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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长乐公主剿灭盗马贼一事,确实立了大功,是该褒奖。方才皇后娘娘说想要迎长乐公主进宫居住,不知是想以什么名义?”
不愧是朝中新近兴起的名臣,说话字字句句直中要害,陈南华一时有些张口结舌。她如今可不就是因为想不出个名堂了,才干脆将这个问题抛给朝中的这些老大臣?
“这个……依爱卿高见,以什么名义为好?”
堂下又是一片戚戚之声,但不见有人走上来回话。
还是白思远,左右看了并没有人上前,又重新拱手道:“依微臣拙见,之前坊间多有传闻,说长乐公主多年侍奉佛前,得了佛缘,如今长乐公主又立下大功,不如就恢复公主从前的名号,正式赐居宫中,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被白思远这一席话说的还有些迷惑,陈南华实在是记不得沈步月之前竟还是有什么名号的?一个被发配大漠的弃子而已……
等等……
陈南华皱起眉头,下面却已经有大臣站出来附议,道:“臣以为白大人所言甚是,长乐公主如今和离回朝,身份不同以往,若要住进宫中,还得是另有名头为好。圣女之号既然是长乐公主之前所用,如今民间百姓又多信奉长乐公主,不如就顺水推舟,也可免了举国的流言蜚语,为长乐公主正名。”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不仅是许多白思远的门客站出来说附议,甚至有几个邢高那边,或是不属党派的人出来点头。
陈南华心中骑虎难下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这群大臣所说似乎都在理,一个圣女的称号罢了,大烨向来也不是那等信奉巫蛊的国家,不过是逢年过节祭天或是民间有大灾害发生时祈福几次罢了,更何况他们老早就给沈步月安上了这等名号。
但是……远在大漠的圣女,与住在宫中的圣女,真的能完全一样吗?
可是这个场合显然容不得她多考虑。这是男人们的朝堂,她私自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不该,若在犹犹豫豫的惹人厌烦,恐怕等沈信身体恢复那日,弹劾她和陈家的奏折就要上来了。
“那便……”陈南华沉吟半响,最终看着还站在下面的白思远点了点头。
“就按照白大人所说的来吧,本宫即日就再恢复长乐公主圣女名号,赐居明光殿。”
“皇后娘娘英明。”众臣拱手行礼。虽然口中的称呼换了个人,但是这句话是定然要说的。
至此,陈南华今日来上朝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陈南华笑着,站起身来往下走。今日之事妥善解决,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安心,可是经过郑弘轩身边的时候,却莫名一股不安。
就好像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了一张细密的网,如今大张了开,要将他们都包裹在里面,慢慢的纠缠致死。
郑弘轩简直是京都中青年才俊的模板。
每天准时上下朝,下了朝就跟着郑老将军回府,从不在外面跟花花公子厮混,也从来不见他流连花街柳巷,有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传闻。
所以每天下朝的时候,将军府一路上都很堵。
到处都是打扮精巧的妇人小姐抬着头看,恨不得能把郑少将军从路上给劫回家当如意郎君。
郑弘轩再怎么样,外人跟前这张脸皮还是要的,装模作样的一直混到将军府门口,一关门就暴露了本性,好歹还觉得给自己父亲行礼,不过刚抬起头来就嚷嚷了一句:“公主?主子?主子你在哪儿呢?”
郑沐苍一拳砸在郑弘轩后背训斥道:“没规矩!”
郑弘轩呲牙咧嘴的还没从这疼劲里头缓过来,兜头又是一巴掌。赵琼华掐腰站在台阶上,眼睛瞪得好像是要把郑弘轩吞下去。
“没大没小的!一回来就找公主做什么?自己亲娘怕是都不记得了!”
“娘,娘,嘿嘿,哪儿能啊。”郑弘轩陪笑看着自己的娘亲,又被在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这才得到一句准话:“你走没多久,公主就已经出门了,说是出去转转。”
“她?她还能去哪儿啊,我还揣着好消息想告诉她呢,这人怎么乱跑啊。”
嘀嘀咕咕的还好没被郑夫人听见,若不然郑弘轩怕又是杀不了一阵好打。
可是人究竟去了哪儿呢?
灯红酒绿之下,人影攒动不息,胭脂水粉的香气在暧昧的烛光与眼角眉梢流转的笑意调和成一种独特的暧昧味道,似乎裹挟着什么,要让人一进春梦阁就醉倒过去,变成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
“相公这是在想什么呢?”
