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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可以。”楚泽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悦,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眼睛已经看向了别处,显然对于这个对他来说没有威胁也没有用处的弟弟,这就是他全部的耐心了:“只不过齐王似乎喝多了,府内如今无人照顾,还是少喝为妙。”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可楚云深醉是醉了,动作却像是蓄谋已久一般的敏捷,很快前进一步挡在楚泽面前,哼笑道“太子殿下道我齐王府内无人照顾?难道记不得我那八位侍妾都是从太子府送过来的了吗?”
楚泽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眉,但看楚云深这种牟足了力气想找事情的样子,又觉得莫名熟悉,思虑半响后了然笑开,凑近些低声道:“莫不是这么多年,齐王还是忘不掉故人,所以才让齐王妃心中不快以致私逃出府?那本宫可当真要替齐王妃不值了,齐王妃好歹也是堂堂大烨公主,姿容出色举国皆知,怎就比不上本宫的一个路边捡来的暗卫?”
“你不要欺人太甚!”楚云深似乎被戳到痛脚,面色带着眼睛一并涨红,简直像是下一瞬就要冲上去与楚泽扭打做一团。
楚泽很快收敛了脸上戏谑的笑意,退开拉近的那半步距离,冷冷的,像是看在他脚边发怒的一条野狗。
“齐王喝醉了。”他看向旁边:“找人来将齐王送回去吧,免得殿前失仪冲撞了父皇。”
两边的侍人闻言连忙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住楚云深,低声劝道:“齐王殿下,奴婢们送您回去歇息吧。”
楚云深一振袍袖,嫌恶的将两个侍人推到一边,低吼道:“本王何时说要走了?还不赶快松开你们的脏手?!”
闹了不小不大的动静之后,楚云深摇摇晃晃的扯了扯自己送散的衣服,还要往楚泽那边走,却又被人拉住了胳膊,楚游在他背后急切劝道:“四哥!你喝醉了,还是快些跟我回府去吧,待会儿被父皇看见又要惹他不高兴了!”
楚云深的眉头皱的死紧,使劲挣扎似乎想要挣开楚游,可是喝了酒本来就没力气,再加上楚游终年习武,力气比普通男人还要大些,他一时间还真没挣扎开,只是面色又涨红了几分。
“你给我放开!”
楚云深本来便因为刚才的举动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如今这一嗓子喊出来,简直是让满座宾客都来看他的笑话,可他全然像是疯了,什么也不顾,只跟楚游扭打着挣扎,期间也是丑态百出,已经有不少人看了发出轻轻的笑声。
楚泽自然是不会在这样无聊的境况下一直看着,不过停留几刻,看够了楚云深的落魄样子,冷笑一声便转头欲走,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楚云深突然发力挣脱开了楚游的胳膊,直直冲着楚泽过来了。
“楚泽!”楚云深怒吼一声,须臾之间人已经冲了半边身子过去,因为事发突然,全场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站的最近的楚游又已经被楚云深推开老远,是以人们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楚云深怒气冲冲的冲向了楚泽。
今日正是除夕夜宴,殿外侍卫虽然依旧在待命但是已经被丝竹声音隔断了不少,一时间也没人察觉,就在大家眼睁睁看着太子与齐王要拳脚相对之时,殿中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朕不在的时候,你们便是这样胡闹的吗?咳咳……”
众人都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口呼万岁迎接楚夜阑,楚云深也没了方才的意识,恨恨的看一眼楚泽,整整衣衫一并跪了下去。
“儿臣叩见父皇。”
“你们倒还记得朕这个父皇?若还记得,怎么会在今日这种时候胡闹?简直丢光了朕的颜面!”
