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生活录

79.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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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订购比例不满30%,将于24小时后方能看见。  四房家住江浙,四房老爷赶着回去复工。过完初二,一家人就打包行李准备出发。四房太太把药一份份理好,送到秦蓁手里“一天一包, 小火慢煲。”。
    宋昭儿从怀里掏出一份方子“这是食补的方子, 我娘亲写的。我又改了点,做出来应该好吃的。”
    秦蓁收好,眼泪婆娑“四奶奶, 堂姨。我们明年再见!”四房奶奶点点头,转身抱住宋芳华,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声珍重, 转身踏上马车。
    宋昭儿掀起帘子, 对秦蓁挥挥手“蓁儿,明年等我......”声音随着马蹄溅起的雪痕一同渐行渐远。
    “娘, 昭儿姨妈留下多好。”
    “人生总有缺憾,不完美才是完整。”宋氏牵住秦蓁往回走“你昭儿姨妈爱自由,若是束在宅子里头会不高兴的, 你不想她不开心对不对。”秦蓁点点头。
    宋氏心中何尝不想她的蓁儿能像昭儿妹妹一样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日子,可她的蓁儿注定没有那个福气, 有父有母为她遮挡一生风雨萧索。
    *
    秦蓁忽的闲下来, 每天不是替宋氏煎药, 就是和秋诗学些女红。
    “秋诗, 你看我绣的怎么样?”秦蓁兴致冲冲的举起绣帕给秋诗看。
    “小姐, 小姐的水鸭绣的很是别致,就是长了一点。”
    “我绣的是凤凰!”果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笑什么,你绣的也不好。”
    “小姐说的是,能把凤凰绣成水鸭,我可没小姐的本事。”果儿顶嘴 。
    秦蓁脸红无法反驳,低头只管绣自己的“那看看我这个怎么样?”
    “蜜蜂嗅寒梅,绣的不错。可是小姐大冬天的哪来的蜜蜂。”秋诗仔细端详,想找出些好处夸夸自家小姐。
    秦蓁彻底无语,拿着自己的帕子翻来覆去“你真当没看出这是蝴蝶憩桃花?这翅膀绣的挺好的。”秋诗听闻和果儿捧腹大笑。
    “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绣的不错啊。”秦蓁还在嘀咕。宋思颖推门进来:“你们在说什么玩笑话呢,还在院子里就听见笑声,也不怕老太太听去,说你们没规矩。”秋诗果儿连忙噤声“表姐这是吓唬你们呢,对吧表姐。”宋思颖不置可否。
    她坐下看见秦蓁的绣帕:“表妹是在学女红?我看这蜜蜂绣的传神。”话音刚落又是引来一阵哄笑。宋思颖这才知道表妹绣的是蝴蝶,笑的眼泪直流还不忘安慰“表妹针法不错,就是型有点丢了,绣的好蜜蜂,下次蝴蝶肯定也能行哈哈哈哈哈哈。”
    “表姐找我何事?”秦蓁被笑的面红耳赤,只想把这是翻篇过去,莫再提起。
    “无事就不能登你的三宝殿了?”宋思颖可算是缓过气来“今天我来是要和你分享一件趣事。”宋思颖可谓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主,消息是个顶个灵通。只是苦于弟弟太小,母亲严肃,一腔的八卦无人倾诉。现在可好有个听话的表妹,可得把一肚子的话吐出来。
    “你知道今天五房回门省亲,芳苓堂姨,五房奶奶和陈婉音都回归义侯府了吧。”秦蓁点点头,出嫁女子从初三起回娘家是常事,这有什么稀奇的。
    似乎看出秦蓁的疑惑,宋思颖解释道“回娘家没什么,只是五奶奶返家的时候脸铁青,连带着陈婉音的脸色也不好看。听说回了院子对下人发了一阵火。”
    “回娘家不是高兴的事么?”
    “回娘家是件高兴事不假,可五奶奶回的算哪门子娘家,她本家可在扬州!”“扬州?”宋思颖诧异“表妹你别是不知道吧,五奶奶不是归义侯府本家,她是侯府里三房老爷的女儿。”
    宋思颖不说秦蓁还真不知道,谁没事打听各个亲戚的底细。“所以说后娘不好当。五奶奶有闲心掺和大房的事,不如好好管她的继子。这不肯定被归义侯府训了呗。”五房出丑,宋思颖乐得开心。
    “那原来的五奶奶呢?”
