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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到听完了东都发生的事,柳仙娴泛青的脸色已略有转好,她拈着丝帕掩了掩嘴角,颇有些败兴道:“秦昱已经很久没来过秦淮了,我还以为他是自顾不暇,却没想……已经家破人亡了?那就是说,连他那悍妇也死了?”
凤起自然没说有些尸体还找不全的事,提醒道:“我以为柳家主会先关心秦淮的处境。”
“秦淮的处境?”柳仙娴凉薄笑了一声,看向凤起的目光中,略微显露出了几分不为他人所见过的悲凉,“秦淮能有什么处境?虽看似已跻身几大世家之列,但世俗之眼……就如同浔阳和灵武一样,不管当下有多么风光,世人终究喜欢以昔日的过往来评判今日的成败,秦淮……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落到谁手里,不过是个玩物。”
“柳家主何必如此卑微?若非秦淮亦有独到之处,我也不会专程前来了。”
“因为你也是女人。也难得你未曾有过轻贱秦淮的意思,否则我也不会请你进来说话了。”柳仙娴一笑,那鲜见的悲凉刹然消失,“不过,倒也要多谢你带了此消息来,算是一解我心头之恨,若说这般就死了太便宜他们了,我也没那个本事报仇。”
凤起见柳仙娴颇有不吐不快的势头,也就耐着性子往下听。
柳仙娴对凤起本就有个极好的印象,哪怕此刻凤起身为魔尊,她依然一点儿都不见外道:“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来,秦淮虽说倚仗东都,看似是依附着东都才跻身于几大世家之列,但是……东都对我秦淮所做之事,又怎是区区提携或是仰仗那么简单?秦昱年少风&流的时候,就最喜欢到秦淮来,那个时候,你要说我押在他身上一笔赌注也好,他传闻中那么多私生子,倒是多出自秦淮。这也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不过……你可知那些私生子乃至与秦昱有染的姑娘,最终都去了哪里?”
“这倒不曾听说。”凤起接了一句,毕竟当年魔界虽说消息甚广,但也没详尽到派人盯着那些不被秦昱认祖归宗的私生子,只要没有一番作为冒头的,也就不过是个略有酸涩传闻的寻常百姓。
“都死了。”柳仙娴轻飘飘的一句,“传闻虽有,也有女子不甘心带着孩子去往东都认家门,但是后来……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就死了。我秦淮虽不比东都富庶,但那些女子饿死的,冻死的,或者病死的……呵,我也知道是出自那悍妇之手,但秦昱都不管,我秦淮能去哪里讨来公道?”
凤起微眯眼眸,这还真不曾听说,她本以为秦昱不认可那些私生子认祖归宗也就罢了,血脉流落在外多了也就不在乎了,却没想到……秦昱的发妻可着实是个狠角色。
她也随着闲聊般问了句,“但也并非所有?据我所知东都还有秦亦清,还有个秦贺扬……”
“秦贺扬的生母并非出自秦淮,如何被秦昱认了我是不知,不过那秦亦清……呵……”柳仙娴脸上浮现出些许作呕的表情,“他若不是想尽办法伺候好了那悍妇,东都又哪里有他的位置。”
这都是闲话,毕竟秦亦清已经死了,凤起这也算解了个疑惑,她一开始本以为秦亦清是有多好的资质或有过人之处,才被秦昱欣赏,接回东都本家成为公子,却不想……她还真把东都想得太干净了。
而柳仙娴之所以这般的云淡风轻,那也是她看出来了凤起的来意,其实很简单,凤起已经告诉她了,东都满门被灭,却唯独没见到有女弟子的尸体,据她所知,妖界妖尊乃是壁狐出身……若妖尊想在秦淮干点儿什么,如今人间风波四起,各世家人人自危,她秦淮怎可能敌得过妖尊?
故而……这也就是不管秦淮挣扎与否,都是魔尊才能处理的事了。
柳仙娴也很痛快,直接问道:“魔尊不妨说说,救我秦淮,需要秦淮做些什么?”
