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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一阵死寂,除了拓跋鸿扑哧扑哧的呼吸声外,众人跪着不敢说话。帐中的牛油灯照着每个人的面上,染上一层姜黄色。
这样的色彩令人压抑,有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自家人知自家事,秦国自从去年遭了旱灾,畜牧死了不少以后,国内实力就一直下降。更不用说秦皇病逝之后秦二皇子拓跋鸿突然回国,杀了大皇子夺得皇位。
变乱内起,国中大乱,更是消耗了实力。若是往年秦国在乱世中秦国远离中原,远离叛乱,还称得上是强国。可如今秦国外强中干,实在是不可以再继续消耗下去了。
再加上秦国与中原各国不一样,秦国沿袭了部落制,虽然汉化了很深,但是依旧是各大姓氏结成一股势力,直接听候调遣。
当年被拓跋鸿除去的秦国大皇子的娘家,就是荣源氏一族。拓跋鸿杀了自己的大哥,逐走了荣源氏,剩下藩王中最有实力的便是南院的萧王——萧氏一族。至于东院则有三位贤王坐镇。
现在和梁国起了征战,在跃龙关大败而归,不但拓跋鸿声望受损,平日在国中的矛盾亦是一下子引爆起来。
更加上东院三位贤王早就不满拓跋鸿下黑手除去北院萧王,扶植其子侄萧古塔上位。现在和梁国议和,东院三位贤王就两位表达了不满。
不得不说,这次联梁伐越,是失策了。
拓跋鸿踢完臣子,英俊的面上越发难看。他坐在帐中龙椅上,定了定神:“梁国烈王呢?怎么说?”
地上的良使臣颤颤巍巍地继续跪好,道:“烈王不在,微臣见的都是他帐中的江先生。”
拓跋鸿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权力是个怪物。它可以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从里到外。
好半天,他咬牙冷笑:“好你个夙御天,狮子大开口让朕替你除掉萧王,现在竟然不守信用!”
底下的人更不敢轻易开口。
拓跋鸿在帐中来回走了几趟,忽然回头阴森森问:“他人呢?”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良使臣低声道:“皇上是想问谁?”
“还有谁?”拓跋鸿眼中若有所思的,“当然是夙御天。他为何不在?难道放心梁国那小子替他决断一切?”
良使臣愣了下:“皇上是怀疑他不在梁国?”
经过拓跋鸿提醒他才忽然发现,这几日夙御天都没有出现。他想要找烈王,都只有夙御天麾下的江梅书前来接待。
如此几次他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不过现在想起来,似乎夙御天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已经很久了。
拓跋鸿眼神越发冰冷。
良使臣心领神会,低声道:“明日微臣再去与梁国使臣谈一谈议盟之事。”
拓跋鸿似笑非笑:“有些条件事关重大,梁皇不熟军务,必须要烈王殿下亲自来与朕谈才是。”
良使臣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帐中又恢复安静。拓跋鸿阴冷笑了笑。他自言自语道:“夙御天,你别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若是你不在跃龙关,呵呵呵……”
若他不是在跃龙关,那局面也许不是现在这么糟糕。
他拓跋鸿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败?怎会败?
……
“哈欠”青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车厢中在看密报的夙御天闻声回头,将她身上的狐裘又紧了几分,然后随手将车帘拉下来。
他皱起修长入鬓的眉:“着凉了吗?”
青鸢摇了摇头。她看见他的手捏着手中的密报,问道:“情形怎么样?”
夙御天把密报随手放在了她手中,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越是北上,天气越冷,已经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此时青鸢浑身穿得厚厚的,雪白的狐裘将她裹得像是只臃肿的蚕茧,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夙御天将她环抱住,见她面容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触手滑嫩,犹如玉样的甜糕,令他爱不释手。
青鸢看着手中的密报,明眸微沉:“这拓跋鸿倒是有点心机。”
密报中写着拓跋鸿想要亲自和夙御天谈条件,简而言之,梁皇做不了主。这一招合情合理却又心思歹毒。
梁皇柴承嗣肯定不满。哪怕他明知自己无能为力,但是君臣之间这根刺,还是被拓跋鸿再扎得更深了点。
诛心呢!
青鸢秀眉微颦,转了明眸看着捏着她脸蛋捏得不亦乐乎的夙御天,问道:“你待怎么回他?我们还要十天才能到跃龙关呢。”
她说完似想起了什么,眉心笼了一层阴霾。
夙御天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担忧:“你在担心遇上墨月?”
青鸢点了点头:“他说要出门三天,现在三天已过,他能来回吗?或者我猜错了,他并不是要杀你,是受东方卿驱使去办什么事。”
三天……她相信墨月不会骗她。可是从柳镇到跃龙关来回怎么的都要半个月。就算他不眠不休,他也不可能在三天有个来回。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东方卿?难道东方卿不是指使墨月去杀夙御天?
可是若真如此,他为何不辩驳?
东方卿到底要做什么事?她为何猜不到?……
青鸢心中一时思绪纷乱理不清楚。正当她心烦时,忽然脸颊上贴上温热的东西。她一回头正看见夙御天那双深邃无垠的眼眸。
她面上一红,方才,她被他偷吻了。他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笑什么?”青鸢被他看得粉面飞红,不得不开口问。
夙御天微微一笑,忽然贴近她的耳边:“你在担心我吗?”
他靠得很近,薄唇贴着她精致的耳垂。热气扑来,一股酥麻从耳根直蹿入心底,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青鸢脸上“唰”的一下子红了。她一把推开他,俏脸想要板起来却是不行。她只能勉强道:“胡说八道!我只是在担心墨月。”
夙御天不悦:“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人武功太高,早晚是个祸患。”
青鸢见他当了真,不由辩解:“他对我不错。我的心疾之症还是他为我天天施针才好些。”
夙御天俊魅的面上一板,将她搂得更紧:“他碰了你了?”
青鸢见他面色紧张,不由道:“没有,就是把脉和推血过宫。”
夙御天面上忽然浮起淡淡的怒气:“那也不行!”
青鸢见他有发怒的前兆,不由低声道:“那你总不能瞧着我一日日不好。”
夙御天一愣,语气软了几分:“那不许在孤面前说别的男人!”
青鸢哭笑不得。这人一路上就跟换了人似的,对她痴缠不休。一会喜一会怒,醋吃得满天飞。
她柔声道:“好,不说。”
夙御天见她柔顺乖巧,不由重新露出笑容。他轻吻她的脸颊,低低道:“不管如何,以后不许在孤面前说哪个男人好。这天下哪个男人都不如孤对你好!”
青鸢忍不住笑了。
这话有了赌气的意味。可是听起来却格外舒服。
她正要出言安慰几句,忽然身下的马车重重一顿。青鸢措不及防,直直朝着车厢木板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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