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么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流血事件。血案发生后,秦心亭反应很快,马上想到宏远系列信托产品资金池。这个系列资金池现存规模十二亿,不会发生兑付危机吧?她迅速在手机上翻找,找到了该产品乙方联系人,联系人叫刘昌平。
秦心亭立即打电话找刘昌平询问情况。不料,接电话的却是一名公安人员,公安人员告诉她,机主受伤入院,不方便接听。秦心亭呆住了,被刺的人竟然是这个刘昌平?!秦心亭直觉出了大麻烦,宏远集团蕴藏着巨大风险。她马上着手调查刘昌平,很快找到了景区刑警队的一位王队长。王队长告诉她,刘昌平没抢救过来,已经死亡了。凶手在景区一处山坳落网,初步判断是一起集资引发的恶性案件。
这就对了。宏远这两年四处出击,资金链绷得太紧,到底出麻烦了。秦心亭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把杨柳一人丢在房间里,准备找刘必定打探一番。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掌握刘昌平的背景资料,了解宏远集团近期的财务状况,尤其是集团资产抵押状况,比如,这座珠穆朗玛大酒店有没有抵给哪家银行?杨柳是企业官僚,有些麻木,说是宏远这么大的一头野骆驼,能说倒就倒吗?她的回答堪称名言:蒋介石八百万大军,转眼间不就灰飞烟灭了吗?!这话说得杨柳一怔。
这日刘必定忙得很,不好找。她好不容易才在大堂咖啡厅门口堵到他。刘必定和祁小华站在那里说着什么,不太愉快的样子。可一见她走过来,都换了一副轻松的模样应付。她也本能地虚伪起来,捉住祁小华的手抚摸着,语调格外甜蜜,哎呀,我的好妹妹,你这都是怎么保养的啊?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俨然当年的校花一朵!祁小华波澜不惊,漂亮啥啊,老大,倒是你,这些年几乎没啥变化!秦心亭一直提防着老公的初恋,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还没变化呢,既要为稻粱谋,又要伺候杨书记,被折磨得快没个人样了!小华,你到底咋保养的?刘必定接过话头,开玩笑道:我家小华冻龄保鲜主要靠牛粪!秦心亭一脸天真无邪,看着刘必定故意问:牛粪?不会这么粗暴吧?刘必定说:老大,你就装吧,和你家杨柳一样会装!好花插在牛粪上了嘛,我这坨牛粪比较肥,小华这朵小花能不滋润吗?
这么虚情假意地应付了一番,祁小华走后,秦心亭才说:咱校花妹妹好像不太高兴嘛,又欺负人家了吧?刘必定嘴一咧,还我欺负她?是她欺负我!经常让我写检讨。秦心亭笑骂,你活该!杨柳敢像你这样浪漫,我一脚把他踢到外星球去!刘必定自嘲:是,老大,你的威风咱汉大几届同学谁不知道?哎,咋想起替小华打抱不平了,杨柳委托的?秦心亭笑道:还真让你猜对了!你家这妹妹常跑到杨柳面前哭诉你的浪漫无良,弄得杨柳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我能坐得住啊?注意点啊!刘必定苦笑说:要我说,我家这位妹妹就是让你家杨书记给宠坏的!秦心亭道:你就扯吧你,你老婆是我老公宠坏的?你们三届男同学集体宠坏的!刘必定苦笑,也是,包括当年的我,我算罪有应得!秦心亭说:就是嘛!人家年龄小,是漂亮讨喜的娇宝宝!
刘必定就是刘必定,知道她想啥,好了,秦总,我老婆你老公都不谈了,说正事吧!秦心亭这才问:刘总,我给你们发的信托产品不会出现违约吧?刘必定笑了,我就知道你联想丰富。怎么的,让大堂里那几滴血吓着了?哎,这些年你给我们发的信托哪一期违约了?秦心亭想想也是,宏远的产品的确没违过约,连技术性违约都没有,但她仍不放心,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宏远集团最近资金有些紧?刘必定道:谣言!秦总,你要害怕,你们的信托我提前还就是。秦心亭又往回收,哎呀,我就是随口问一问,好了,不说了,必定,回头见……
晚上的宴会盛况空前。刘必定把这座新落成的珠穆朗玛大酒店当作四十岁生日礼物送给了祁小华。当刘必定将一把特大的金钥匙双手捧着,单膝着地,献给祁小华时,宴会厅掌声雷动。祁小华接过金钥匙,高举过头,四处招摇。在掌声和欢呼声中,香槟礼花般地喷射。
秦心亭看着这热闹场面,心头又浮起疑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究竟是在作秀呢,还是离婚分家产啊?大酒店可是宏远信托产品的抵押品之一啊,如果转移到祁小华名下,抵押品的真实性就有问题了,一旦产品违约,拍卖变现的难度势必增大。
心里不安,宴会就变得有些难熬,也不知都吃了些啥,喝了些啥,和桌上的男女同学们说了些啥。秦心亭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刘必定和宏远集团那个资金池。十二亿不是小数目,一旦出事,足以让她身败名裂。于是,她一次次出去打电话,安排手下利用一切关系了解情况。
熬过宴会是舞会。刘必定真够镇定的,临危不乱,像啥都没有发生,还主动邀请秦心亭跳了一支舞,舞罢,二人心照不宣走到外面的露天大阳台上。大堂那几滴血变成了确凿的死亡事件,让舞会上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刘必定知道瞒不住了,到了阳台上就说:心亭,我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你,今天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秦心亭郁郁反问:酒店大堂里的那个行凶杀人案?刘必定点点头,是的。片刻又强调说:凶手已经被抓住了。秦心亭看着刘必定,集资纠纷引发的?刘必定一声叹息,是,很突然,出乎意料。秦心亭进一步问:事情发生在海阳?死者是主持海阳集资的负责人刘昌平?刘必定苦笑不已,这个刘昌平从海阳调过来才一个多月!天哪,心亭,你啥都知道了?!
秦心亭看着布满夜空的繁星,继续展示自己掌握的丰富情报,凶手叫李福利吧,海阳城商行的信贷员?刘必定说:没错,心亭,啥也瞒不了你,所以,我对你襟怀坦白。宏远现在可能碰到了一个关键节点,一着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风暴将至,我得未雨绸缪。我已经在紧急收缩战线,该收的款也在往回收。秦心亭说:比如,任延安的红星重装,你就一直催他们还款,是吧?刘必定承认了,是的,今天我已经把任延安叫过来了,他再不还钱,我就拍卖他红星重装的股权。
秦心亭关心的不是红星重装的股权,而是宏远集团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必定,你和我说实话,你们的集资是不是已经出现麻烦了?刘必定说:目前还没有,但我担心流动性出问题。秦心亭心里一惊,脸面上却一副诚恳的样子,我明白了,这种时候,我肯定得帮你!刘必定说:那就给我再发五六亿的信托吧!秦心亭故作爽快,可以!不过得有足够的抵押。哎,对了,这座大酒店转到祁小华名下了?刘必定道:怎么可能啊,抵押给你了,我敢转啊?再说,谁也不愿白交一笔增值税。秦心亭想想也是,商业酒店易名转手,税负颇重,就算离婚分家产,他们也不会这么做。于是,没和刘必定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重回舞厅,秦心亭注意到,杨柳也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于是就问:老杨,你找啥呢?杨柳指着身边不远处的一个空位说:这家伙刚才还在这里,一转眼就不见了!秦心亭不明觉厉,谁呀?杨柳没好气,还能是谁?孙和平!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又要给我搞名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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