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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后心急如焚,急着想对策的时候,门口已经传来了通报声:“皇上,右相周大人求见!”
周光潜?肯定是为了两个儿子的死而来!德明帝点点头,吩咐道:“宣他进来。”
周光潜并未像寻常一样身着官服,而是一身灰色常服,显然是骤然得到消息,来不及更换。他的步伐和身形也没有往日的矫健,反而带了一丝蹒跚之意,两眼之中满是血丝,憔悴不堪,神情之中充满了悲凉、痛苦,愤怒,却又混杂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恐惧和茫然,交织在一起,复杂难辨。
“微臣参见皇上。”周光潜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周静雪,再看看半疯半癫的周夫人,闭上了眼睛。
德明帝示意他起身:“爱卿是为了周府两位公子之死而来的吧?”
“正是!”周光潜声音沙哑,“微臣两位嫡子被皇后设计毒杀,请皇上明断,还微臣一个公道!”
周夫人猛地扑了过来,嚎啕大哭:“老爷你在说什么?毒死我两个孩儿的明明是周静雪这个贱人,你要为我们的孩儿做主!”她才不相信什么幽草被人收买之类的鬼话,她只知道,周静雪因为周景泰对她恨之入骨,才要杀了她的两个孩儿。至于那些证据,周静雪堂堂一个敏妃,陷害一个宫女还不容易?
“够了!”周光潜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说?害死我们两个孩儿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这个愚蠢的妇人!”
周夫人一时惊呆了,她跟周光潜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即便他后来娶了简青玉,对周光潜来说,她才是他心中唯一的女人!等到简青玉死了,她嫁进周府,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地位就更稳固了,就连一开始对她颇有微词的老夫人也渐渐倚重她,将中馈大权交给了她。
这些年,她享尽了周光潜的宠爱,就连她连连下手对付周静雪姐弟,周光潜也之装作不知道。
今天,周光潜居然对她露出了那般痛恨的目光?还说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周光潜指着身侧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女人问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檀娘!”周夫人定眼望去,脱口喊道,有些茫然,“她是外地一个富商的妻子,怎么了?”
周光潜怒气冲冲地瞪着她,眼神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恨意:“什么檀娘?我告诉你,她叫柏香,原本是皇后的贴身心腹,四年前被放出宫,替皇后和二殿下打理店铺产业!你这个蠢妇,想想她跟你说了些什么,撺掇你做了些什么,再想想她皇后心腹的身份,还不明白吗?”
檀娘不叫檀娘,而是叫柏香,是皇后的心腹?
周夫人再无知,也知道皇后和周静雪不合,都在抓彼此的小辫子,皇后的心腹刻意跟她亲近,能做什么好事?
再想想她说的那些因为女儿成了宠妃而享尽荣华富贵的家族,想想她说的她如何利用继子威胁继女,给自己谋得利益,再想想两个儿子死的前前后后……。
突然间,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周夫人无力地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周光潜不再理她,转而向德明帝道:“皇上,就是这个柏香,故意煽动臣妻,让她误以为可以凭借静雪得宠而为娘家谋得荣华富贵,静雪不听,柏香便撺掇臣妻以景泰为人质胁迫静雪,故意营造出臣妻和静雪不睦,仇深似海的局面,就是为了毒杀微臣的两个儿子后,嫁祸给静雪!还请皇上给微臣两个苦命的孩子做主!”
说到这里,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德明帝自然也认识柏香,冷哼一声,问道:“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柏香会落到周光潜的手里。
明明已经吩咐她在周府出事后立刻离开京城,有她和赵瑾熙的双重关系网,这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会被周光潜这个废物抓个正着?周静雪在宫中得宠,但在宫外,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被周夫人这么一个妇人拿捏住亲弟弟。
那么,又是谁在幕后捣鬼?
不对劲儿,今天的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都很不对劲儿,就像有人结了一张大网,就等着她跳进去一样!