    “原来的五奶奶病去了。要不是那个五奶奶走了,哪轮得到这个小门小户的大小姐。之前的五奶奶可好了,还会做些小甜饼给我吃,哪像她净惹事。就是她进门,大房和五房的关系才不好的。”宋思颖撇撇嘴
    “得啦,事我已经和你分享了。你继续绣你的蜜蜂,我回去抄书,下次有趣事表姐再和你聊聊!”果然宋思颖把秦蓁当树洞。
    秦蓁扯了扯手里的绣帕,哪里像蜜蜂了,真是的。
    *
    归义侯府内,侯夫人把上午宋芳苓所说如数告诉侯爷。
    “老爷,陈婉柔是个养不熟的,我们要早做打算。”侯夫人穆氏担心“昊儿未免太过依赖她,往后要是为她是从,恐怕会和侯府离心。”
    侯爷嗤之以鼻“当初我就和你说,外来的女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信。非要从宗族中挑个,挑来挑去还就挑中陈婉柔。你不是不知道三房是从妾肚子里爬出来的。”
    “那挑谁?”穆氏挑眉“婉莹么?”
    “我看婉莹就不错,看着长大的,又是自己人。”侯爷摸了摸胡须“当初让你选,你百般不愿,现在想着婉莹的好,我看也不晚......”
    穆氏站起“老爷怕是昏了头!三房就算是妾肚子爬出来的,陈婉柔也是个嫡的。论嫡庶,陈婉莹是个彻头彻尾的庶女,是个贱人肚子里爬出的贱货!”
    “你闭嘴,那也是你女儿。张口闭口贱人贱货!不闲臊得慌!”侯爷拍桌站起,指着穆氏鼻子。
    “我臊得慌?我看是老爷被妖精迷昏了眼!当初婉如嫁给武国公时,他还只是武国公府五房少爷,说的不好听的,是我们婉如下嫁了。”穆氏振振有词“如今当初的五少爷变成现在的武国公,就算是婉如还在世嫁给他都算是高攀,更何况一个侯府庶女?给人作妾都要看人乐意不乐意!”
    侯爷心里清楚,只是杨氏不停吹耳旁风,让他一时迷了眼“武国公是找续弦又不是正娶,再说了你把婉莹记在你名下不就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像现在生怕昊儿和侯府离心。”
    穆氏气极反笑“老爷,当初杨氏生下婉莹,我就提过把婉莹抱到我房中。可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听了杨氏几句软话,就让她自个儿养的?现在又想打我的注意,门都没有!您也不看看陈婉莹被杨氏养成什么得性,妖妖娆娆是个做正妻的模样?您就是送去,也得人家要啊。小小庶女和国公女婿孰轻孰重?老爷不会不知吧。”
    “选来选去,还不是选了个白眼狼。”侯爷自知理亏,强抓着这点不放。
    “但人家好歹知书达理,模样周正。武国公看得上人家。”
    “武国公喜欢,那你是没办法治她了?”
