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午夜降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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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我没有坠入十恶地狱，难怪我在数次失去控制时，都能立马恢复清醒。
    原来不是我修为有多高，更不是龙弈的真气抑制住了绮语。而是他苦苦和幻境中的恶灵对抗，整整守护了我两天两夜！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飘，眼前倏地一黑，我和我的元神重叠在了一起。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就看见龙弈宽阔的后背。
    他身上的银袍已经千疮百孔，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淋漓。电光火石之间，才消停不久的恶灵再度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这一次，更多的枯手从四面八方涌来，身后疾风阵阵。
    “龙弈……”我喃喃地叫了他一声。
    有一只枯手刚要抓住我的头发，龙弈温暖的大手就更快的搂住了我的腰。他将我带入怀中，右手上的蓝色鞭子朝着身周一挥，再一次击退了逼近的恶灵。
    我大口喘着粗气，龙弈忽而低下头急道：“夫人，你是怎么进来的？我送你出去！”
    他说着就想施法送走我，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皱眉回道：“要是我不进来，你就打算一直呆在这里对抗恶灵吗？”
    这处绮语幻境中的恶灵，仿佛是永远也消灭不完一样。
    龙弈即便勉强能撑个两三日，最后就算不被恶灵包围吞噬，也会筋疲力尽而亡。
    如果龙弈死了，他的元神也会魂飞魄散的吧。
    他警惕观察着四周的状况，头也不回道：“绮语制造出来的幻境虽然厉害，不过我的元神却可以摧毁它，若是等到我支撑不住的时候……”
    “等到你支撑不住，你就打算和绮语同归于尽？”我打断他的话，心脏突突跳得很快，“如果你死了，还怎么完成自己的目的？”
    龙弈保护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变强大之后能够超度他。
    可是现在，他的目的还没完成，为什么要为我舍掉性命？
    龙弈弯起唇角一笑，我看见他的眸子一黯，轻声说：“即便如此，我也算没有食言。”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我宁可负了天下人和我自己，也绝不负你。”
    原来他所对我承诺过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怔在原地发呆，龙弈一挥手又想施法送我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新一轮的恶灵又展开了更加猛烈的进攻。这一次，它们的速度很快，来势也更凶猛。
    龙弈抱着我飞身到了半空中，我回过神来，耳边听见他蓝色鞭子的“啪嗒”作响。目光所及之处，望见不远处有间小木屋。
    我之所以被它吸引，是因为我隐约在小木屋前看见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她佝偻着背，满头的银发在黑暗中显眼。
    突然，她抬起了胳膊，朝着我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是谁？！”我下意识地问龙弈。
    他喘了口气，目光一瞥，随即也欣喜道：“是绮语的幻身！应当是夫人进入了幻境后，将它也吸引出来了。只要将它给击破，这处幻境就会消失。”
    “那我们现在就冲过去吧！”我激动道。
    四周的枯手被他击退，我抓住龙弈的手，却感觉他的脚步一顿。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溅在了银色的袍子上。龙弈的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胸口。
    与此同时，木屋边的老人闪现着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一边搀扶着龙弈，一边眯起眼睛，在看清老人的脸时吓了一跳。
    “是奶奶！”我喊了一声。
    “九月，快到奶奶的怀里来。”奶奶终于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朝我伸出了手。
    “不对，你不是我的奶奶，奶奶早就魂飞魄散了。”我心里清楚得很，这是绮语制造出来的幻境，所以我现在看见的也不是真的奶奶。
    “奶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一直留在了你的心里。九月，奶奶记得关于你的一切，你最爱吃奶奶亲手煮的荷包蛋。快和奶奶进屋去，奶奶煮给你吃。”奶奶和蔼地一笑，那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心温暖而熟悉。
    她真的是奶奶？就连手心里的红痣都还在。
    我的脚步往前迈了一步，身侧的龙弈忽而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他虚弱的嗓音吐出两个字：“绮语……”
    我一个激灵，绮语，花言巧语迷惑人心的化身。
    眼前的不是奶奶，是绮语为了迷惑我制造出来的幻境！
    我猛地甩开了她的手，龙弈的蓝鞭猝不及防地挥了出去。
    “啪嗒！”鞭子甩在绮语的身上，奶奶消失不见了。
    龙弈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叹了口气，望着我再度抬起了手来。
    我眼眶一红，心里咯噔一声，已经猜到了他想要干什么！
    我心里又气又急，对他说：“龙弈，如果你现在把我送出去，无论你是否能够击破绮语活着出来，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你让我相信你，好，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了，我今后可以不再追问你更多。”一滴泪夺眶而出，我倔强道，“我既然发誓过要守护我想保护的人，那么现在你就休想将我给推开。”
    龙弈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又缓缓落了下去，他苦笑：“小傻瓜，我从前很害怕你会忘了我，现在却又开始担心你会忘不掉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涌起的一团黑雾将我和龙弈淹没在了彼此的视线中。
    紧接着，一句句花言巧语响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永远在一起吧。”
    “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尝起来甜蜜蜜的。”
    是绮语又出现了！
    “龙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我大叫着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我，我心里一急，自己也没有别的本领，就咬牙准备念地藏经超度试试。
    就在我准备张嘴的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上官薇的声音：“九月，你别念地藏经，按我说的做。现在盘膝坐在地上，屏气凝神，我要帮你换符纸了！”
    我闻言赶紧坐了下来，地底深处有枯手狠命拉扯着我的四肢。
    我也不知道上官薇要换什么符纸，心里祈祷着她动作快些，但愿对付绮语和恶灵有用。
    片刻之后，有一股凉意袭入了我的脑门，世界再度开始天旋地转。
    一抹绿光飞快的闪现，瞬间击破了笼罩着我们的黑雾。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枯手和绮语化作一股股黑烟，统统钻入了地底。
    待到眼睛适应了光亮，我看见龙弈晕倒在了前方。
    我从地上爬过去，将他的脑袋抬起抱入了怀中。
    他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睛，我与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在幻境彻底消失之前，龙弈弯起唇角冲我虚弱地笑了笑：“夫人，我没事，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