现在不是想幕后到底是谁的地步,该想的是如何脱身才对!皇后暗中告诫自己,幽草的事情她还可以狡辩,毕竟那些银票什么的本就不是她的,只要她抵死不认,德明帝也只能怀疑,但柏香却千真万确是她的贴身宫女、心腹……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弃卒保车了,否则,毒杀大臣之子的罪名,即便她是皇后,也承担不起。
想到这里,皇后心痛地朝身旁的香馨看了一眼。
香馨脸色一白,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从容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皇上不要再逼问娘娘了,此事是奴婢所为,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德明帝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香馨定了定神,道:“奴婢的确只是一个宫女,但是却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心腹,只要奴婢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别人根本就不会怀疑。奴婢就是这样欺骗了柏香,让她以为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那你一个宫女,为何要毒杀右相之子,嫁祸嫔妃?”德明帝冷冷一笑。
或许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香馨反而平静了,有条不紊地道:“奴婢从小就服侍皇后娘娘,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她堂堂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被周静雪一个妃子步步紧逼,奴婢心中不忿,这才假传皇后娘娘的懿旨,让柏香接近周夫人,但并没有毒害周公子,请皇上明鉴!”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德明帝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将她整个人都踢得飞了起来。
香馨只觉得腰间一痛,似乎骨头断了,她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而是继续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如果奴婢只是想要敏妃死,幽草是她的贴身宫女,随时都可以下手,何必这么麻烦?奴婢只想激化两人的矛盾,这样,只要敏妃行差踏错,就是把柄,奴婢真的没有下毒。”
皇后的满盘算计,她自然是清楚的,也很确定,皇后并没有让幽草下毒,下毒的人分明是敏妃。如果能够揪出这点真相,说不定她还能够有一线生机。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德明帝怒不可遏,“你当然不能直接让幽草害死敏妃,那样谁都会怀疑皇后,到时候,你家主子也没有好下场!所以你们栽赃、嫁祸,好名正言顺地除掉敏妃,其心可诛!”
香馨睁大了眼睛,既是因为身体的痛楚,也是因为心中的不甘,挣扎着喊道:“皇上!”
如果皇后真的这样做了这样的事情,她替皇后顶罪去死,倒也没什么,她本就是死士,能为主人而死,是她的光荣。但是如今,皇后明显是被敏妃陷害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德明帝根本不理会她,兀自怒气冲冲,但心中却已经开始思索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香馨的鬼话他自然不会相信,但香馨替皇后顶了缸,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了下来,就没办法再用柏香钉死皇后。而且,如果真的坐实了皇后的罪行,无论是杀是废,都未必见得是件好事。
的确,若是后宫没有了皇后,周静雪的确能够独揽大权,但是,皇后却是赵瑾熙的生母!这段时间,赵瑾熙已经处处被赵洛熙压制,现在更是流言滔天,如果这时候,皇后因为犯如此重罪被杀或者被废,这个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赵瑾熙将再也无法与赵洛熙抗衡。
这两个逆子他都深恶痛绝,但现在,在赵瑾熙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还得保持两人之间的平衡。
于是,德明帝也顺势下坡,喝道:“香馨假传皇后旨意,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绝不能轻饶。来人,将她打下去,杖毙于宫门口。记住,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去看她行刑,好引以为戒!柏香虽然奉命行事,却也不能宽恕,斩立决!”
“皇上,奴婢死不足惜,但下毒之人并非奴婢,而是敏妃!”香馨焦急地道,却已经被人拖起,她边挣扎便嘶喊道,“皇上您去看看周景泰,去看看他的凄惨模样,您想一想,敏妃这个姐姐能够忍住吗……”
随着她被人拖得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飘散在风中。
德明帝的目光钻到幽草身上,想了想道:“幽草背主,本应当与香馨同罪,但你身上还有其他内情,先押入大牢,待审问清楚再做处置!”
幽草一个丫鬟死不足惜,但是,她明显是皇后的死士,在皇宫之中,像她这样的死士到底还有多少?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到时候再处置这个宫女不迟!
紧接着,德明帝转向皇后,目光之中充满了厌恶:“皇后,你别以为香馨顶了罪,事情就一了百了,事实真相如何,你知朕也知,只是差了证据而已!不过,香馨是你的贴身宫女,你管教不严,却是不争的事实,看来,你也不合适再掌管后宫了,即日起,将凤印交给敏妃,你就在凤仪宫闭门思过吧!”
