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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祭这天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那种,意境倒是十足了,结束之后,我看了眼宾客名单,扫到‘欧阳晨硕’四个字的时候手指和眼睛忽然都倏地僵硬了。
堂哥瞅了一眼:“哦,他没来,只是让人送了一份礼金和花圈过来,喏,那边那个黄白菊的花圈就是他送的。”
我淡淡哦了一声,装作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跛着脚走了出去,外面这细细的雨,不撑伞走着刚刚好。
许久之后,头上多了一把伞,堂哥将伞递给我:“一周后组了个大型party,以后你得学着接手家里的产业了,不能全部都压我一个人身上,过来帮我分担一些,家里就剩咱们哥俩儿,这个派对,我邀请了很多家族生意上往来的伙伴儿,你也过去,跟着认识一下。”
“嗯,好。”
……
晚上,我坐在被窝里打开了笔记本,登陆上了一个聊天室,这个聊天室以前欧阳经常来逛,我是偷偷查出来的,他在聊天室里名字叫‘恋夏’,呵呵,蛮讽刺的,只看名字,就知道他爱着的夏培诺。
我之后也申请了个小号混了进去,叫‘晨阳’,欧阳晨硕,这是我爱着你的心意。
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是谁,那时候我只是看着他聊天就觉得好开心,只是自打夏培诺那时候传来死讯,而我跳楼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这个聊天室里他的头像就再也不曾亮过。
我翻出那些以前他的聊天的截图细细的看着,觉得以前自己爱他真的是入了魔,即便现在也是,只是看着他的名字,动漫头像,都觉得心脏被攥紧,那个时候我把他在聊天室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和表情,全部都给截图下来,单独存进一个相册里。
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有了所以,既然已成既然,何必再说何必,我和你,也许早已注定了会如此,我想三生石上,我一定刻过你的名字,只是你却刻了别人的。
我正在感伤缅怀,忽然眸子一紧,锁在了一个进入聊天室里亮着的名字,‘恋夏’,我瞬间觉得心脏要从嗓子口溢出,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旋即又觉得好笑,大口的出气,隔着电脑屏幕呢,他不知道我是谁。
【会飞的鱼】:哟,恋夏?靠,你这有三年没上了吧?是本人么?
【 恋夏(欧阳晨硕)】:嗯,是我,小飞鱼,你还在这聊天室里混啊,我以为现在这个聊天室都关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啊。
【 洛河】:可不是,这里的人都念旧,咦,这个叫晨阳的,记得三年前就在,不过这三年来也总是大半年的不上一次,上了也不说话,今天居然也在,恋夏,这该不是你的小号儿吧?
【恋夏】:真不是,哈哈,晨阳,说句话,以前你自我介绍说你几岁来着?
我看着屏幕,看着他打出来的字,觉得心脏的节奏都紊乱了,最后我打下一行字,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晨阳(我)】:十六,那时候十六,现在二十岁了。
隔了一会儿,欧阳晨硕才回复。
【恋夏】:好吧,时间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东西,呵呵,那孩子如今也刚过二十岁生日吧。
我赫然愣住,他说的那孩子,是在……说我么? 接着飞鱼他们就开始询问了。
【会飞的鱼】:哪个孩子啊?恋夏这么惦念着?哪家姑娘?
【洛河】:就是,老实交待,你这现在都快三十了吧?是不是霍霍小姑娘了?
我紧张的看着屏幕。
【恋夏(欧阳晨硕)】:不是,是我发小儿的弟弟,我看着长大的,不过三年前就断绝来往了。
【会飞的鱼】:啊?果然你三年不上线,是有原因的啊,发生了什么,给大家说说吧,反正是网络,当时进这个聊天室的时候就说过是大家吐苦水的地方。
我看着欧阳的字,忽然觉得悲伤起来,有些东西,我不想再面对。
【恋夏】:算了,谈不上苦水,有些事,不想再提了,太痛了,就是觉得自己这一生挺失败,做错了一些事,失去了太多东西。
【会飞的鱼】:好吧,你不想说,也不勉强,你以前可是麦霸啊,今天连麦给我们唱几首?
