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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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看到了潜水艇, 潜水艇里的人也看到了人鱼。
    结合刚才的爆炸声和依然在远远不断传来的交火声，南玙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判断出这架没有联邦标识的潜水艇属于外来者。于是，在潜水艇里人类开始动作前，人鱼祭祀率先行动了。
    旋涡, 快速旋转着的旋涡绕着潜水艇盘旋出现，被搅动的水源，视野一片模糊。巨大的离心力撕扯着潜水艇, 让其中的人类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做绝望。
    “该死, 这玩意儿根本不动！”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漩涡中心，不然会被撕成碎片的！”
    “怪物, 那条人鱼是怪物！”
    “闭嘴，只要干掉他就能结束了, 准备离子炮。”
    在黑暗的水下, 连渗透进来的些微月光也被搅得粉碎，白尾的人鱼却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与其他人鱼，缺失了艳丽色彩的白色尾部在黑暗中透着珍珠白的色泽，朦胧的微光衬得他仿若神祇。
    同样处于旋涡中心的白尾人鱼好像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华丽的尾鳍只是散在水中轻轻摇晃, 那些狂暴的水流到他身侧仿佛变成了乖顺的精灵, 亲昵地贴服着他。
    南玙看着漩涡中快要散架的潜水艇, 双手交叠在胸前, 闭上眼开始吟唱。常人听不见的歌声开始在这篇海域飘荡。
    闪电、雷鸣、迷雾, 能见度极低的海面上降起暴雨, 乌云遮挡住皎洁的月，海浪在狂风的作用下变得凶悍。
    水手迷失在了宽阔的海域，他们不知道哪里有暗礁，不知道迷雾中是否影藏着什么。
    “哗——”一条触手腾出水面，扫过高高的桅杆，巨大的触手轻而易举折断了船上这支撑观测台的高杆，木屑砸在甲板上，船员们发出惊恐的叫声。
    “有什么不对这种古老的船在哪里见过？”奇怪的想法刚刚升起就被遇见海怪的恐惧压下，他们无处可逃，只能在绝望与恐惧中等待死亡。
    船只破碎，水手沉入海底，那巨大的，可怕的触手怪物在水面下露出狰狞的全貌。身体被触手搅紧、海水呛入肺部最终，他们都停止了呼吸，缓缓沉入海底。
    潜水艇突然失去了动力，旋涡散开，它落入海底，扬起一层海沙。
    远在另一边水幕中掀起杀戮盛宴的纯血们突然停下了动作，南洛跃出水面，高扬着脖子看向某一点：“是哥哥。”
    声音里带着雀跃的人鱼少年“噗通”一下掉回水中，顺手干掉了一个试图游走的袭击者。
    “又是狂风暴雨遭遇海怪的剧情。”安菲摇着头道：“南玙编故事的能力也就到这里了。”
    “克苏鲁倒是很开心，它的出镜率很高。”桃瑞丝掩嘴笑得温柔，但她身后的现代人鱼们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姑娘刚才也是笑的这么温柔，然后扭折了一个靠近的人类的脑袋。
    “咵啦”一声，很清脆。
    美丽的银尾人鱼除了在开始的时候动过手，接下来的战场完全交给了金尾，在血雨腥风的背景下愉快的聊天，银尾们似乎很熟悉这种操作。
    混战中，人类突然发现r-80全自动机械兵器失控了，有些直接一头栽进海中，有些则失去目标瞄准中心闪烁着错误的红光。鉴于袭击方的主要人员被击杀，大部分追捕人员被纯血控制隔绝，联邦军队很快肃清了敌人，开始打扫战场，营救人鱼。
    那高耸的、以海水组成的水幕就异常显眼。
    “你们玩够了吗？”特缇丝抬手戳着水幕问。
    温德尔看了一眼手边这个快要吓成心肌梗塞的人类，意犹未尽道：“可以了，下次再玩吧。”
    “我们可以去找哥哥了吗？”南洛游到银尾们身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他少年的模样引得现代人鱼们纷纷将实现投注到他的身上，在联邦，他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是上学的年龄，就算是在贫民区也不会接触到血腥和杀戮。然而金尾少年厮杀起来熟稔的样子却像是从刀山火海里爬出。
    也许是现代人鱼的目光太专注，南洛皱着眉问：“你们看我干什么？”