凤起就是喜欢跟柳仙娴这样的人打交道,偶尔绕点儿弯子吐点儿苦水,但逢大事的时候,却不似其他仙门正道那般端着姿态,她笑道:“妖尊与秦淮并无仇怨,必然怜香惜玉,不会向对待东都那般对待秦淮。我来此其实是希望借贵地与妖尊叙个旧,若妖尊来访,就得仰仗柳家主安排一番了。”
“这我就懂了,有道是温柔乡中英雄冢,妖尊若掉在魔尊手中,恐怕连逃都不想逃了呢。”
“柳家主见笑,我已是待嫁之身,尚不愿以色平天下。”
画舫中,凤起与柳仙娴两人相谈甚欢,而岸边一处嫩柳下,阡殇和洛沄被留在了那里,毕竟画舫那种地方,两人似乎都没大有兴趣,凤起此去干什么,谁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
“唉?你说,如果让青华神君知道,凤起没听他的话前去兰陵装样子,反而跑到秦淮来与妖尊来一番风花雪月的相遇,青华神君会什么反应?”洛沄问道。
当然,这话问的是殊俨,毕竟阡殇几乎不会与其他人闲聊。
殊俨打了个哈欠,“青华神君如今必定自顾不暇,哪儿还顾得上这种好戏?”
洛沄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略显诧异,“还真有好戏?”
“真的有,所以,凤起不让我们看。”
…………
凤起在秦淮画舫中住下来的事,柳仙娴并未大肆宣扬,秦淮弟子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干什么,柳仙娴还捧了琴,说闲着也是闲着,倒可以教教凤起琴艺。
只不过,早有叶重琅那样的前车之鉴,一个时辰没到,柳仙娴也颇为遗憾抱着琴跑了,毕竟是个连青华神君都教不会的音痴,旁人绝没有能教会的可能。
凤起掐算着时间,生怕她在秦淮呆久了,待叶重琅回到魔界之后会扑空,可就在当日夜里,出乎她意料般的早,尚还未到人静之时,就如寻常的寻&欢客一般,秦淮弟子匆匆前来传了个消息,妖尊来了。
至于柳仙娴跟妖尊苏伏谈了些什么,凤起也无从得知,不过倒没出她所料,苏伏……不是来秦淮大开杀戒的。
凤起略装扮了一番,换了一身符合秦淮装束的轻纱红裙,散开只束了个马尾的长发,简单盘了个发髻,金钗玉环,略施粉黛,虽然苏伏不可能认不出她,但是……像个样子也就够了。
片刻之后,凤起静坐在了画舫三楼的寝室中,前方还隔着小厅屏风,细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略显轻柔的是秦淮弟子,而略显沉重的则是苏伏,不出所料,苏伏来秦淮大体算是笔交易,身边自然不会带着妖将。
秦淮弟子的脚步停在了小厅门外,唯独苏伏脚步未停走了进来,房门一关,掩去了外面略显寒凉湿润的水风,昏暗烛光映着奢华的内室多添了几分迷离缱绻的味道,苏伏绕过屏风,远远只见侧坐在妆台前,一个火红曼妙的身影。
他在屏风边上站了一会儿,忽然冷声一笑,“何以如此?我还当是自己日思夜想看花了眼,堂堂魔尊,怎跑到秦淮来卖笑了?”
“钱都没给,我哪里有笑卖给你?”凤起慢条斯理转过身,绷着脸道:“看在我如此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份上,若不然先把钱付了,我卖个笑给你?”
“嘁,莫说我倾尽妖界也买不起魔尊,就算把钱付了,也不过是笔血本无归的交易。”苏伏说着,懒洋洋就在屏风边的椅子上坐着,显然并不愿意靠近,冷着脸道:“有什么话不如直说,何时学会了这种故弄玄虚的门道?”
凤起也坐着没动,“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聊聊了?”
“没什么好聊的。”苏伏冷言冷语别过了脸,“争不过神界那般无耻,我认了,三界之大,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
“那看来我还真是高估自己了。”凤起重重叹息一声,理了理轻纱曼妙的长袖,“本以为这一身装扮你且能看花了眼,却没想,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糊涂啊。”
“看花了眼?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苏伏甚至一直别过头去不看她,甚至显出了几分急躁,“要是没什么事,就不必再次多费周折了,妖界近千年来也未曾与魔界和睦过,妖尊与魔尊更是千年不见也不会相互惦记,你我没什么好说的。”
凤起一挑眉,“这么急?东都那些女人还没喂饱了你?”
苏伏脸上登时一寒,微微咬牙道:“我奉劝你别多管闲事,你魔界如今有几斤几两你该清楚,若碍了我的事,魔界再度覆灭也不过是旦夕间。我做了什么,本就与你魔界没什么关系,你若觉得与个神君纠&缠不清,就顺理成章做神界的走狗,我也就不客气了。”
凤起耸肩一摊手,“你说没什么好说的,貌似是你说得比较多?”
“我只是警告你。”苏伏咬牙说完,赫然起身就向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忽听凤起在后方问道:“你当真要走?虽然看似没费多少功夫,但是这局却已经不小了,奉劝你,与虎谋皮并非明智之举,你确定此刻不想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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