【恋夏】:成。
……
接着欧阳打开语音,他唱了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一首【彩虹天堂】,和一首放生。
我将他唱的全部录了下来,而后下载到了MP3里,然后关上了电脑,听着他嗓音入睡,即使你恨我入骨,觉得我让你恶心,那么,我用自己的方式看着你就好,放心,我再不使你为难。
——
一周后,助理送来了堂哥命人为我量身定做的休闲西服,发型师为我精心修剪了头发, 额发稍微长了一点点,盖住眉角处跳楼时留下的一块疤,这种疤做手术修复是可以修复好的,只是我不让,我觉得这是我活该承受的。
我知道自己懂得这些太晚了,也明白了欧阳为什么觉得我的爱恶心,因为我的爱,是去伤害他之所爱,这种自私,丑陋。
带着他在我满月时候送的金苹果吊坠项链,我坐进车子赶去派对。
我知道我们还会再相见的,我也在脑海中想过很多我们相遇时候的场景,我知道,我不会有勇气再和他对视,更不敢再像以前小时候那样,见着他啊就窜到他身上要抱,或者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我跟在堂哥身侧,打招呼的人很多,很多人被我的走路姿势吸引,但是为显礼貌又不敢直勾勾的盯着我,但是有意无意的扫视我的脚。
烟花放的极好,每一朵绽放开来的时候,都带起女孩子们的惊呼声,这喧嚣,我喜欢。
我们缓缓走着,透过人群,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欧阳今天穿了一身暗色的条纹西装,头发有条不紊的往后梳着,但是绝对不显老,而是特别的帅气贵气,一直都是我心中最爱的那个模样。
堂哥也看到了他,他邪魅的笑着微侧过脸道:“你的晨哥哥。”
我知道堂哥是在打趣我,但是没有恶意,某种程度来说,其实堂哥很希望我们能和好如初,毕竟欧阳和他自幼一起长大,也看着我长大。
他此刻和夏培诺坐在一起,之前我得知夏培诺还活着,所以此刻没有什么冲击,但是心底里对他依旧觉得愧疚,他还是特别的好看,不然也不会让欧阳这般迷恋了,尽管我知道欧阳爱他并不只是因为他好看的皮囊。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我的目光只和他交汇了一下,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是我不敢回过目光去再看他,眼角余光扫到夏培诺在对着他说什么,似乎是在讨论我,我觉得有些哀伤,跛着脚跟在堂哥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我似乎才能找到一点儿依靠。
和堂哥坐了游泳池边的沙发上,他不看我的时候,我的目光便无法离开他,尽管我知道自己这样的对他,在以前会让他觉得我像只苍蝇一样令人厌烦。
“不是因为还是想看他一眼才回国的么?实在想的话,就过去打个招呼认个错,欧阳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看着你长大,你好好道歉,他会原谅你的。”堂哥对我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笑着看向远处背对我们的欧阳:“不用了哥,我就只看他一眼就好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
不想再被他厌弃了,若再听到他对我说出当日那样的话,我想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啥事,说什么那种傻事一生只做一次就够了,有些人,就是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现在倒是越来越恬静了,若你不是坐在我身边,兴许欧阳都会认不出来你吧?”
我没有回答,掏出耳机开始听录下来的欧阳唱的歌。
过了一会儿,夏培诺匆匆离开,堂哥神通广大的,已经知道是苗羽回来了,之前听闻夏培诺被绑在了中东两年,是苗羽过去救了他回来,而后又听说苗羽死在了那儿。
蛮搞笑的,似乎生生死死的没个定数,两个人都曾以为死了,却都还活着,这大概就是宿命,注定夏培诺和那个尖刀的老A在一起,注定欧阳得不到夏培诺,注定这是他的遗憾。
只是,我没有资格去他的身边安慰,我看着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落寞的样子,觉得眼睛有什么东西想出来,只是我哭不出来,这种难受的感觉,我哭不出来,只能微笑。
接着堂哥介绍了一些合作伙伴给我认识,互相递了名片,很多人以前都见过我,也知道我以前什么德行,所以现在看着我的改变也都很惊异,说我变化很大,我也都只是一笑而过。
有些累了,应酬了很久,我揉了揉眉心,跛着脚去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出了很久的神,我出来洗手的时候,不曾想欧阳会进来,从镜子里,我们的目光凑到了一起,我看到他愣在那里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忙将视线移到了水龙头上,迅速洗好了手,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努力让脸上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既然如今只是陌生人,那就只是陌生人罢。
他终究没有开口说话,大概也是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牵扯,接着他朝着厕格走去。
而我微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回忆着过往他陪伴我走过的所有童年回忆,然后一瘸一拐费力的离开。
然当我拉开门把的时候,他却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叫住了我:“修!”
我心乱如麻,可是我不知道他会对我说什么,我不敢听,不敢。
终究,我回过头去,望着这张我魂牵梦萦的脸,冲他笑了笑,我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而后费力的挪动着没有知觉的右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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