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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射,射死他们,来人,将那架云梯推下去”
一声声嘶喊,响彻在繁忙却显得极为寂静的庐山城城头上,连续三天了,城外的十多万突厥大军就像是发疯了一般,连绵不断的发动攻击,不分日夜,不论牺牲,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一样,冲上来一层,被打回去一层,很快,他们又会酝酿一波新的攻势。
连续三天的作战,城外的突厥大军疲累不堪,可城头的铁勒将士们却更加疲惫,毕竟城外十多万人,可以轮着攻城,而庐山城中能够作战的却已经没有多少了,可以说,能够喘气的都已经到了城墙上,就连伤病也都在城下运送物资,没有一个闲着的人。
许多铁勒将士并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在战斗的时候,因为过于疲累,一头栽倒在城下,就在也没有醒过来。
“阿右,你说我们还能够守得住吗?”
即使这些日子以来,阿莱多自认为自己已经练成了铁石心肠,可当他看到城外那悍不畏死,依然连绵不断的向这城墙冲来的突厥大军,脸上露出了迷茫和恐惧之情。
“这可能会吧!”
如果是往日的话副伏罗阿右肯定会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他们一定会守住庐山城的,可这一刻,就连副伏罗阿右也忍不住动摇了,三天了,他们还抽空睡了几个时辰,可大多数将士们连吃饭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从周围那些累的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将士们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整个庐山城可谓是真的到了尽头了,如果庐山城是一块石头的话,那么这块石头现在已经连最后一丝石粉都被磨灭了,在这么下去,不要说三五天,恐怕只要半天的时间,庐山城就会陷落。
“哈哈哈,你还真是实在,你就不会安慰安慰我吗,看来,这次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也好,早日回归道长生天的怀抱,也不算是坏事,最起码比活着要好,人活着太累了,我现在恨不得倒在地上,永远不醒才好。”
听到副伏罗阿右的话,阿莱多咧着嘴,苦笑道。
“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死的,我们还有援军,段简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一定回来的,只要我们在坚持坚持,肯定能够等到援军前来的。”副伏罗阿右摇头道。
“哈哈哈,援军,不会有援军了,从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歼灭阿史德元珍后,道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一个月时间,即使绕着大草原走上一圈都足够了,可从蛇谷道这里,仅仅数百里之地,他们还没有到来,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不是他们到不了,而是他不愿意来,我阿姆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汉人最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他们眼中,除了汉人之外,其他的一切民族都是野蛮的蛮夷,无论是突厥人还是我们铁勒人,都是如此,在他们心目中,所有异族的生命都不算是人命,无论死多少,都不值得珍惜的,甚至于他们还巴不得我们和突厥人两败俱伤,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阿莱多大笑着说道。
“不,不是的,我相信你说的这种人很多,可段简不一样,他绝对不是这种人,虽然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我却知道,他绝对是一个守信义之人,说出去的话,肯定会做到的。”副伏罗阿右严词辩驳道。
看到极为认真的副伏罗阿右,阿莱多咧咧嘴,没有再说那些刺激副伏罗阿右的话,而是转头看着城下连绵不断的突厥大军道“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我们不如打一个赌算了,如果在我们战死前,援军到达的话,算我输了,你可要向我提出任何一个条件,你看如何。”
“好,如果到了我们战死的时候,援军还没有道来,那么就证明我副伏罗阿右瞎了眼睛,那么就让我永远回归不到长生天的怀抱,永远漂泊在人世间,收紧苦楚,日日夜夜诅咒段简,你看如何。”
副伏罗阿右说道。
“好,一言为定,我真的希望我能够输了,虽然丢了面子,可能够让城中这些铁勒勇士们活下去。”
“三天,三天时间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没有将庐山城拿下来,饭桶,一群饭桶,本汗要你们有什么用处,就算是养一条狗都比你们强。”
庐山城外,突厥大营中军大帐中,阿史那骨哚禄状若疯狂的指着一个个的突厥将领,破口大骂道。
面对疯狂的阿史那骨哚禄,众多突厥大将,无一人敢辩驳,纷纷低着头跪在那里。
虽然表面上看着这些人极为听话,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
三天来,十多万突厥大军连番上阵,丝毫没有停歇的攻打面前的庐山城,战死了万余勇士,伤者不计其数,如果换一个地方的话,恐怕早就被打下来了,可这庐山城却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一般,就这么硬挺挺的熬了下来,到现在,依然被铁勒人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这让几位相信命运的突厥人相信,这是长生天的安排,如果不是长生天的安排的话,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庐山城会如此的难以攻打。
也正是如此,虽然三天来突厥大军连续不断的攻打庐山城,其实无论是军心还是士气都不高,甚至还有些颓废。
这也是伤亡如此惨重的原因所在,可惜,这种情况却无人敢向阿史那骨哚禄诉说,因为上一个反对继续攻打庐山城的老将,库尔度的人头现在还在大帐外面的旗杆上吊着,前车之鉴,谁敢轻易用自己的脑袋赌博。
“说话,怎么都不说话了,往日说起出征,你们不都是争着抢着领兵的吗,一个个将自己说的彷如天上的大神一般,现在怎么都哑巴了,莫非你们的胆子真的被铁勒人和一个小小的庐山城给磨灭了不成,枯杜尔,你说”