    “那倒不一定,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昊儿,只要她没自己的孩子,昊儿的地位不会动摇。”穆氏胸有成竹“至于昊儿,我们要多接回来小住,让他知道外祖母外祖父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你还能阻止别人生孩子不成。”
    “当然可以。”穆氏年关听闻陈婉柔撵了一票丫鬟,自己安排的眼线也在其中,还以为计划败露。没成想今日一看,手镯还带在手上好好的。别的不说,那玩意戴的久了,送子观音都救不了她。
    似又想到什么,穆氏阴笑“老爷,我们最好把三房接来京城一聚。用他们的手让陈婉柔知道,想稳稳做好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有侯府能帮她。”
    “夫人想的周到,为夫这就去写信。”侯爷也不是个傻的,于其争辩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好好打算将来,毕竟武国公女婿比庶女重要的多。
    *
    此刻被侯爷夫妇痛骂的陈婉柔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侧头接过画壁削好的苹果。
    今日归宁,不出所料被穆氏敲打,回房后佯装发了场大火,做给宋芳苓看看。想必宋芳苓心中定是觉得自己被气的不轻,现下等着看她好戏吧。
    陈婉柔抬起手臂看了看手上的芙蓉镯,婶婶也真是好骗,一个假货就让她放下心思,没往自己房中再插人。
    陈婉柔摸摸肚子,最要紧的是有个孩子!等她肚子传来消息,归义侯府就会明白,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秦蓁听得无聊,刘姨娘带着宋思佳说的开心。刘姨娘侃侃而谈,宋思佳则显得拘束,时不时对着秦蓁腼腆一笑。刘姨娘说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无外乎秦蓁长得和宋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前自己和宋氏关系多么密切。秦蓁耳朵都要起老茧,看在糕点的份上,生生忍了下来。
    秋诗帮忙添茶,果儿在门口候着。刘姨娘眼神不时往外飘去,估摸舅舅要出来了,秦蓁想。果不其然舅舅从娘亲的房中出来
    “表小姐时候也不早,我和思佳不好叨扰你就先告辞了 ”
    “叨扰说不上,刘姨娘慢走。”秦蓁可算解脱了。
    刘姨娘带着宋思佳小碎步赶上宋旭,佯装偶遇,寒暄几句后跟着宋旭回了东院。
    “你说,刘姨娘这样有用么?”秦蓁问秋诗“舅舅是个心大的估计很难感受到刘姨娘的良苦用心。”
    秋诗笑笑没有说话。
    “明日她若再来,就说我睡下了。”秦蓁打了打哈欠“好秋诗,我去睡一睡,到饭点了喊我。”
    *
    同样有疑虑的还有宋思佳。
    “娘亲,我们天天去表妹那,有用么?别惹得表妹生烦,往后两家不好来往。”
    “老爷一年到头在家几次?虽说和太太关系不太和睦,但十天有九天宿在正院,除了刚回来看过我们母女俩一回,再没有踏进我们院子一步。”刘姨娘叹气“你看见三房你芳菲姑妈了么,她年后成婚,你见着她的嫁妆了吧。”
    “芳菲姑妈她是嫡女,本来就得那么多。我是庶女,想来想不来。”宋思佳低头。“你和思颖差不上几个月,真谈婚论嫁的时候,太太还会想着你不成?”
    道理宋思佳都明白,但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都是命,她能怎么办。
    “但是......”刘姨娘心有所想神神秘秘地说道:“如果你有个弟弟,你就有人撑腰了。议亲时谁也不能将你略过。你是娘的心肝,娘做一切都是你,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娘亲也要试试!”刘姨娘坚定地说道。
    可是真的能成么?宋思佳不如刘姨娘乐观。
    许是遇见的多了,又或是刘姨娘诚心感动了上天。宋旭在刘姨娘院子留了两日,秦蓁再见时,刘姨娘满面红光,当然这都是后话。
    *
    秦蓁迷迷糊糊被摇醒,翻身眯眼一看天还大亮“天还亮着呢,今日饭食这么早?”
    “小姐,快起来。五房差人过来,邀夫人小姐今晚一聚。”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赶着堆来。”秦蓁哭丧着脸。
    秋诗拿来衣服给秦蓁穿上“夫人去了老太太那,我已经叫果儿去喊了。”
    “嗯。”秦蓁还在迷糊“以前在西南的时候觉得穿娘亲准备的衣裳繁复,到了京城才知道小巫见大巫。”
    秋诗抿嘴一笑“小姐现在年幼,穿的还算简单。像今日穿的交领上襦和茉莉花间色裙,外加外头穿的狐皮斗篷笼统不过两三层。小姐再大些,这上襦里还得加件内衬,外头还要罩个褙子......”
    “好秋诗,你可别说了。再说往后我就不愿出被子了,被子厚实还方便,不如套了被子串门哈哈哈哈。”
    “小姐!哪有大家闺秀这么说的.....”
    “小姐小姐,老太太派人来传话。夫人今日在老太太那吃饭,五房那里让您自己去。”果儿急匆匆的跑进来。
    若说家中秦蓁最怕谁,那非宋贤不可。不只是秦蓁,武国公府的小孩没一个不怕的。就连平日任性妄为的宋思颖见到宋贤都噤若寒蝉。
    这顿饭注定吃的很尴尬。菜还没上,秦蓁坐的笔直,正对着宋贤。宋贤手捧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没有看她。但秦蓁就是感觉如坐针毡。陈氏抱着宋昊坐在左边,右边是宋芳菲和陈婉音。
    今日陈婉音穿的交领小袄,下着小重山裙摆。进门后就坐在秦蓁身边,面容和蔼的询问秦蓁最近过的可好。言语恳切,似长辈对晚辈的关心问候。要不是那日,秦蓁看见陈婉音朝自己丢的雪球里夹着石块,她肯定认为陈婉音是个温柔善良的长辈。
    听了秋诗的话,秦蓁现在对陈婉音只有敬而远之的份。气氛就这样尴尬的持续着,直到上了菜。
    菜是特意为秦蓁准备的,口味偏辣又都是素的。秦蓁想缓和气氛,开口道:“多谢五爷爷五奶奶的热情款待,这麻婆豆腐做的比在西南时还正宗。豆腐嫩而.....”