楚夜阑被胡青岚扶着坐在上首,挥挥手算是叫了满堂的大臣起来,言语之中却是要对两个胡闹的儿子追究起来了。
胡青岚从旁给楚夜阑奉上一杯热茶,又给他拍拍背顺气,低声劝道:“陛下莫要太过生气,且看看泽儿怎么说吧。泽儿向来懂事,惯不会在这种地方胡闹的。”
楚夜阑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咳嗽稍微好了些,皱着眉看着跪着的楚泽、楚云深和楚游,伸手一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你来说。”
“是。”楚泽闻言再行一礼,抬头坦坦荡荡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齐王醉酒失仪,又或者心中对儿臣多有不满解酒发挥一下,是儿臣的错。儿臣身为兄长更应该以身作则,处处规诫兄弟,还请父皇责罚。”
楚夜阑虽然缠绵病榻多时,但显然不是那等昏聩偏听的君王,若不然这几个儿子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却都始终没有闹出大事来。
“豫王,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楚夜阑皱着眉又点了楚游的名字。
“这……儿臣,”楚游显然是还没想好说辞,乍一被叫有些慌忙不知所措。他自然是站在楚云深这边想为楚云深推脱的,但是楚泽说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楚游又看了一眼醉酒未醒的楚云深,知道再耽误不得,咬咬牙道:“今日除夕,儿臣多日未曾归京,见着四哥格外开心,所以便拉着四哥多喝了两杯,这才让四哥酒后失仪冲撞了太子殿下,不过四哥对太子殿下并无不敬之心,还请父皇明察!”
楚游年岁小,又兼之从小远离宫闱在外征战,习得一身武夫豪迈之气,这种场合便是怎么样也应付不过来的。他虽有心为楚云深开脱,但是只对两人的称呼上就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
楚夜阑定定看了一会儿楚游,最终又被咳嗽打断了,他一边咳着一边道:“如今你们一个两个都已经成家立业,难道还要朕来从头教你们规矩吗?!”
大臣们看他这幅样子,纷纷跪下去告罪,胡青岚也又趁着给楚夜阑拍背的机会,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这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过去,楚夜阑挥手道:“众卿平身吧,是朕管教无方,让竖子扰了今日的宴会。齐王,”楚夜阑的眼睛扫到楚云深:“你的事容后再议,如今赶紧去后殿醒醒酒去,这样醉醺醺的成什么样子?!”
楚游听了这话连忙松了一口气,楚夜阑似乎也体谅楚云深府中新近出了事,没有太过追究的意思。
于是上去扯了扯看着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楚云深的袖子,示意他赶忙低头告罪认错,他再把他送进后殿也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楚云深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样,猛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夜阑,又看了一眼楚泽,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大人大量的想要原谅我?那我可真是要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话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可是楚云深牙咬的紧紧的,一点也不像是要道谢的样子,反而看起来还想是要上去跟楚泽再干一架,明摆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楚夜阑绕是再有心放他一马,楚云深却在这文武百官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也是没那些耐心来容忍他了。
“来人啊!齐王醉的厉害,今日的宴会便不用参加了,派人将他送回去,好好在府里醒醒酒再说!”楚夜阑咳着将人发落了走,胡青岚却好似放了心一样,上去给人拍背的动作都闲适了不少,再看堂下的楚泽,也是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模样。
估计也只有楚游一人看着楚云深被内侍带走心中还有些担心了。
子时过。
大烨京都上空的烟火连缀成一片缤纷的彩色,此时此刻不管是贫穷富贵,独身或是阖家,男女老少都欣喜的开始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
宫内大烨的贵人们抬头仰望天空,向陈南华道一声皇后万福金安。
沈信执政的第七年便来临了。
郑弘轩急匆匆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沈步月之前待过的房间跑,全然不顾母亲在后面的叫喊。
“这个时候公主怕是已经歇息了,你莫要去惊扰了人家!”
郑弘轩心想这种时候,那人怎么会这样早就入睡,可是直到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那屋子已经熄了灯,在光怪陆离的天幕下显得有些孤独的可怜。
于是不知所措的停了步子。
郑弘轩四下看看,也没有看到白雪在附近,一时间拿不准该不该进去看看,却不料下一瞬伴着爆竹声就被人拍了肩膀。
“郑少将军这可是在等我?”郑弘轩回过头来,便见这人围着大氅,狐皮的雪白毛滚了领口一边,衬的沈步月一张小脸精致的像是雪地里开出来的花,一时间都要被晃了心神去。
郑弘轩有些愣住,傻傻点头道:“是。”
又似乎觉得不妥,歪头问道:“你去哪儿了?”
“好不容易碰到个京都四下无人的时候,自然是要好好走走。”沈步月冲他扯了扯嘴角,抬头去看头顶炸裂的烟花。
郑弘轩感觉这人在自己身边站下,一时间感觉不想说话,就只想这样静静的一直,一直呆下去。
呆到他也不知道的时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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