这就是禁足,虽然对赵瑾熙也有不好的影响,但完全可以弥补的。
而且这么一来,后宫大权落在了周静雪的手里,周静雪又是他的人,这个皇宫就等于攥在了他的手心,也算是得到了不少补偿。有了这个权利,那两个还住在皇宫的逆子,也要顾及他三分。
皇后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低声道:“臣妾领旨。”
刚才吐了口血,昏昏沉沉的周夫人刚刚恢复了一点理智,听到就是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又痛又怒。她的两个儿子是右相之子,双双被毒死,她一辈子的依靠、指望彻底没了,结果就只有三个宫女被处置了?
凭什么?凭什么!
反正她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周夫人没了顾忌,也就无所谓眼前之人是皇帝,她疯狂地扑了上去:“皇上,你这是偏袒!分明是皇后毒死了我的孩子,怎么能不处置?还有周静雪这个贱人,若非她与皇后作对,也不会害得我的孩儿惨死,她们都要给我的孩儿偿命,她们都得死!”
周光潜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她往回拽:“臣妻痛失爱子,一时心智失常,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母亲只是悲痛过度,还请皇上见谅。”周静雪也盈盈跪了下来。
德明帝不屑地踹开了周夫人,这个女人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力,不过是周光潜的继室罢了。现在周光潜这个右相都架空了,一个右相夫人又算什么?倒是周静雪是他的宠妃,又是他的臂膀,之后还要掌揽宫务,无论从哪方面说,都要给她这个体面。
“若非敏妃替你求情,朕决不轻饶!”德明帝声音冷厉。
周夫人眼睛都红了,猛地又要朝周静雪扑过去,被周光潜牢牢抱住,还不肯罢休,疯狂地喊道:“我不用你这个贱人假好心!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我的孩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我的两个孩儿报仇!”
周光潜惊出了一身冷汗,死死抱着她,边道:“皇上,贱内心智失常,微臣先带她回府了。”
德明帝正要点头答应,背后却传来周静雪哀求的声音。
“皇上,今日周府发生了这样的惨剧,父亲和母亲痛失爱子,想必悲痛不已,嫔妾身为女儿,想要尽几分孝道,劝慰一二,不知皇上能否开恩,让他们在盛阳宫留一两个时辰?”
德明帝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她这样对你,难道你不恨她?”
“终究是一家人,若是景泰无事,就算了吧!毕竟,母亲也是被人蛊惑,一时行差踏错。”周静雪黯然地道,目光在幽草先前跪的地方停了停,“再说,今日之事,也给了嫔妾一个教训,关于周府,嫔妾也有些话想要跟父亲和母亲说。”
德明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朕晚上再来看你,你自己小心。”说罢一甩袖,转身离开。
他可不想再跟周夫人这种疯妇共处一室!
周静雪将其他宫女太监都遣了下去,宝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知道三人有话要说,也识趣地退下,离开前还细心地替周静雪关好了殿门,自己走了几步,坐在长廊边上,替她看着,以免被人闯进来。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全变了。
面对着亲生父母和继母,周静雪原本的楚楚可怜和善解人意全部消失了,眼神从宽和渐渐转变为冷厉,眉梢稍稍上扬,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她说有话要与两人说,却并不开口,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二人,嘴角勾起了冷酷而嘲讽的一抹笑意。
周光潜也没有了先前维护周静雪,口口声声要皇后付出代价的家世,看向周静雪的目光痛恨至极,却又带了一丝畏惧。
周静雪毫不在意,她淡淡地笑着,靠近了周夫人。
从嫁入周府开始,周静雪就是任她搓扁揉圆的人,哪怕几次三番害她,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就连她入宫也不例外。因此,周夫人根本无法忍受周静雪这种傲慢又挑衅的眼神,她伸出手,想要去抓花那张可恶的脸,边咒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死了你弟弟!”
这次没等周光潜拦阻,周静雪左手架住她的手臂,右手已经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周夫人因为太过惊讶,一时间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被挑衅的羞辱,怒声道:“你居然敢打我!”
“这些年来你对我们姐弟的关照,一个耳光实在太轻了,我恨不得杀了你!”周静雪冷笑道,“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一下子就让你死了太便宜你,我应该让你活着,活得长长久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只能承受无尽的痛苦、悔恨、欺压、却又无力反抗,这样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从她的话语中,周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炸了:“是你对不对?是你毒死了我的两个孩儿,对不对?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
“对,没错,是我!”周静雪供认不讳,嘴角扬起了一抹期待已久的笑意,“现在你知道了,不过,我的好父亲,你的好夫君,他可是早就知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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