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鬼魂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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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终于彻底暗下来。
    刘勇也从家里动身来了朱家。
    今晚他穿了一身大红喜服，头戴发冠，腰佩碧玉，是特意精心打扮过来的。
    所以当他出现在朱家大院时，那些前来吃酒的周家村民顿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嘴里的话。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目光里诧异有之，惊讶有之，羡慕也有之。
    刘勇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得意地一笑，仿若主家一般招呼众人道：“今日乃是我刘勇和惠娘大喜的日子，承蒙各位相亲赏脸光临，我也没什么能招待的，就请大家吃好喝好，不必和我客气。”
    刘勇说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声音说，他深觉自己终于在周家村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从前他去镇里给人做上门女婿，周家村里哪个人不在背后指着他家房子说他刘勇背信弃义，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无赖小人。
    可如今呢？
    他成了镇里绸缎庄的大老板，重新回到周家村，谁还敢指着他鼻子说他就是个无赖泼皮？
    可见，有钱才是硬道理。
    有了钱，说话做事都有底气，别人才会正眼瞧你不敢再得罪你。
    刘勇满意地点点头，穿过院子去里屋找朱家人。
    朱大娘正端了一盘红烧肉躲在大儿子屋子里偷吃。朱大郎也不落后，也端了一盘子酱猪蹄就蹲在门口啃。
    “大郎兄？”
    刘勇过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朱大郎的猪蹄刚啃了一半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朱大郎一抬头，手里的猪蹄差点掉地上。
    “嗝~”
    朱大郎打了个嗝，嘴边一圈都是酱色油脂。
    刘勇厌恶地皱了皱眉。
    “惠娘呢？”
    “惠娘在屋里。”朱大郎回道。
    刘勇疑惑地看了看他：“为什么没有做花轿？”
    花轿是他特意出钱租的，又花了钱请人来抬，原打算绕周家村一圈，刚好经过他家，他再骑着马跟着花轿绕回来。结果直到现在，也没看见花轿影子，他只能自己骑着马过来了。
    “哎呀呀，刘勇来了啊？”朱大郎背后的门开了，朱大娘从里面走出来，瞧见刘勇笑得亲亲热热，“惠娘还在我屋里呢，那丫头心疼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想着要帮你省钱过日子了，说是做花轿费钱，不做了，直接在家里候着你。”
    刘勇听了忍不住高兴一笑，目光掠过朱大娘裙摆两边的黑色指印，匆匆看过然后道：“带我去找惠娘吧。”
    朱大娘朝着朱大郎使了个眼色，然后抬步上前走在前头领着刘勇去找朱慧娘。
    窗外的天色很暗。
    朱慧娘坐在屋子里几乎就这么坐了一天。
    门又一次敲响。
    朱大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惠娘，开开门，刘勇他来了。”
    朱慧娘低了头，伸手寻了颈项间的玉环微微一笑。
    “阿松，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门终于开了。
    朱慧娘从里面走出来。
    朱大娘刚把嘴脸咧起来下一秒又垮了下来。
    “怎么没换喜服？”又看着朱慧娘的脸，“妆也没化。你大嫂呢？怎么办事的！”
    “不用换了，就这样吧，反正很快就都结束了。”朱慧娘淡淡道。
    刘勇拧着眉看着朱慧娘，沉着声音道：“为什么不穿？”
    朱慧娘淡淡看他一眼：“不是说时间到了么？走吧。早开始，早结束。”说完先踏步离去。
    刘勇还站在原地，阴沉着脸未动。
    朱大娘哎哎两声：“吉时到啦，赶紧去前边拜堂吧。”
    刘勇大步离去。
    朱大娘哼哼两声跺跺脚也跟了过去。
    ==
    “我也要去。”
    小虎昂着头望着周易道。
    周易垂着眼看着他。
    眼神坚定，毫不退缩。
    他说这话是肯定，不是征询。
    周依依看看小虎，又看看周易，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毫不退让。
    于是，她也道：“那我也要去！”
    周易慢慢看向她。
    本来她答应了周易要在家里照顾好小虎的，可现在小虎不想待在家，她当然要跟着小虎一起出去啦。
    周易的眼里有无奈。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又望了望门外的天。
    黑云已经压顶，风也轻轻吹起，接下来到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也还未全部算出。但，一定是惊心动魄。
    “你是要去我外婆家对不对？”小虎盯着他问道，“我娘也在那里对不对？那里今天要办喜事对不对？”
    他一连问了三个对不对。
    周依依诧异地看过去，她以为大家都瞒得很好，却没想到小虎竟然都知道了。
    “小虎，其实……”
    周依依话还未说出口，小虎就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我娘今天要成亲，我知道我娘是被我外公外婆给逼的，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之前来我家的那一个，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刘勇，我知道我娘不会真的嫁给他，我知道这些你们都故意瞒着我，我也知道……”他说，“我也知道我爹爹他……他不会再回来了……”
    “小虎？”
    周依依喊他。
    小虎低了头，紧咬着嘴唇，拿手背在眼前使劲一擦。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答应过我爹爹要和他一起照顾我娘。现在爹爹不在了，我更要照顾好我娘。”小虎目光坚定地看着周易道，“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去接我娘回家。”
    成长有时候真的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周易看着小虎，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两只小手牢牢握成两个小拳头，就在一瞬间，就从一个爱玩爱笑的小娃娃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缓缓点头，说：“好。”
    周依依期期艾艾走过去，拉一拉他衣袖，眨着晶亮的眼睛望着他手指了指自己，说：“那我呢？”
    周易轻轻笑道：“一起。”
    周依依笑着重重点头。
    屋外的风似乎又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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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家院里好几盏灯笼被吹灭了好几次。
    “不是要下雨吧？”
    “应该不是吧。要下早下了，也就是刮刮风，应该下不了。”
    “这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啊？吉时可都过了，再不拜堂饭菜都凉了。”
    “来了，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话音一落，一道白色倩影自暗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