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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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希尔顿酒店。
    芊芊推门而入，沐君豪正伏案翻阅文件，冷不防抬头。
    他白色衬衣领口胡乱敞开，英挺的眉紧紧皱着，橘色灯影打在脸上，宛如鬼魅。
    满屋子浮动的古龙香氛仿佛提示他才从床上爬下来刚刚洗了个透澡。
    “给我解释！”
    几乎同时，两人吐出一句。
    沐君豪扔掉钢笔，坐直身子，“你怎么进来的？”
    “楼顶，坐直升机来的。”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是沐大老板教我如何叫外卖的。”
    沐君豪抬眼仔细打量自己女人，一袭银白曳地深V礼服勾勒出她惹火的曲线，耳间两粒水钻，似画龙点睛，干净利落，光彩夺目。
    第一反应，厉嘉禾送的。
    他并不打算向这份美丽投降，“哦？你今天来不是只吃个海南鸡饭那么简单吧？”
    芊芊眼一翻，“把那一百万还给我，我立刻走。”
    早起她发现一件事，梳妆台底下的小皮箱不见了。原本那里面装着一百万现金，厉嘉禾付她的“片酬”。
    那是她人生第一笔工资，况且还是个逃资。
    她气不可耐，在郁芊山庄楼上楼下翻个遍终告无果，无疑沐君豪来过，全世界最不希望她离开郁芊山庄的，只有他。
    于是怒气冲冲找到这里。
    啪，沐君豪撂下手里文件，信步走近，“顾芊芊，你觉着，你有资格拥有一百万嘛？上次我仅仅给了你五百万，你就搞出一大堆事情来，现在老子还在替你收拾残局。”
    翻出旧帐芊芊难免理亏，略一慌乱，纤指捻了捻卷发到耳后，“沐君豪，别再跟我说什么训练、栽培，只要看不到你，我的人生就算圆满！”
    他脸一秒黑掉，仿佛一头被人激怒的狼，握紧双拳，步步紧逼。
    她面无惧色，“钱，拿来。一百万！”
    他针锋相对，“被我丢海里去了！”
    她刚要发作，忽然身后飘来一个声音，“哟~踢馆？”
    不用说，准是那个碧池，既然有了万全的准备，就不怕狭路相逢。
    芊芊傲然转身，倒吸一口凉气。
    林碧儿几乎真空，仅着三点，外面应付着套了件玫红纱料睡裙，撩人的胴体若隐若现，每一寸蕾丝都散发着骚情。
    她长指夹着More，绵柔踱近，穿心掠肺的目光仿佛温馨提示——此情此景，谁输谁赢？
    “呵呵，真有意思，顾大小姐，一百万也值得你跑上来受回刺激？”
    毕竟有些不忍，沐君豪捂唇咳了声。
    见二人沉默，林碧儿来了兴致，“顾芊芊，你真是乡下姑娘，没一点见识。一百万也值得你反水投向厉嘉禾？我随便拍个卫生巾广告都进帐八百万啦！陪沐总一晚，一千万！”
    芊芊痛苦地闭上双眼。
    林碧儿乘胜追击，绕她耳边，“姓厉的是个什么东西？留洋回来的你也不怕有艾滋？深港商界会笑死沐沐的，摆明沐君豪在为他人作嫁衣啊。”
    什么？沐沐？
    这两个字从林碧儿嘴里吐出令她心如刀绞。
    自己还爱着他，不是嘛？
    深深地。
    只是，我顾芊芊绝对不会被人绑架爱情勒索尊严。
    芊芊高高昂起头，女王一般迈向阳台，优雅的双臂撩开落地窗帘，凭栏招手，“喂，我在这里！I am here~”
    林碧儿一时间有懵然，自己一下子冲到阳台，这般短打造型会被人耻笑拼老命搏。不站过去又略输气势。
    只一犹豫，对面楼守候已久的狗仔拉开阵势。
    哗啦啦一阵排山倒海的闪光灯，勾勒出她曼妙的背影。
    谋杀无数胶卷后，芊芊得意转身，冲房间里一对男女摆了摆手，“呵呵，明天报纸头条，好象是我。”
    说罢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
    跟林碧儿错肩时，横她一眼，“什么叫给他人作嫁衣，愿来您不懂啊？”
