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到天荒地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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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春熙看了代溪一眼，淡淡道：“你说的这些闲言碎语，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
    代溪脸色微变，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盒子，托在手上对樱嬅笑道：“这是我家最新熬制的蛇油膏，抹在皮肤上，十分滋润，我人小礼轻，公主不要嫌弃。”
    “蛇油膏？”樱嬅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刚要转头，就被春熙揪了一下脑袋，疼得她咧嘴，只好伸出手，划拉了一下，代溪赶紧递过去，她这才将那盒子拿到手中。
    樱嬅将盒子打开，递到鼻前闻了闻，“麝香、冰片、蜂蜡、丁香、泽兰和苜蓿。”
    代溪连忙夸道：“公主可真是厉害，只是闻了闻，便将我家蛇油膏的秘方猜了个全，大姐知道了，代溪可是要挨骂了。”
    樱嬅得意道：“没关系，你回去后和你大姐讲，方子上每份再加土桃花三钱，雨蜀香草一枝，必定比原来卖的更好。”
    “那可真是谢谢公主了，”代溪十分高兴，“我听说公主在九天上就喜欢炼丹露，大大小小的药丸数不胜数，是出了名的炼丹大师呢。”
    “倒不是我的本事有多大，”樱嬅笑道：“因为根本就没人鼓捣这些玩意儿，整个仙药司只有我一个人继承了师父的爱好。”
    樱嬅说着，从身上摸了摸，想到是刚换的衣裳，便对身边的宫奴道：“去我房里，拿一瓶生血大还丹给代溪小姐送过来。”
    宫奴应诺下去，春熙的手停了一下，没说什么。
    代溪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来，“啊……这太贵重了吧。”
    樱嬅摆摆手，“没关系的，我在天上做了好多瓶呢。”
    代溪笑得很开心，想了想说道：“今天早上，鹿族和兔族也来了两位小姐，中午我们在一起吃的饭。”
    春熙终于将樱嬅的头发梳好了，樱嬅站起来，抖了抖衣服，转过脸来对代溪笑道：“那是两位姐姐还是妹妹？”
    代溪道：“年龄都不大，尤其是兔族的那个小姑娘，看着比我还小呢，怎么家里就送来了，真是……啧，明炽王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小娃娃呢，那个鹿族的，虽然个子挺高，可是穿衣打扮却是与众不同。”
    她说着，颇有深意地撇嘴笑了一下。
    樱嬅果然问道：“怎么不同了？”
    代溪笑了一下，语气含糊，但是说话的内容却很刻薄，“无非是露胳膊露腿的，头发梳得……我看着有点像瞎鸡窝。”
    “啊？”樱嬅瞪着大眼睛看着代溪，刚要说什么，春熙在一旁对她说道：“公主，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去给王后请安。”
    “哦，对啦我差点忘了，”樱嬅说完，转头对代溪道：“我得去一趟离宫，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回来了，咱们酒宴上再聊。”
    代溪犹豫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有些不自然，“……好，不过刚才那位宫女姐姐好像是去给我拿公主说的什么什么丹……”
    樱嬅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你就在这里等她一会儿吧，我得先走了。”
    “嗯嗯，公主慢走。”代溪看着樱嬅走远，伸手揪住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
    从离宫里出来，樱嬅拉着春熙的手向外走，“王后还是老样子啊，长得那么美，却冷冰冰的，像一个冰雕的假人。”
    春熙笑道：“每次回来你就这么说一次，没有新词儿啊？”
    樱嬅道：“每次我说这句话你就这么说我，你没有新词儿啊？”
    “不和你斗嘴，斗起来没完，”春熙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王后也是，一心向仙向道，现在连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都不关心。”
    “我师父也是这个样子，”樱嬅道：“对我们这些徒弟不闻不问的，对谁都说，他的徒弟是散养的，连我去请安都嫌烦，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可能真正的仙人就是这样吧，或者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仙人。”
    “无法参透。”春熙摇摇头。
    “我可做不了这样的仙人，我还得和小师弟在一起呢。”樱嬅随着春熙走着，顺口说道。
    春熙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不在这几日，你俩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啊？”
    樱嬅抿着嘴，笑着向上翻了个白眼儿，“我不告诉你。”
    “呵~”春熙道：“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俩一定私定终身了吧？”
