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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明明在临走之时,她还在昏迷。魔医也向他说明,只要他可按时取回解药,他的母亲就可以平安无事。如今,他带着解药而归,所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死亡来得太过于突然,令他无法承受这份痛楚。
“啊!”越冥痛苦地仰头大叫一声,那声音中无法掩饰的悲痛,便是在九天之外,也可听得一清二楚。
殿外的士兵见里面有异样,也急忙冲进来,只是大家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景象:音千落倒在越冥怀里,她的右肩处依稀可见一个血色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越冥喃喃自语,像是已失了神智。他在魔界年少称王,在外人眼里一直是眉眼含笑,波澜不惊的少年,但现在这个神情忧伤的他,不只是其他的士兵,纵然是与他多年朋友的安冷耀也是第一次所见。
“魔王,魔后她……”一边的士兵不敢说出口,“怎么她会?”
越冥听见旁人的声音,这才稍稍回过神,但他的心里仍被母亲的死充斥得满满的。
“越冥,我……”安冷耀终究也不忍看见越冥这个样子,他想告诉越冥刚刚他所看到的事情。
越冥转过头看了一眼安冷耀,瞬间便注意到安冷耀手中的刀刃以及那上面刺眼的鲜红色,他的目光瞬间被一片冰冷所覆盖:“你手上的刀是怎么回事?”
四周的魔兵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些人平日里本就看安冷耀不顺,眼下更是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啊,他手里怎么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刃?”
“依我看,魔后的死与他有关!”
“这不用看,事实明摆着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这安冷耀平日里看着沉默寡言,逆来顺受,没想到竟有着这份心……”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安冷耀将手紧握成拳,他没有解释,只是看着越冥。他人的话他从来不在乎,但他只想知道,事到如今,越冥愿不愿信他。安冷耀努力想从越冥眼中寻找出曾经那人对自己坚定信任的目光,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回,越冥信他是清白的,他愿就此放下一切恩怨前尘,今生今世,永远把这人视为唯一的朋友,再不执着于其他。
但是,那人看他的只是一片冷漠的目光。
“安冷耀,是不是你做的?”越冥冷声问。
众人因越冥的话语,瞬间安静下来,将目光都转向安冷耀。
只见安冷耀后退一步,手中的刀刃从他掌间滚落,掉到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他忽地一笑,有些艰涩地开口问:“越冥,你怀疑我?”
越冥一愣,但他顾着母亲的死已无力再去想任何东西,他现在只想查出真相。于是,他重新凝视着面前的人:“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安冷耀长笑一声,眼里似有泪光闪过。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便是他交了多年的朋友,这就是他经历过困境考验的兄弟。原来,到了这真正的关头,那个人也会如此置疑他。他暗怪自己心太软,明明他早知越冥是他杀父仇人的儿子却还心存幻想,舍不得这段友情;明明下定决心选择报仇,却还是不忍伤害越冥;明明是越冥给他下了魔咒,他却还是百般顾念着二人的情谊。
但现在,越冥的一个目光,一句冰冷的质问,让他真正看清了一切。
越冥见安冷耀久久不回答,以为对方已默认,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安冷耀,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无话可说。越冥,你若认为这一切是我做的,那这就是事实,魔后已死,你还问这么多,她也不会活过来。”安冷耀冷声说。
越冥盯着安冷耀,他忽然身形一动,快得令人看不清,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移到安冷耀身旁。他手中一道银光闪过,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掌中。这一回,他没有犹豫,随即把剑尖指向安冷耀的胸膛。
安冷耀看着越冥,一动不动,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想过,他二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以为永远不会对自己拔刀相向的少年,如今,就拿着一把长剑指着他。
“越冥,你我二人从小比试法力、轻功、武功,但从未有一次亮出过彼此的兵器。因为,你说过,刀剑无眼,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对自己的朋友拔剑。”安冷耀轻声说,看了一眼离他只有几寸的剑,“可如今,你忘了你的承诺了吗?”
“我没忘。”越冥冷声回答,“但你杀了我的母亲,便是已不再把我视为朋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杀魔后?”
安冷耀见越冥始终是淡漠如冰的样子,心里一沉,也再顾不得其他,觉得这么久以来,他苦苦隐藏的怨恨全部爆发了出来。既然越冥不信他,他又何苦极力维护这段友情?