    “你……”林碧儿贝齿咬着红唇，脸气到变型，若不是男人在场必须风度，她真想抬手给她一耳光。
    芊芊懒得睬她，大步迈出总统套房，砰地摔上房门。
    身后，沐君豪勾起嘴角，眼里掠过一丝暧昧不明的浮光。
    ……
    隔日清晨，豪格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沐君豪仰在班椅上喷云吐雾，“去，KIKI，到财务那里请款，我批你一千万。去广东家俬协会帮我搞个头衔，不够再批你一千万！老子要搞垮厉嘉禾那个破工厂！让他下半生沿街乞讨！”
    KIKI杏眼圆眼“头衔？你老人家头衔还不够多嘛？我给你看个新头衔！”说罢她转身出门去自己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又冲进来。
    啪，一摞杂志摔在大班台上，KIKI挥舞双手大嚷大叫：“沐大总裁，知道现在市面上都叫你什么嘛？丹碧斯！”
    “那是什么？”
    “卫生棉条！”
    “……”
    KIKI气得满房间打转，腔调里透着痛心疾首，“我才去英国一个星期，你和芊芊就变成娱乐圈人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WHY？你要是实在憋不住来上我啊，为什么弄出个林碧儿？”
    沐君豪耸了耸肩，“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取代结果，我老人家现在神清气爽，身心健康，对豪格集团事业有利。”
    “屁！一个星期都忍不了，女人为你怀孩子真是眼瞎！”
    沐君豪抬手挠了挠眉头，盯着封面上的芊芊傻笑，上面一行标题——[双姝夺嫡，前任成功扳回一局！顾芊芊卫冕成功！]
    “她真了不起！”他脸红红的笑，“想必我们的岩岩也一样优秀。”
    “哼，岩岩？你还惦记她为你生小孩？做梦去吧！芊芊想当明星，这个心结算是种下了。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上位，跟林碧儿对立。芊芊相貌身材气质年龄都够一线，万事俱备，只欠堕胎。”
    这倒是没想过，她那么爱自己。
    一瞬间沐君豪的自信开始松动。
    正说着，有人叩响房门。
    前台小姐走进，“沐总，才刚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一抬眼，一只精致的鸟笼摆在面前，沐君豪KIKI面面相觑，细细打量起来。
    这是一只雕工精美的海南黄花梨老货，包浆醇厚，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这礼物好生奇怪，KIKI转脸，“什么人？是男是女？姓什么？”
    “一个后生仔，姓什么没说。”说罢前台转身出去。
    阳光下，那鸟笼泛着幽幽的光泽，昏暗恍惚。
    沐君豪眉毛拧成疙瘩，沉思默想，刷的一下脸色煞白，细密的汗渗出额头。
    庞大的身躯重重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一口气，“我懂了。”
    KIKI头一次见他如此沮丧，想开口问询，又惴惴闭嘴。
    突然桌上手铃响，吓了二人一跳。
    沐君豪如梦初醒，瞥一眼号码，“KIKI，你替我接，谢元的。”
    KIKI身子一拧，翻白着眼，“不要！”
    “接吧。”沐君豪紧抿的唇吐出一句，“或许，关乎芊芊。”
    KIKI无奈接起，对方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情绪激动，真是省了应对，半晌，KIKI挂断，神色紧张，“我说对了，顾芊芊在妇产科，让你赶紧过去。”
    “妇产科？”
    “是的，人流。”
    ……
    医院走廊长椅上，芊芊抚着B超纸上那枚胚芽，久久沉默。
    护士站在一旁，冰冷的声音回旋耳际，“顾小姐，胎儿十周，发育良好，身长40毫米，已经开始有心跳了。不可以药流，只能刮宫。你想好就签字。”