    樱嬅疑道：“你怎么知道？”
    春熙笑着看向别处，不理会她的问题。
    “是不是萝卜告诉你的？”樱嬅刚说完，就摇头道：“不对，萝卜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对了萝卜上哪去了？”
    春熙发愁地看着她，“你的脑袋想的事情总是这么跳跃。”
    “你快告诉我萝卜去哪了啊？”樱嬅急道。
    “好啦好啦，不要扯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扯断了，”春熙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臂，“萝卜一回来，就出城了，说是去山里修炼，早日幻化出人身来，不能枉费你为他静心炼制大药丸的苦心。”
    樱嬅愣了一下，“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了吗？说了我们去哪里找他了吗？他知道我今天回来吗？”
    “诶哟我的小祖宗，”春熙叹气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一回来就离开了，说不幻出人身来，就不回来见咱们，这会儿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猜他应该是不知道你回来了，但是你马上就要过生辰，他是知道的，我想他会回来的。”
    “臭萝卜！烂萝卜！”樱嬅噘着嘴骂道：“我猜他是知道我要回来了，嫌我烦，故意找借口躲起来的。”
    “那怎么可能呢，”春熙笑道：“萝卜那么喜欢……”
    她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樱嬅道：“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
    “喜欢……”春熙含含糊糊，忽然指着身后刚刚走过去的花池道：“喜欢这个花池啊，他以前不是总藏在这个花池里嘛！”
    “喜欢他也不回来住，”樱嬅哼了一声，“讨厌。”
    春熙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了话题，对樱嬅道：“那个代溪，你不要与她有太多来往。”
    “为什么？”樱嬅不解地问道。
    春熙顿了一下道：“我看她心术不正。”
    “呃？”樱嬅更不明白了，“说得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可是我见她没什么啊，就是嘴碎点，和我一样，是个话唠。”
    “她和你可真不一样。”春熙的语气重了些，“你只是个单纯的话唠而已。”
    “她不单纯吗？她可是什么都和我这个刚刚见面的人讲呢，我觉得她挺傻的，什么都乱讲。”
    “她不是在乱讲。”春熙站住脚步，看着一脸茫然的樱嬅，“算了，反正过不了几天她们就会离开，你只记得我说的话，不要和她多接触就好。”
    “哦，好吧。”樱嬅挽住春熙的袖子，笑道：“我听你的啦，反正我觉得我哥哥也不会喜欢她这个话唠的。”
    ……
    晚宴终于开始了。
    洛裳依旧推脱说身体不适，让她的妹妹独自来赴宴。
    国君和王妃只吃了一杯酒，便将地方腾出来给了年轻人们，回了后宫。
    鹿族和长又山家的小姐们坐在最下方，樱嬅坐得离她们比较远，看得不太真切，倒是代溪大着胆子，拎着酒壶上前来，敬了樱嬅和明炽一杯，对樱嬅笑了笑，然后对明炽道：“姐姐身体依旧不大好，怕来了扫大家的兴致，所以让我来替她敬王子一杯酒，希望王子不要责怪姐姐。”
    明炽吃了杯中的酒，问道：“吃了几副药了？竟然还不见好？”
    “好了一些了，只是还没有好利落，本来姐姐胃口就弱，进了昆仑山，更是有些水土不服，这几天一直吃不下什么，所以恢复得慢一些。”
    “水土不服？”远处传来鹿族一位姑娘的声音，已经压低了，但樱嬅还是听得真切，“水土不服还嫁过来做什么嘛，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赶紧回老家。”
    樱嬅觉得好尴尬，可是代溪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又敬了樱嬅一杯，便返回了座位。
    舞姬跳着飘逸的舞，歌姬轻声唱着柔美的歌。
    樱嬅偷偷对明炽道：“哥哥，这里面有你喜欢的姑娘吗？”
    明炽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着笑意道：“你猜呢？”
    “我猜是没有吧？”樱嬅，眼珠转了转，悄悄用手向坐在不远处的代溪指了指道：“你看那个替她姐姐来吃酒的女孩怎么样？”
    其他几个姑娘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得甚是欢快，代溪却一直用心关注着明炽和樱嬅这边，见樱嬅用手指了指自己，便低下头，将酒杯递到嘴边，嘴角微翘，轻啜一口。
    明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放下酒杯道：“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你不想知道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樱嬅眼睛一亮，“是什么？”
    明炽笑而不语。
    樱嬅拉住明炽的手臂，晃来晃去道：“快说啊，快点说嘛……”
    明炽一笑，“真是个傻丫头，你忘了十年前你过完生辰，临走时朝我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