    “食不言寝不语。”宋贤说道。
    “......”秦蓁低头吃饭,五爷爷真的好凶啊。
    宋昊见秦蓁吃瘪,嘻嘻的发笑,被宋贤眼神一瞪,立马沉默。
    宋芳苓更加坚定年后要去趟侯府,弟弟被这女人养的越来越不像话。
    吃罢,宋贤让人上了壶热茶消食。吹开茶叶,嘬了一口“蓁儿在西南上过学么?”
    “未曾上过,只是家父在家给看过几本书,认得些字。”秦蓁紧张到不行,来武国公府后就没有温过书,现在问起难道要考验一番?
    “弟子规,读过没有。”
    “学过的。”
    “既然刚刚饭罢,我问你句。弟子规中,谈及饮食,有何要求?”宋贤果然有考验之心。
    弟子规三字成句,朗朗上口,一般启蒙过的孩子都会背上两句。但用字重复,篇幅较长,背起来串篇漏字错字的现象十分普遍。秦蓁粗心大意,背的时候也尝尝漏句错字。但秦溯宠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
    “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过则恶。年少时,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秦蓁磕磕绊绊的念出来。
    “短短二十四个字,你错了两句!学的都还给秦溯了?”宋贤大怒“你爹堂堂当朝状元,教出的女儿张口便是错字,心思灵巧全用在花言巧语上,说出去不怕抹了你爹面子。”
    秦蓁被说的哑口无言,心生委屈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你爹爹是状元,你娘亲是名门贵女,你往后就是你爹娘的门头。你的一举一动都能成为编排你爹娘的话柄,切莫让自己成为爹娘的污点!”宋贤的话重了些。
    宋贤和秦溯他日是一起在朝为官的同僚,对于秦溯的文采十分敬佩。本想其女儿哪怕没有秦溯的天赋异禀,应该也差不到哪去,结果竟是连家中庶女都不如,让他怎么不失望!
    “蓁儿年幼,又在西南长大。和京城的孩子比有些距离是常事,老爷还应宽容点。”陈氏好言相劝。
    不提还好,一提宋贤更是火冒三丈“其父年少成名,何尝不是生在田间?你之前给的弟子规手抄本,估计她都没有翻开,平日里尽和思颖胡闹。性子顽劣,上次弄脏婉音衣裙尚可说是孩童心性,今日小小测验,原形毕露!”
    秦蓁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眼泪婆娑,仔细一听原来其中还有陈婉音的事。现下这种光景要再说是宋思颖的主意,估计会再被扣个狡辩的帽子,这样一想秦蓁哭的更伤心。
    “姐夫,裙子是我不小心弄脏的和蓁儿无关。”
    “你还在替她说话,你还能自己砸了自己裙子不成?婉音你性子善良,但一味宠溺只会耽误了蓁儿。”宋贤深吸一口气“罢了。等年过了,和婉音一同去上女学!让先生好好改正你的坏毛病。”拂袖离去。
    秦蓁还在抽泣,宋芳苓拍拍秦蓁的背帮她顺气。“蓁儿莫怪你五爷爷,他也是为了你好。我爹爹没有隔日气,过了今日就什么都不记得的。蓁儿不需害怕。”宋芳苓知道今日这么一出,小陈氏和陈婉音没少在背地里添柴加火,想着是算准了宋氏今日不会来访,吓唬吓唬秦蓁杀鸡儆猴。只是事不关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表亲得罪父亲,安慰安慰就算了。
    *
    秋诗为秦蓁撑伞,挡住天上的漫天飞雪。
    “小姐,莫伤心了。国公老爷严肃惯的,其实也是为了您好,小姐不要挂在心上。”秋诗心中明白国公老爷是在给婉音表姨奶奶找场子,为什么不怪罪思颖小姐?不就是找个软柿子捏。
    “秋诗,今日的事不要告诉娘亲外祖母。我怕她们担心。”秦蓁一步一步踩在软踏踏的白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五爷爷说的没错,我是学术不够扎实,才让人住抓着话柄。多学学也是好事。只是秋诗,我觉得自己和国公府格格不入。就像是混进珍珠的沙粒,的确没有小姐的样子。”
    秋诗听闻顿住蹲下来看着秦蓁“小姐,夫人体虚,老太太派我来照顾您,就是怕您不适应。老太太常说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小姐我们慢慢来就是。走吧小姐,外边冷,我们早些回去,莫让夫人担心。”
    一路上秦蓁默言,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能成为国公府夫人一份子么?