    “你从小——”“你的伤要紧吗？”红蓝相间的人鱼打断孟遥的话，问道。海德的视线也落在金尾少年的肩膀上，那里划开了一条口子。“你需要治疗。”他说。
    南洛看了一眼正在流血的伤口，随手撸了一把：“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好了。”
    事实和他说的一样，刚刚还在向外渗血的口子很快止住了血，桃瑞丝从随身携带的海螺中摸出一只，挖了点绿色的药泥糊到他的伤口上。这期间，塞涅就在背后给他讲解他战斗中的不足。
    “”最后总结了一句“你还年轻。”之后，塞涅回头对柏伊斯道：“你找到那种终端了吗？说好的一人一个。”
    “一群穷逼，没一个防水的，全进水了，让你们吓到人家，一个两个全往水里跳。”柏伊斯恼火地把摸到手里又一个开不了机的终端砸了。
    东笙手上把玩着一把能量qiang，张口道：“谁知道这些人类这么没常识，好好的快艇不戴超水里跳，自寻死路么。”
    已经死透了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还剩下一口气的袭击者被叠在一艘破破烂烂的快艇上，和沙丁鱼一样。
    “战场打扫好了？”安菲看他们想要研究的东西都看得差不多了才拍了拍鱼尾散开水幕。
    耸立的水墙轰然倒下。
    围着水墙打转的机甲暴露在远古人鱼的视线里，或者换个说法，水墙内的一切真实、彻底地呈现在联邦人的眼前。
    不是通过视频传输，当人们亲眼看见那被染红的海面和凄惨的尸体，美丽的人鱼就在这样的场景里抬头仰望，那画面感冲击力太强了！
    而实际上，纯血们只是不喜欢头顶有东西飞来飞去，还是拿着武器的那种。
    “能不能打？”安菲尾巴一动，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地情绪。
    海德马上扬起手腕上的终端，用终端上的紧急联络通讯联系了阿奇柏德。
    机甲小队撤出了海面，营救队驾驶着小艇想要接走现代人鱼，却不料，遭到了纯血的阻拦。
    在气氛僵持的时候，有现代人鱼忍不住开口道：“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不。”安菲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是我们救了你们。”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对远古人鱼的感官一直不太好的孟遥看着安菲吼道：“想扣押我们吗？”
    “怎么可能，又不是什么天仙大美人，也不能吃，扣着你们干什么？”东笙向后捋了捋头发。
    海德发现他这个动作和南玙曾经做过的捋头发动作很像，想到这个，海德摇了摇头，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走神去关注人家的肢体动作。
    “是我们救了你们的人鱼。”安菲再一次强调了这点，然后继续道：“另外，关于传播我的照片，你们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不尽快处理的话，我要告你们。”
    一条人鱼对着一群联邦军说要告他们。现代人鱼和联邦军的内心：有点崩溃。
    阿奇柏德看着在海水中发抖的爱人和儿子，从船上探出半个身体道：“当然，我们会处理这两个问题，也许阁下们更愿意和财政官谈谈？”
    几条银尾交流了一阵同意了这个提议。
    忒提丝道：“你们有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
    救援队顺利接到了人鱼们，而远古人鱼则顺着海浪的方向远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在另一个海滩边，金银尾的纯血又一次和联邦军相遇了。
    阿奇柏德：“”
    纯血们：“”
    南洛看着这个人类军官不客气地问道：“想反悔？”
    “反悔什么？”随着轻柔的出水声，南玙游到弟弟面前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
    “哥！”南洛兴奋地投进哥哥的怀抱，抱着他精瘦的腰身不撒手。
    南玙轻轻抚了抚南洛已经上过药的伤口，出乎人类意料的是，他什么都没说。没有询问为什么受伤，也没有关心伤的严不严重，他只是鼓励性地揉了揉金尾少年的细碎短发，就转向了阿奇柏德：“一艘潜水艇，那个位置，水底。”
    已经探测到敌舰位置的联邦军当然知道击落位置，但他们怎么都想不通，一条人鱼是怎么做到独自干翻一艘火力充足的水下飞行器的。
