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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 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 “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 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 便掏出手机, 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东经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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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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