    *
    “今日多谢姐姐帮我出一口气。”陈婉音道谢。
    “你觉得我是为了你?不过是脏了条裙子而已,上蹿下跳这么沉不住气。”陈氏哄得宋昊入睡,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难保将来荣华富贵不压在他身上。
    “那姐姐为何要帮我。”
    “我这是借老爷的手,杀鸡给猴看。说好中馈大房五房一同管理,结果我进门大半年了,还只能摸到点皮毛,内里都在大房手里紧紧握着。”陈氏手掌捏紧,指甲陷进肉里“还有你,陈婉音。要不爹爹恳求,我早把你送回扬州,半点忙没帮上,整日和宋思颖置气。你最好想清楚,你拿什么和人宋思颖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你哼,就算现在你娘成了正妻,你骨子里不过还是个庶的。”
    陈氏托起陈婉音的脸蛋:“你要做的是帮我在国公府里站住脚,而不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我劳神。明白么?”
    陈婉音低头,眼神凶狠,开口语气倒是温顺:“姐姐,我明白的。以后我会更加小心谨慎,帮姐姐坐稳国公夫人的位置。”
    “回去吧,这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是。”
    西南地势高,一年如春,哪怕是深秋,也气温怡人,若是外出穿着长褂披肩足以。
    这样的温度,秦溯需要早些下葬。
    宋氏心中焦急,反反复复问了孙伯几次。秦家人可算是来了。
    秦老太太一进门就扑在秦溯棺椁上嚎哭,秦奋还算镇定,对宋氏行礼:“这些日子弟妹辛苦,我和母亲收到信就出发,哪想路上遇到事儿,就给耽搁了。来的有些迟,还请弟妹多担待。”秦奋倒底是个童生出生,说出的话谦逊有礼。
    宋氏微微低头“到了就好,路上遇事解决的可顺利?”
    “劳烦弟妹费心了,一切顺利。”秦奋扶了扶秦老太太。
    “大哥母亲路上辛苦,我准备了客房,二位稍事休息。”
    “阿溯的孩儿呢?怎么不见她?”秦老太太开口,语气不太客气。
    “衙门里这次帮了不少忙,家里做了点青团,让蓁儿带去衙门分了。”宋氏解释道。
    “知道祖母要来,还往外跑,学的哪门子教养。”秦老太太一向对宋氏一家没个好颜色。徐妈妈听见作势讲理,被宋氏扯下。
    秦奋眼神制止,秦老太太也闭了嘴,没说话。“如此有劳弟妹,麻烦弟妹带路。”
    宋氏忽略秦老太太,喊来孙伯,一同送二人回房。简单交代后,便起身离去,准备午饭。
    门关上,秦老太太开始发难:“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好说歹说是个大家闺秀,教出个孩子连祖母都不待见?”
    “娘,咱们出门时说好的,这次来竹县,万事听我的!”秦奋不满“刚刚您哪样发难,也不怕宋氏翻脸?那咱们可就又得空手而归。”
    “娘这不是看着溯儿年纪轻轻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娘亲心疼啊。”再不喜欢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坨肉,虎毒尚不食子,秦老太太还是心疼的。
    “我看就是那个宋氏,扫把精,自她嫁进门,家里还有片刻安歇?早年克子,现在克夫,教养的孩子还不如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你拉着,我定要撕了这个贱蹄子。”秦老太太说起宋氏就来气。
    “您做什么总和后辈计较,气的还不是自己?”秦奋打量着房间。“要我说总跟她置什么气,您应该把目光放远些。”秦奋示意秦老太太看看房间。
    “娘,您看看这房子怎么样?”