    直到——他们看见了那架水下飞行器的凄惨模样。
    中央岛开放日庆典上出了kongbuxiji这种事情属于特大事件。整个联邦高层连夜开了大小十来场会议来商量对策。
    其中，阿奇柏德领导的军方对敌舰破损和袭击者的异常死亡作出分析后，得出的结论令人背后发寒。
    当然，对于远古人鱼来说，这只是发生在聚餐路上的小事。
    南玙让人鱼中心的工作人员重新送了食物过来，神殿的纯血们自己嗨了一个晚上。得知消息后的现代人鱼和联邦高层：“好气，但是不知道该和谁生气。”
    #真希望语言专家赶快破解远古人鱼的语言# 这是广大精神力者最强烈的心声。
    “到站了，下车下车。再过去这孩子会搁浅的。”忒缇斯摸了摸身/下的蓝鲸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地把摊在蓝鲸背上的纯血们赶了下去。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类只看到鲸鱼喷出的水花冲出海面，随着水花落下，色泽惊艳的金色人鱼和银色人鱼跃入水面，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们美丽的鳞片上，折射出迷人的光晕。
    被纯血们放走的蓝鲸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原地转了两圈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然而浅下水中的纯血人鱼们却久久不出水面。
    不仅巡逻队员们纳闷，普通人鱼也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了？”向前那条没怎么见过重种人鱼的混种问道。
    边上的人鱼回答道：“再等一会儿，没有其他吩咐就没事了。”
    于是几分钟后，普通人鱼又恢复成之前的看戏模式。
    人类：？？？什么意思？
    潜在水底的纯血其实并不想搞什么新闻，他们只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艾玛，好像找错地方了啊？
    “谁带的路？主祭明明不在这里。”
    “他们不是搞庆典吗？这不是舞台吗？我没错啊。”柏伊斯甩锅是一把好手。
    安菲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不要紧，哪儿不能要版权费。”
    “等等，冷静。”桃瑞丝一把拉住她：“你没看见那些钢铁侠放大版嘛？”
    “这和安菲要版权费有什么关系？”温德尔摊手表示不明包。
    “桃瑞丝的意思是，我们可能被一炮轰成渣。”东笙看着桃瑞丝：“是这意思吧？”
    后者点头，东笙继续道：“不过我觉得，就算是高达驾驶员死了它也不能自己动吧？”
    “对，我们可以在对方攻击前先搞死他们。”赛涅点头道。
    眼看着话题马上就要跑偏，忒缇斯打断他们道：“小伙子们，别整天打打杀杀的。我们——”
    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海面传来。紧接着，慌乱逃窜的普通人鱼扎堆地开始下潜。
    赛涅一把拉住一条被水流冲地晕头转向的中间种，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爆炸了。他们的舞台突然炸了。”那条中间种也不明所以，只知道是人类那边出了事。
    此时的晚会现场一片混乱，突然爆炸的舞台已经不是最棘手的问题，那些从海滩各个方向飞出的小型机甲才是中央岛安保要头疼的目标。
    r-80全自动机械兵器，拥有人形或其他形态，可用作侦查、袭击使用。这东西是联邦最大的恐/怖/组织的惯用手段。
    阿奇柏德和几个联邦将领第一时间结果了指挥权，开始营救反击，雷切尔动作迅速地进入自己的机甲，r-80全自动机械兵器不能远离终端操控，方圆1200米内必定有敌人的指挥舰。
    靠近岸边的海水里漂浮着舞台的废墟，而在那些废墟中间，不少现代人鱼在惊恐地呼救。
    海德紧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他看了看陆地和大海，一咬牙带着凯撒跳进了海中。
    耳边是刺耳的尖叫和武器交火的声音，凯撒倒是不声不响，只紧紧搂住姆父的脖颈：“闭嘴，别叫了。”
    “跟着我游，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海德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