可是春梦阁的后院却安安静静。似乎是因为前院太过吵闹与亮堂,后院除了偶尔路过几个上菜的龟奴与昏暗的几盏灯外,别无其他。
书落牵着张若愚的手走着,回头却看见这人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在发呆,回头调笑的问了一句,言语间娇俏,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春梦阁头牌书落姑娘的语调。
她如今身着朴素简单的妇人服侍,安安分分的挽起了发髻,已经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了。
张若愚被问了这一句好似才回过神来,将手中她小手握紧了几分,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一时觉得新奇罢了。”
春梦阁这样的豪门大户,养的人自然也多,除开红头牌的姑娘能住在前院之外,大多数人都是住在这不起眼的后院的。这大多数人包括刚买来岁数太小没法接客的雏妓,人老珠黄再挂不得牌子也没人赎身的妓子,还有龟奴,洒扫下人一类。书落小小年纪就被买进来,虽然运气好没多久就当上了头牌,但这院子着实也住了不少时候。
“这有什么好新奇的?这里地上脏,蜡烛又少,你仔细着点,莫脏了鞋子,前些天刚给你做好的呢。”书落嗔怪一声,拉着他费力分辨地上的秽物,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一处走廊之下。
这里的灯光已经能够视物,周围也干净了不止一点两点。
书落低声道:“到了妈妈屋子了。”
这春梦阁的老鸨,却也是住在这后院的。
张若愚拉着书落往前走了两步,自己挡在她身前,弓手敲门道:“老鸨何在?”
过了一会儿门才被吱呀一声拉开,老鸨摇摇晃晃的披着轻纱站在门口,无骨一样的开开门就靠在门上,浓妆的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眼,没了平时脸上那份谄媚的笑意,显得有些不耐烦。
“进来吧。”
四娘回身扯了扯自己的披肩,把门口留给两个人,张若愚回身等着书落进门,再自己将门叩上。
“妈妈今日可是要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赎身的钱我可是真金白银的给了妈妈了,怎么如今倒来赖账了?”
书落已经不管不顾的瞪眼嚷嚷开了。她自小便是这春梦阁里的硬骨头,好歹岁数大了懒得声张,之前可没少挨过四娘的巴掌。
四娘嗤笑一声,瞅着她这幅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叫你来你便来就是了,妈妈养你十多年,难道还没点情分于你?非要我抬出这卖身契来才肯来,妈妈可不是只能这样了吗?”
书落瞪眼还想再反驳什么,手已经被张若愚从后面握住了,他冲她摇摇头,自己上前去,道:“不知道妈妈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今次将话都说明白了,日后还是莫要往来的好。”
四娘这回看着张若愚是真切的哼出了一声,但没说话,只自顾自的往里头走了两步,两人刚跟上,便听四娘道:“老板。”
书落还被握在张若愚手里的手忽然就抖了抖,而后陷入僵直中。
张若愚还觉得奇怪,抬眼一看眼前人,自己也惊得睁大了双眼。
那正坐在八仙桌后看着账单的男人,岂不是那日他跟着盗马贼被捕那日见过的最后一波商旅中,那个揭下人皮面具变成女子的?
两人似乎还有些弄不清眼前的状况,四娘已经往前道:“人给您带来了。”
“好,你先下去吧,我有两句话同他们讲一讲。”
毫不出彩的中年男人挥挥手,似乎眼神还黏在手中的账本上,但是四娘走后没多久,“他”再抬起眼来,已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一个人了。
仍旧是那样粗笨的身躯,可是眼神已然灵动起来,那绝对不是一个中年商人会有的眼神,能看穿沈步月易容的张若愚自然是看得出来。
“书落。”那男人先是敲了敲桌子,一双眼睛看向了已经愣住的书落。方才还气焰高涨跟老鸨叫板的书落此刻仿佛是被吓得不会说话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人,动都不动。
“娘子?”张若愚觉得奇怪,捏了捏手中书落的手,可那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捏了手也没甚反应,张若愚有些慌张的扳过她的身子来查看。
“娘子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张若愚在书落耳边焦急的询问几句,书落才像是忽然从自己的情绪中醒过来,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死死的扣住张若愚的手。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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