    “还行吧,说这些做什么,要我说就该撕了那贱货,让她知道家里还有一个.....”秦老太太还在絮叨。
    “要是这成我们的房子呢?”
    “你什么意思?”秦老太太一顿,不解的问。
    “我从进门就看了,这房子不算新,但是个两近院,布局合理,正房客房还有秦蓁的屋子,不算小。得值这个数。”秦奋对房子越看越满意,对秦老太太比了一个数。
    “值当这么多?”
    “竹县和骠国往来密切,涨的可不只玉石器物,连带着这块地,”秦奋停顿用手比了个飞天的姿势。“徐氏要生了,轩儿也不小,说成亲就成亲的,哪哪不要钱?卖掉这里还不够?”
    “况且,娘你一路也听着了,竹县人都发了大财,保不齐宋氏就藏着不少好货,那都是溯弟打拼的,您能忍宋氏都吞了?”秦奋还在蛊惑。
    “我儿子的东西是留给老子和秦家人的,她一个外姓人一分也别想分走!”秦奋暗暗发笑,只要凡事往宋氏身上扯,秦老太太就百依百顺。等这个房子到手,欠下的债就能还完,还能再去赌两把!
    “宋氏会那么好心?我看你想的好,只怕做不到。”
    “那就不需娘亲费心,山人自有妙计,等着拿钱吧。”秦奋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禁哼起小调。
    徐妈妈陪宋氏回房,心中憋屈。
    “太太,秦家欺人太甚,明明是自己拿乔,姗姗来迟罢了,还怪小姐没有教养,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难不成天天在门口等着?”徐妈妈见不得自己太太小姐委屈。
    “徐妈妈,你逾矩了。”宋氏面色严肃。
    “太太!您就是要罚我骂我也好,奴婢都要说。太太第一天信就送了,还嘱咐奴婢们要好生招待,可秦家人呢,拿乔不说,来了就是一顿臭骂,太太这气难咽啊。”徐妈妈手帕攥得紧紧的。
    宋氏叹气“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现在要紧事是老爷能葬回祖坟,这口气咽不下也要咽!”
    “太太!”
    “莫说了,叫采儿去喊小姐归家,准备开饭。”
    “是,奴婢这就去。”
    秦蓁从没有见过祖母,面前脸色不佳的老太太很是陌生。
    秦老太太圆脸大眼,当年可以说是一个标致的小美人。哪怕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她在一干妇人中都是出挑的。这样的长相笑起来最讨喜,但秦老太太现在沉着脸。
    她与宋氏不和,连带着讨厌宋氏的一切,大儿现在的媳妇也好,还是之前跑了的那个也罢,在家时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唯独这个宋氏仗着门第高,硬要把她压下一头。性气大还克夫,生生把溯儿克死。退一万步说倘若当年宋氏父亲肯求情,现在一家还在京城享福,用得着窝在这个破地方,溯儿就是被她蹉跎死的!。
    秦老太太越想越气,看着秦蓁的眼神愈发冷起来。秦蓁瞥见秦老太太的眼神,如坐针毡。
    气氛有些诡异,因是热孝,吃的都是用菜油炒的素菜豆腐。秦奋没有胃口,开口道:“蓁儿,都这般大了,要不是弟妹说,我都不敢相认。”
    这是怪这么多年不联系了?宋氏心道
    “小孩一天一个样,蓁儿又淘气,不似别家姑娘文静,生的黑了些。莫说是大哥,就算是朝夕相处的我们,离了段时间也不敢认的。”
    秦老太太冷哼一声,把孩子养成个猴子样还好意思说,宋氏还真是不要脸。
    宋氏不接话,权当没听见,低头继续吃饭。一时间餐桌上刀光剑影。秦蓁默默扒饭。
    “弟妹之后可有打算?”秦奋对秦老太太无语,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只是个小女子,也没有长久打算,就想着先让阿溯葬了,入土为安。”宋氏见他提起,接过话去,说出心里最关心的事。
    秦奋像是早就料到“的确,此事不宜耽搁。只是......”
    “只是何事?”宋氏着急。
    “哎,此事说起来,羞于启齿啊”
    “一家人但说无妨。”
    “弟妹你是知道的,我先前那个媳妇跑了,这贱人抛夫弃子,拐带家财。”秦奋面色难堪“后来轩儿大了,我也又讨了一房,如今怀上了在家里坐胎。”
    “这是好事,大哥为何叹气?”
