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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季十分寒 冷,就算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光景,杜若还是不能习惯。尚书府开府以后,每年的冬天,这里就显得更加的孤冷。
很多时 候,杜若都宁愿留在衙门,而不愿意回到府中。这里除了那些只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下人外,再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这几天府衙里 的人聊天的内容都围绕着一个,端王府最近出来的一件喜事。端王妃为端王生下了一个小世子。
那个自己默默守护了这么多年,深深爱上的女子,如今成为了别人的王妃,还为他生下了孩子,而他们的成亲还是自己亲手送上的。
从府衙出来,杜若没有乘马车,他独自一人走在孤寂无人的京城大街上。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两旁的店铺许多都关上了门,歇业了。
仅有的几家开着门营业的店铺,里面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杜若依旧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前面有酒幡迎风招展,杜若被酒幡吹动的声音吸引,驻足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酒肆里,大堂中只有一个女子坐着,身旁还有煮酒的火炉,咕噜噜的水沸腾的声音直响。
那女子抬起头,就正望向杜若眼中的落寞与迷茫。
既然这里只有一个女子,杜若也不想再此多做停留,提步正准备离开,却听那女子突然出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杜若转头朝酒肆中望去,只见那个姑娘已经从火炉中提出一壶已经温好的酒,然后在面前摆上了两个酒杯,开始斟酒。
杜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心中略一犹豫,脚步就已经朝酒肆里迈了进去。
那女子看杜若走了进来也没有多说,而是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说:“请坐!”
杜若在女子的对面坐下,看她动作娴熟的倒酒,然后放到自己面前,又把酒壶重新放回酒炉。
“你是这酒肆的老板?”杜若问。
女子看了杜若一眼说:“算半个老板吧!”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那女子头也没有抬,而是将自己面前的一些下酒菜分了一些,放到了杜若面前,嘴里说:“你就成我为小酒吧!”
“小酒?”杜若露出一个疑问。
“既是为酒而来,你便唤我小酒即可。”
“酒,酒,同样是酒,此酒非彼酒。”
“既是为酒,又何必在乎称谓。”
“说的好!”杜若一声赞叹,他为喝酒而来,又何必在意一个煮酒之人的称谓。
这一顿酒,杜若喝的很尽兴,虽然中间小酒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杜若杯中酒尽之时,再适时添满,没有多余的动作。
可是杜若却觉得这饮入腹中的酒也不是那样的苦涩了。
他想起以前同余芳菲在一起时的场景,余芳菲的酒量不好,所以每次他们一起出门玩,余芳菲总是负责吃的那个,而杜若就是负责喝酒和结账的那个。
现在看看对面的小酒,似乎杜若自己喝一杯,她就也跟着陪一杯,可是几壶酒都喝完了,连杜若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了,小酒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可以稳稳的替她自己喝杜若斟酒。
“小酒的酒量看来不错,我已微醺,小酒却看上去没有一点变化!”杜若赞叹道。
小酒又饮下了一杯酒,然后才回答杜若说:“小酒是在与酒对话,而公子确实在饮酒,自然小酒没醉,公子却醉了。”
“呵呵——”杜若一听,不禁笑了,说:“小酒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公子也是个有趣的人。”至于有趣在何处,杜若洗耳恭听,小酒却没有继续说。
这一顿酒从下午一直喝至傍晚,天空果然飘起了一片一片的鹅毛大雪,很快就将街道覆盖上了一层雪白。
小酒停下斟酒的动作,目光望着门外飘飞的大雪,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杜若也转回头去看,然后嘴里喃喃的说到:“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只是不知道这样寒冷的天气,又会冻坏多少无家可归的孩子?”
“京城如今还有无家可归的孩子吗?”杜若有些疑惑的问。
小酒看着他,像看一个外来者一般,许久她才开口:“繁华之下也有贫瘠,京城这么大,无家可归之人自然也有许多,只是公子不知道而已。”
杜若想起元和皇帝曾经下令修建收容所,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于是问:“那为何他们没有去收容所?”
那些收容所还都是经过他的批复修建的,规模都不会小,按道理,京城这些无家可归之人都应该可以在收容所安身才是。
小酒突然笑了,笑的是那样的顾盼生辉,花容失色。让杜若有那么一瞬都差点沉溺在她那样灿烂的笑容里了。
“收容所?”
“公子定是从未体验过这人间疾苦生活之人。京城的收容所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杜若想问为什么?可是小酒却突然收敛了笑容,下起了逐客令。
“公子,天色已晚,小酒这店也要打烊了,公子若想再喝酒,就请改日在来吧!”
杜若无法,小酒毕竟是一个女子,天色确实已晚,他如果在此逗留太久难免会给别人带来闲话,于是杜若就站起身,拱手告辞。
“如此就多谢小酒了。”说完,杜若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他也不知道这些酒到底需要多少钱,就把整个都放在了酒桌上,想拿来当做买酒的钱。
小酒看了却说:“这些钱公子就请收回去吧,这酒是小酒请公子喝的,并不打算收公子的酒钱。”
不过杜若却坚持,他记得以前同余芳菲一起出门的时候,余芳菲曾经说过:作为劳苦大众,谁的生活都不容易,特别是那些处在底层的劳动人民。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在外吃饭,买东西从不跟别人降价,也从不少别人一分半纹。
杜若也因此养成了习惯,宁愿自己多花一些钱,也不会去占别人一点便宜。现在小酒说那些酒是请他喝的,杜若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占她便宜,所以说什么也不肯把那银子收回去。
小酒无法,最后只好说:“那这些就当做是公子行善的钱,捐给京城里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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