众人的沉默更加激怒了阿史那骨哚禄的怒气,一番怒骂后,开始点名了。
“啊大汗,这个,这个,属下”
“哒哒哒,启禀大汗,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在十多里外发现了大队骑兵的踪迹,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正是我们这里。”
就在枯杜尔紧张的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个将领快步走了进来,向阿史那骨哚禄禀告道。
“嗯十多里外,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们的探子可是遍布防御五十里之内,他们可都是我们突厥军中最好的勇士,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快要到了我们家门口了,才发现,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阿史那骨哚禄震惊之余,满是恐惧。
大帐中,其余的诸多突厥将领听完这个消息后,却显得更加寂静了。
“这位大人,您看,翻过了这个高坡,在向前行十多里地,就到了庐山城下了,只是有些可惜了,让早上的那个突厥探子逃走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趁机突袭突厥大营,肯定能够打他一个措不及防。”
就在阿史那骨哚禄得到消息的时候,石大胆率领的大军也正在飞快的向着庐山城前行,只是和先前有所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突厥人,从那身装束看来,这人还是突厥军中的大人物,可在这个时候,在石大胆的面前,这个突厥的大人物却像是一个狗腿子一般,极为谦卑的向他献媚道。
“好了,巴图,跑了就跑了,已经无所谓了,十多里地,也就是大半个时辰而已,再说了,我们此来也不是为了突袭而来的,只要能够牵制着突厥大军,让他不能够全力攻打庐山城,保证庐山城不被他们攻破,也就行了,其余的事情,自有段长史安排,我们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
看着身边不断向自己献媚的,这个叫做巴图的突厥人,石大胆满脸无所谓的说道。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阿史那骨哚禄麾下那些乌合之众,岂会是将军的对手,将军想要歼灭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古往今来,无论是何等强大的民族和势力,总会少不了一种人的出现,那就是叛徒,这些人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从而背离了自己的民族或者信仰,从而叛逃到敌方的势力中。
巴图对于突厥来说,就是这种叛徒。
自从上次联合同罗部落和白霫部落失败后,还被庐山城中的铁勒诸部暗算了一把后,气急败坏的阿史那骨哚禄就将他给痛打一顿,关到了马棚中,等着拿下庐山城后,在好好的处置他。
都说这人越是聪明,也就越怕死,同样,作为突厥军中有数的几个聪明人,巴图可谓是怕死怕到了极点,被关到马棚后,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想来想去,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逃走。
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让他安身立命的地方。
有了这个想法后,巴图就开始实行逃跑计划了,最为突厥军中的上层,虽然巴图和其他实权将领比起来,没有他们那么富足,可一些好东西还是有的。
用身上带着的几个镶嵌了宝石的饰品,换取了一个出来的机会,然后趁着突厥大军全力攻打庐山城的时候,打昏了一个巡逻士兵,从而顺利的逃出了突厥大营。
刚刚逃出去的时候,巴图还是有些担心的,可逃出去半天后,却发现,并没有人前来追赶自己,因此,也就放松下来了,这一放松,他又有了几分惆怅。
就像是退休综合征一样,许多官员在从官位上退下来之后,极为不习惯这种无权的日子,巴图也是如此,虽然在突厥军中他也没有多少实权,可毕竟也是一个上层人物,面对别人羡慕和讨好的目光,那种得意总是少不了的,现在他倒是活下来了,可想想以后就要四处流浪,遭受风餐露宿的苦日子,心中怎会舒服。
要说这人走运的话,那简直真的可以天上掉馅饼,巴图很快就发现了一支骑兵在草原上飞快的奔驰,当他看到这对骑兵打着大唐的旗号的时候,心里一动,马上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投降大唐。
和汉朝时候很像,汉朝时候,朝廷大员如果犯了错误的话,许多人都会选择出奔关外,投奔匈奴人,而匈奴人也一样,在草原上得罪了匈奴王,或者活不下去的话,往往会选择归附大汗。
到了大唐同样如此,甚至因为大唐初期那赫赫武功,许多塞外的异族部落纷纷主动的投奔大唐,甚至因此而感到荣耀,从黑齿常之的身上就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所以,对于投奔大唐,出卖自己的部族,巴图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倒恨不得里面呆着唐军击破阿史那骨哚禄的大军军营,好为自己在大唐升官发财提供功绩。
对于巴图,石大胆一开始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虽然石大胆并不是什么极负谋略的大将,可他也不傻,这种诈降的计策,他也是知道的,可经过几天的接触后,他发现巴图确实是铁了心的要投奔他们,甚至带着他们突破了突厥人布下的层层探子,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因为一时大意,才放走了一个探子,否则的话,他们恐怕真的要杀到突厥大军的鼻子下,才会被发现。
十多里的路程,如果换成大山连绵的贵州地区的话,恐怕要走上半天,甚至一天也是有可能的,而对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来说,这点路程在奔驰的快马下,简直就像是抬腿就到的路程。
很快,在太阳下山之前,经过十多日连续奔袭的石大胆一行人,终于看到了他们的此行的目标,庐山城,同意,庐山城外,极为恢弘,庞大的突厥大军的军营也同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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