“为什么?越冥,难道这其中的缘由你还不清楚吗?”安冷耀反问,“我在魔界这么多年,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她可曾高看过我一眼?不仅如此,她几次为难于我,林楚莫仗着她的宠信也一次次与我针锋相对。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越冥听了这些,深吸了一口气,他举剑的手微微一晃:“便是如此,你也没有权力杀了她!你今天夺了她的性命,我不会放过你。”他只觉得眼下发生的一切,皆是一场恶梦,这个他生死与共的朋友竟然杀了他的母亲。
他心下一沉,不愿再多考虑什么,手中长剑一挥,剑尖便刺进了安冷耀的胸口。
安冷耀心头一痛,不禁后退了一步,他抬眼看向越冥。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再无一丝波澜,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与越冥之间再无一丝回旋的余地。越冥这一剑,刺痛的不仅是他,也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情谊。
“你……”越冥举剑的手抖了抖,他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剑。他原以为安冷耀会躲,他的内心终究对这个人念有旧情,只用了七分力气,他知道,以安冷耀的功力,完全可以躲开。但那个人,却还是站在原处,不声不响地接下了这一剑。
越冥见安冷耀捂住伤口,脸上一副悠然的样子,他脸色缓和了几分,还要开口说着什么,这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是叶谦闻风而来,他身后还跟着魔影。
叶谦刚一入殿堂,便看见音千落倒在地上,一旁的越冥与安冷耀二人僵持着。安冷耀面色略有苍白,他的右手按着胸膛,越冥手里的长剑沾着几丝血迹。无需再多言什么,叶谦对此局面已有几分明了。
“越冥,今日之事还有待查证,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妄下判定。”叶谦说。
越冥转头看了一眼叶谦,而后又再次注视着安冷耀:“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安冷耀依旧满脸漠然,事到如今,他没有一丝惧意:“越冥,还用我告诉你么?真正的答案,你心里难道不是早就有了?又何必假惺惺问我?若你信我,便不会有刚才的那一剑!不过,这样也好,你刺了我一剑,算是为你母亲报仇了,你现在安心了吧?”
越冥听见安冷耀以这般挑衅的口吻与自己交谈,心中一怒,他自幼为王,身边的人从来对他毕恭毕敬,哪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对话?
“杀母之仇,岂是这一剑可以解决的?安冷耀,你既杀了我母亲,此仇之深,我誓要讨回。”越冥冷声说道。
安冷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越冥,若是如你所言,那么你欠我的东西,又该怎么讨要呢?”
“什么意思?”越冥愣了愣,不知对方所说何意。
安冷耀松开了一直捂着伤口的手,任由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向前走了几步:“越冥,事到如今,你是真的一无所知吗?”
越冥凝视着安冷耀,没有答话,心里的忧虑却越来越深。
人群之中,叶谦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瞬间瞪大了眼珠,看着安冷耀,难道,他竟已知晓了一切?
“越冥,你难道不知,我这么多年来苦苦寻找的杀父仇人,便是你的父亲么?”安冷耀说着,唇边泛起冷冽的笑意,“说到底,你才是欠我的那个人吧?”
“安冷耀!”叶谦忽然大叫一声,想要极力打断安冷耀的话语。
“什么,你说什么?”越冥厉声问安冷耀,“我的父亲怎么会是你的仇人?”
安冷耀弯弯唇,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叶谦,继续说:“我的父亲安天阔本来在魔界里威名远扬,但后来被你的父亲越轩下令斩首。一夜之间,与他相关的人与事也一并消失了,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安天阔,却多了一个叫安冷耀的孤儿……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越冥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他摇了摇头:“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编出来的!”他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一个与他相处了十年的人,竟是与自己的父亲有着血海深仇。
安冷耀目光微转,穿过殿堂里的层层人影,射向叶谦:“叶长老,魔王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你的话他会不会信呢?”
叶谦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终于,他与音千落想要永久隐瞒的真相再也藏不住了。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旧人也早已不在,但往事终不能如烟,一切又将被重提……
“叶长老,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对不对?”越冥对叶谦大喊着,想要极力确定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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