    “弟妹我羞愧啊,轩儿要束脩,徐氏又大了个肚子。万不得已,我只好变卖财产,维持生计。原本咱家爹爹坟旁地是留着做祖坟用,如今卖了大半,剩下的恐怕不够啊。”
    宋氏听得心惊:“当日我与老爷留下不少钱财,少说够平头百姓吃穿大半辈子,怎的就没了?”
    “都怪大哥管妻不严,让王氏都拐走了。”王氏和人私奔时的确带走部分银两,但这大头还是花在了赌上。“不过弟妹也不用着急。你信送到时,我就找了县令,想把地给买回来,这就耽搁 了时间,今日才到。”
    秦奋说的好听,宋氏是半个字都不信,想看着秦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老爷何时可以葬回祖坟?”
    秦奋见宋氏入套,假装痛心疾首“那县令,那狗官别不说也罢!见我们秦家是半个外乡人,硬生生要卖价的两倍再卖予我。”
    秦蓁一旁听的认真,真以为秦奋说的实话“大伯家中哪有钱财?”
    “哎,大伯无法打算卖了祖宅,也要让溯弟落叶归根。”
    “你说的什么话!祖宅岂是说卖就能卖的,那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我不同意!”秦老太太拍桌而起。
    “娘,这本就是孩儿惹出的事,早年我们亏欠溯弟的太多,如今不能不还啊。”秦奋说到激动处涕泗横流。
    “往日是我们对不住溯儿,可你再不能入仕,媳妇也和人跑了,报应还不够?现在又要卖祖宅?老天爷是往死里逼我们母子俩啊。”秦老太太入了戏,抱起儿子痛哭。
    “奋儿,溯儿啊,为娘苦啊,半大辈子了还要变卖祖宅,往后有何颜面见你们爹爹,不如现在死了干净,一了百了。”秦老太太实力派,说着就要撞向桌子。
    氏冷笑,和着俩母子不远百里,演双簧来了。
    秦老太太见宋氏没有扯住自己的意思,一屁股又坐了回来干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不管如何,祖宅不能动。要卖祖宅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娘,现在别无他法,只怪儿子无能。”“怎么会无法?”秦老太太望向宋氏,眼神真切“宋氏,往日里娘对你多有得罪,现在溯儿去了,一家人没个隔夜仇。溯儿入土为安事大,何不两人都各退一步。”
    “哦?怎么让步法?”宋氏倒想看看这出戏怎么个唱法。
    “你们孤儿寡母家中也没个男丁,往后能依靠的也就老秦家,我们是一家人,照顾你们情理之中。但现在家中拮据,下葬的钱都难拿出,不如”秦老太太停顿一下,“祖宅万万卖不得,就是溯儿还在也定不会同意,既然大家迟早要一起生活,不如将这房子卖了,住到黄桥去。”
    原来在这等着,宋氏笑了。要不是深知这母子俩为人,还真以为两人为她母女俩考虑,情真意切。
    秦蓁看足大戏,再懵懂也明白,祖母惦记着自家的房子。
    “不行!房子是爹爹留给娘亲的不能轻易卖了。”秦蓁大喊。
    秦老太太对突然冒出的秦蓁很是鄙夷,宋氏养出个什么东西,敢和祖母大喊大叫“蓁儿年级小,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参与。”
    “我倒觉得蓁儿说的对,这房子是老爷留给我们母女俩傍身的,卖不得。”宋氏接过话茬。
    “有了我们,何愁没有依靠,溯儿也会放心”秦老太太不死心。
    “那若是卖了,钱放在何处?”宋氏倒要看她有多不要脸。
    “这些我和奋儿都考虑过,你性子弱心又软,钱财恐怕收不住。我替你们收着,将来蓁儿长大给她做嫁妆。”
    “弟妹,你放心,除了买地用的钱,我们分文不取。”两母子真真脸大如盆。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儿子死了,却掉进钱眼里,手伸到儿媳口袋里。
    “卖房的事我不同意,蓁儿也不会同意,阿溯泉下有知更不会同意。”宋氏眼里发光“买地差钱,我派人去和县令谈,差多少我们都出,但房子你们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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