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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零号离开流月神庙的这段时间,流月神庙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位魔君,是的,一位根正苗红的魔君,叛离了魔族阵营,逃到了流月神庙。这位魔君坚守自己的底线,面对着被净化的威胁而毫不动摇,坚持要见方壶山的白五小姐和她的白兔子。
……什么鬼!简直有病!你路痴啊直接去方壶山嘛!
流月神庙的众人想。
所以当这兔子忽然被沈湜带着从天而降时,几乎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兔子有了,那魔君会说啥?
零号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不见,杨锐就用那副久别了十辈子痛哭流涕的表情来迎接他。
“零哥!”杨锐抱着他嚎啕大哭,“她这回是真要杀我,小白脸的身份也不管用了!我在界外被她杀了三次才逃出来的,嘤嘤嘤……”
泪水打湿了零号的毛,暴躁的兔子一连扇了杨锐几十个耳光才让他冷静下来。
杨锐擦干眼泪,“零哥,我有大消息要禀告,大大的消息!”
流月神庙的神殿内,众人望着那盆奇怪的花陷入了沉默。
白玉盆,黑枝,红花,妖冶美丽。杨锐拿命偷出来的就是这盆东西。
四朵花,一朵盛放,三朵含苞,对应着界外四野。盛放的那朵花蕊吞吐出黑色魔气。
“据说界内也有一盆花,不过应该还只是花苞。每朵花就是一个蚀灵,他们本准备同时催熟四野蚀灵,令天妖措手不及乃至大伤根本。”
天妖在方壶山本就元气大伤,若这次再受重创,定是灭族之灾,自然就无暇再顾及界内的人类。
沈湜面色冰寒,“看来他是真的想灭世。魔花既然是阵眼,也该快些找出天衍的那盆才是。”
圣者闭着眼睛转动手中的玉珠串,“苏琉逸去西京,正是为了此事。”
“圣人早已知晓?”
“并不算早。两日前,神谕天都忽然传了道秘信至神殿,信中内容极其详实,令我不得不慎重以对。若是卜算无误,天衍即将诞生的蚀灵就在新帝即将竣工的离宫内。”
……这么说,魔族岂不是一直都在用人类王权的力量豢养蚀灵?
流月神庙内,诸人脸上都挂着阴云。
圣者缓声道:“蚀灵之局既然已被勘破,就还有转圜的生机。现在最大的变数,倒是三十六重天上的那位次神。”
西京一行就能看出,这位明显偏帮魔族。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布局,魔族也只是他的手脚。他只想万物俱灭,世界重归混沌。
这种人除非死了,否则真的没办法沟通。
零号长长的,长长的,吁了口气。“我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男人的声音低沉黯哑,带着莫名其妙的说服力。
一个时辰以后,杨锐抱着兔子,呆呆傻傻走出神殿。海风一吹,晕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我说零哥!”他压低声音,“你丫太不靠谱了!你特么随身带着小电影,之前在修罗场几个月淡出个鸟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放给大家看?”
“闭嘴!”零号心情极其的不好。
“不就看个电影么,又不是动作爱情片你发什么脾气!”
“你懂个屁!老子是成功忽悠了他们,可老子现在用的这个世界纠正外挂很可能马上就要被那帮龟孙子发现然后查杀了!”
“啥……啥?”杨锐一脸懵。
“行了不懂憋笔笔!总之你多吹吹风,赶紧让他们把那不省心的次神弄进小黑屋。”
“小黑屋?”
“就是那个三千界!是专门用来关那些令人不省心的渣渣的。”
“哦……哦……”杨瑞似懂非懂点点头。三千界啊,听起来光怪陆离诱惑满满的,搞得他都想去看看了。
。
午后阳光洒满竹榻,手中的书早已落在脚下,林果抱着软枕,晒着阳光睡得香甜。
恍觉有人掀开竹帘走进来,依稀是凝望了她许久,最后俯身抱抱她,待要离开,被林果拉住衣襟,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过去,“……你要出门?”
“嗯。”沈湜应着,手指落在她面颊上。
林果松开他衣襟,整个人落入他怀里,伸手抱住他,“去哪里?不如先陪我睡一会儿。”
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自头顶传来,“……等我回来再陪你。”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日头西斜,林果从午睡中醒转,翘着脚坐在竹榻上,怔怔然的。
沈湜……回来了?
竹帘外传来晏小扁和肥团子的打闹声,“——娘亲!你醒了没,肥猫从云梦泽偷了两条大鱼被人家现场抓了个现行!”
“混蛋你还有脸说!分明是你偷的,本座只是帮你望风的!”
林果穿着单衣赤脚走到廊庑下,西天的火云燃烧了半片天幕,晚风如水。
小柔捧着一碟子小鱼干从两只打得不可开交的小肉团处笑嘻嘻跑过来:“小姐你醒啦?”
“沈湜回来了?”林果目光从天边转过来,看向小柔。
小柔抿嘴笑,“没有啊,姑爷在界内流月神庙呢,估计要不了两天就回来了。”
五小姐夫妇感情深厚,姑爷才一日一夜未归,小姐就如此惦念了。
入夜,白色光砂流淌在幽蓝海面上,似一条锦缎,也似一条指向未知之地的隐路。
在天与海的尽头,一叶小舟,安静停留在波涛之间,汹涌水流自舟畔疾速而过,似一去不返的光阴,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然。
小舟前方十丈,是一条足以将天海分割开的断崖,仿佛横亘在天之尽头,呼啸的海风伴随着匆匆海水倾泻而下,没有听到回落之声,那些海水和那些风,都像是坠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世间的许多事,纵然是神也难以完全参悟。归墟既然被称为无尽深渊,大约自有其存在的意义。”
负手立在舟头的男人衣袍随着海风飘荡,笑道:“若我就此回去,只怕非你所愿吧。”
“对。”沈湜安静应答,“但我也希望这是你内心的决定,而不是受我蛊惑。”
浪头拍打着小舟,小小一叶,却始终牢牢静止在原地。
男人微笑起来,“你跟那些凡人一样,一样的口是心非。不过你这约定,也算合我心意。你放弃心中挚爱,我也放弃自己执念,各自入三千界历练,甚好。”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就看天命,你们的,或者我的。你说的对,我不是天道,没有资格抹杀众神的功劳。也许我再归来时,天地已换新颜,那时可就无人再说什么了。”
沈湜默然。
“我心中自是毫无牵挂,你却明显满是牵念。爱别离,求不得,若放不下,不如回头。”
“我所爱并未别离,我所求已在怀中,走吧。”小舟头的白鸟木翅扇动,小舟随着海上的白砂被海水汹涌冲入深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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