外张望,果然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两名女子,一人分明是凌娘,另一人坐在凌娘身前,织锦缎的衫子,异常精美,人却已经要崩溃了,披头散发,泣不成声,正是覃家那位崖岸自高、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覃玉梨。
几匹健马在后紧咬了不放,马上之人骁勇彪悍,身穿云锦麒麟服,腰佩秋水雁翎刀,正是当今天子最为信重的金吾卫。
覃家果然出事了。覃玉梨不过是覃御史的女儿,也惊动金吾卫亲自拿人。
冬香、车夫等人都吓得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梅钱缩在白玉茗身边浑身发抖,白玉茗心突突跳,安抚的拍拍梅钱,“不怕,官府捉人而已。”话音未落,凌娘和覃玉梨的坐骑马蹄中箭,哀鸣倒地,凌娘后背中刀,一道血注飞出。
几匹快马将凌娘围住,凌娘浑身是血,挥剑力战,口中叫道:“大小姐快走!”但覃玉梨腿脚俱软了,连爬的力气也没有,哪里逃得了?不多时,凌娘力尽被擒,覃玉梨则被一个金吾卫狞笑着抓住,“东西就在你身上吧?看你还往哪里走!”
这金吾卫却是白玉茗见过的,是曾到过白府的陆千户。
覃玉梨此时风度仪态全无,不住的哭泣求饶,陆千户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拳打脚踢,“东西在哪?给老子拿出来!”
“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机密大事父亲不会告诉我的……”覃玉梨的哀嚎声凄惨可怜。
覃玉梨相貌并不甚美,那一头秀发却是乌黑亮泽,如绸缎一般柔软美观,光可鉴人。她不知道今天要逃命,身上还穿着华美的石榴裙,俏丽动人,灿然生辉。陆千户粗暴的拖着覃玉梨,青丝委地,云锦长裙拖曳于鲜血、污泥之中,那情景委实可怖。
“救我,凌娘救我……”覃玉梨痛楚呻-吟。
已被擒住的凌娘暴喝一声,奋力挣脱绳索向陆千户扑过去!凌娘这时已是强弩之末,陆千户一脚将她踹翻,其余的几名金吾卫愤怒之极,一人一刀,凌娘当场气绝。
“晦气,这贱人到底还是死了!剩下的这个必须得活着,东西还得跟她要!”陆千户悻悻。
一名金吾卫擦过刀上的血,还刀入鞘,迟疑的问道:“陆大人何以认定覃家会把东西交到一个姑娘手里?依属下看,覃家那个小子拿走东西的可能性更大。”
陆千户脸成了猪肝般的颜色,怒气冲冲的呸了一声,“呸!覃家那小子不是雍王府的人在追么?老子被支使来抓个没用的臭丫头!”
“雍王府的人这是想抢功啊。”金吾卫有人怪叫起来。
陆千户骂了几声,命人把覃玉梨和凌娘的尸体绑到马上,和他的手下骂骂咧咧的疾驰而去。
“凌,凌娘这就死了……”梅钱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
“覃大小姐前些天还……”冬香跟傻了一样,实在不敢相信前几天还高不可攀的覃玉梨,如今已沦为阶下囚。
白玉茗叹气,“出门没看黄历,没想到今天是覃家被抄家的日子。”
这陆千户应该是和雍王府的人一起到覃家抄家的。覃御史分别派了人送儿子、女儿出逃,陆千户被分派来追捕覃玉梨、凌娘,他倒是不辱使命,两个人全带回去了。不过一个是活的,一个却已死了。
惊魂甫定,冬香恐惧,想折返回城。但一则沈氏已差人知会过明因寺了,二则天色已晚,回去的时候城门已关了,只好去了明因寺。
冬香因受了这番惊吓,对白玉茗更是怀恨在心。到了明因寺之后,她和寺里的尼姑私语许久,显然是和这尼姑熟识。也不知她吩咐了什么,尼姑合掌答应。之后,便把白玉茗安置到了一处阴暗厢房中。
白玉茗并不计较,由梅钱服侍着早早的便歇下了。次日清晨冬香一大早便驱车回城,梅钱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么的,发起高烧,白玉茗要请大夫为她医治,梅钱眼泪汪汪的央求,“姑娘,若按府里的规矩,我生了病便该回家将养,不能再在姑娘身边服侍了。我若回家,家里多个病人,少了进项,我继母不知要怎么治我呢。求求姑娘,莫告诉人,让我慢慢养两天,我不想回家送死……”
白玉茗心软,“我不告诉府里便是。不过你这病也得赶紧找大夫、开方子,可不敢大意了。”拿出私房银子,塞给一个小沙弥尼,有钱好办事,那小沙弥尼去附近梅家村找了大夫过来给看了,又悄悄把梅钱的妹妹梅香给叫了来。有梅香照顾着,梅钱喝了药,沉沉睡去。
白玉茗这天没吃好,肚子饿了,见梅钱睡的安生,梅香坐在一旁打瞌睡,便交待了一声,提起渔杆,悄悄出了门。
她曾和白玉格一起在明因寺附近游逛过,知道明因寺后有处池塘,塘里什么鱼都有,而且这塘里的鱼特别傻,特别好钓。
肚子饿了,她要钓条鱼上来烤烤,祭祭五脏庙。
快要走到池塘边时,她好像看到有个黑色的人影从塘边掠过。
她揉了揉眼睛。
看花眼了吧?夜深人静,这时候池塘边哪会有人?
果然,她四处张望了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在池塘边坐下,很快便钓上一条肥鱼,“我就说了吧,这塘里的鱼特别好钓。”她乐了乐,拎着肥鱼走上一个小山坡,在路旁找着一块大石、一个烤架,熟练的剥了鱼,洗好腌好,生火放到烤架上烤起来。
上回她和白玉格一起偷偷出来吃烤鱼,就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东西都没人动过。
不多时,鱼香四溢。
美味入口,白玉茗眉花眼笑。
下面传来火光、嘈杂的说话声。
白玉茗呆了呆,探头向下面望去,只见池塘边挤满了人,人人手中执着火把。火光照耀之下,正中间的男子一身如墨染般的玄色长袍,面容甚是皎洁,亦甚是冷淡。
那男子挥挥手,众人纷纷跳入水中。
“作甚?这是作甚?”白玉茗看得很是稀奇。
大晚上的一齐跳水,想不开了自杀么?
不只有人跳水,过了一会儿,这些人更是匪夷所思,竟挖了沟把池塘里的水全放了。放干水之后,一个一个跳下去在污泥中摸索来摸索去。
“报,没找到!”“我也没找到!”此起彼伏的声音。
“继续找。凌雄宁死不说,那个尼姑却是熬不过大刑,说东西就在这池塘里。大伙继续找,找到之后,世子定有重赏!”一名黑衣侍从大声鼓励众人。
白玉茗咦了一声,神情惘然。
凌雄,那不是凌娘的哥哥么?和凌娘一样武功高强。听他们这话意,凌雄也被抓了,而且死了,而且临死之前把一样要紧的东西扔到了这池塘里?
什么要紧的东西啊……
手里拿着吃剩的半条鱼,白玉茗的眼神鬼使神差般落到了地上的鱼内脏上。
方才只顾着吃,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地上有一个长条形的、看着像钥匙似的红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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