    芊芊仰起脸，“嗯，我想好了。”
    望着她两颊清泪，护士无奈叹了口气，这样漂亮的女孩儿，想必那孩子父亲也是有些来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转身离去。
    走廊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来孕检的小夫妻，看着难免伤怀，刚刚喝了一瓶水，芊芊有些想去厕所，才一起身，恍惚间撞到一个老婆婆，刚好踩到受伤的脚，她嘶的一声，痛得脸部变型。
    那阿婆很是过意不去，见她脸色煞白，忙扶她坐下，“怎么，一个人？”
    “嗯嗯。”
    “踩得很痛嘛？眼泪都下来了。”
    芊芊拼命拭泪，“不是的，婆婆，是……心痛。”
    那老婆婆似乎明白了几分，目光从她伤脚移到B超纸上，“哎，别做傻事。小孩没做任何恶行就被流掉，就像一个没犯罪的人被判死刑，还是被自己最亲的人伤害，他会怨气冲天的。堕胎之后男女双方会被各种业障包围缠绕，很难化解。你想想好。”
    芊芊凄然一笑，业障？貌似很久以前，两人就罪孽深重，包括顾诗诗的死，安平的死，还有死得不明不白的妈妈爸爸。
    这一切，该结束了。
    这时护士绕出来，“怎么样，顾小姐，考虑好了嘛？”
    芊芊用力一点头，“考虑好了。”
    ……
    楼下，一部车子发疯般冲到楼下，KIKI一脚踩出，迎面就看到芊芊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步出，她一只手扶着廊柱，脸色白得象死人。
    KIKI紧着一路小跑上去掺扶她，“干嘛做傻事？你不是……真的杀掉宝宝了吧？”
    芊芊茫茫然抬起头，“KIKI姐？”
    忽然，远处，沐君豪钻出车门，愣愣看着她。夕阳下，微风拂着他的乱发，消瘦的面颊泛着微黄的光，托着他两眼怆惶。
    看上去让人又恨又怜。
    芊芊咬了咬唇，一顿下颚，“是的，KIKI姐，宝宝没有了。”
    KIKI为难地转过脸去，冲着远处的沐君豪摇了摇头。
    沐君豪深吸口气，绝望地闭上双眼，他埋头钻进车内，砰，摔上车门，一脚发动，风驰云卷开出医院。楼下，一部车子发疯般冲到楼下，KIKI一脚踩出，迎面就看到芊芊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步出，她一只手扶着廊柱，脸色白得象死人。
    KIKI紧着一路小跑上去掺扶她，“干嘛做傻事？你不是……真的杀掉宝宝了吧？”
    芊芊茫茫然抬起头，“KIKI姐？”
    忽然，远处，沐君豪钻出车门，愣愣看着她。夕阳下，微风拂着他的乱发，消瘦的面颊泛着微黄的光，托着他两眼怆惶。
    看上去让人又恨又怜。
    芊芊咬了咬唇，一顿下颚，“是的，KIKI姐，宝宝没有了。”
    KIKI为难地转过脸去，冲着远处的沐君豪摇了摇头。
    沐君豪深吸口气，绝望地闭上双眼，他埋头钻进车内，砰，摔上车门，一脚发动，风驰云卷开出医院。楼下，一部车子发疯般冲到楼下，KIKI一脚踩出，迎面就看到芊芊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步出，她一只手扶着廊柱，脸色白得象死人。
    KIKI紧着一路小跑上去掺扶她，“干嘛做傻事？你不是……真的杀掉宝宝了吧？”
    芊芊茫茫然抬起头，“KIKI姐？”
    忽然，远处，沐君豪钻出车门，愣愣看着她。夕阳下，微风拂着他的乱发，消瘦的面颊泛着微黄的光，托着他两眼怆惶。
    看上去让人又恨又怜。
    芊芊咬了咬唇，一顿下颚，“是的，KIKI姐，宝宝没有了。”
    KIKI为难地转过脸去，冲着远处的沐君豪摇了摇头。
    沐君豪深吸口气，绝望地闭上双眼，他埋头钻进车内，砰，摔上车门，一脚发动，风驰云卷开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