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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喊了几声,然而看着沈久安头也不回的背影,却叹了口气。
昏迷中的陈季薇,依稀听到了沈久安的话,她想告诉他,孩子没事,可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喝下那杯水不久,陈季薇就知道,糟了。
肚子开始坠痛,体内多了一股和沈久安体内差不多的阴寒之力。
然而,就在陈季薇几乎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小腹处那团被凝结起来保护孩子的生机之力,却忽然自发散开,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顿时,将四肢百骸中的阴寒之力驱走。
小腹中的坠痛,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渐渐平息。
孩子没事了,她也没事了,可陈季薇却就是清醒不过来。
知画死了,她也知道。
沈久安之前就劝过她,说知画性子活泼,还是要收敛一点的好。
她当时没有当回事,结果,却害了自己,也害了知画。
一行眼泪顺着陈季薇的眼角滑落,知书在旁边,用柔软的帕子,轻轻的替陈季薇擦干,“姑娘,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陈季薇努力张了张嘴,然而下一刻,却又坠入了昏昏沉沉的意识里。
沈久安大步到了房间外,刘长青也机已经接到了消息,从外面赶来,“久安,不是刚刚还说,要等两天么?怎么我刚回去,就又收到你的消息了呢?”
“小舅舅。”沈久安沉声道,“等不及了。”
刘长青这才看清楚沈久安的脸色,乌沉沉的,整个宛如冰封的利剑出鞘,带着迫人的寒意。
心里一惊,刘长青心里也奇怪,他们才刚刚分别,可这短短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沈久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久安,什么来不及了?”刘长青又问。
“季薇被下毒了。”沈久安沉声道,“本想果断时间再向景王摊牌,可这毒,是陈舒兰下的。”
“陈家人我当然不会放过。可是如果不是景王当初想法让陈舒兰嫁过来,季薇也不会这样!”沈久安咬牙道,“害了季薇的人,我要一个个的清算!”
刘长青听完,一脸震惊,“陈舒兰对你媳妇下毒?为什么啊?”
“季薇怀孕了。”沈久安的面色,忽然出现一丝压抑不住的痛苦,“下的滑胎之毒。”
“太狠毒了!”刘长青怒道,“陈舒兰,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没时间了小舅舅。”沈久安又道,“做完这件事,一切都该结束了。”
不等刘长青问,沈久安再次道,“我已经联系上了太子,阿银带人去包抄了陈家,三思道长人呢?”
“这有什么难的。”刘长青冷笑一声,满脸戾气,“瓮中捉鳖,三思这个老贼道他跑不了!”
沈久安忽而点头,对刘长青点点头,“小舅舅,咱们走吧。”
大雍二十年,春末夏初之际。
景王给皇上下毒,意欲谋夺帝位一事,震惊了整个朝野。
景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带到了金銮殿。
皇上双颊干枯,神色癫狂,“赵喆,朕那么疼你,你居然这么对朕?”
“回春丹里下毒?恩?”
“勾结金人,想要盗取连矢弩的秘密,恩?”
“私自做了龙袍和印章,甚至连朕归西都等不及了,恩?”
“你还想嫁祸沈世子,陷害太子,恩?”
皇上猛地一卷袖子,亲自下了龙椅,猛地在景王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事实证据俱在,喆儿,你还想说什么?”
“朕可是你的亲生父亲!”皇上扶着膝盖,站在景王面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许久,一行浊泪从枯黄的眼眶滑落,“喆儿,你太让朕失望了。”
赵喆茫然的看着皇上,回春丹里下毒,他只是刚刚有着念头,还没来记得做,父皇怎么知道?
连矢弩的秘密,他的确想要,可却从来没有勾结金人。
嫁祸沈世子和太子,他也的确有这个打算,然而,却还只是打算,他才刚刚把回春丹和沈世子拉上关系。别的一切,都还没来及实施,如何嫁祸?
至于龙袍和印章……
赵喆猛地磕头,“父皇,儿臣冤枉!”
“闭嘴,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皇上定了定神,扶着大太监的胳膊,指着满地的东西,“赵喆,你自己看看,朕哪儿冤枉你了?”
赵喆抬头,这才发现,沈久安站在一旁。
意识到景王看过来,沈久安露出了极冷的笑,这抹笑,转瞬间便消失了。
景王心里一冷,这才发现,金銮殿里的角落里,居然还站着沈宝珠。
沈久安低沉的声音在金銮殿里回响,“怎么样,景王,看到我们,是不是很意外?”顿了顿,沈久安又道,“咱们一件一件的说。”
说完,沈久安这才抬头,“皇上,景王执迷不悟,臣恳请皇上,带证人上。”
皇上挥了挥手,神色仍然枯黄,眼睛却极亮。
景王看向金銮殿门口,这会儿进来的人,正是头发如枯草一般的三思道长。
三思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仙风道骨,看到皇上,立刻颤抖着跪下去,“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都是景王,让小人在回春丹里下毒的。”
皇上指着三思,对景王道,“赵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景王抬头,却正落入沈久安镇定自若的眼神里。
后背瞬间出了层层的汗意,景王瞬间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沈久安设计好的。
三思,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再看看旁边站着的沈宝珠,景王脸色骤变,狠狠的吐出两个字,“贱人。”
沈宝珠凉凉的笑了下,如果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这会儿的下场,只怕和景王一样了。
“皇上,民女也可以作证。”沈宝珠道,“上一次皇后宴席,景王亲口说的,回春丹的方子,是沈世子献上来的。”
沈久安是时候的跪倒在地,“皇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景王不和,景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这么大的功劳给我?”
“你胡说!”景王怒道,“回春丹的方子的确不是你,可也是你的长辈,你的祖父沈长旭的!沈文元拿给本王的!”
“我祖父留下的方子,我们沈家人怎么不知道?”沈久安冷笑道,“还有沈文元,他早就死了,王爷您用这个理由为自己开脱,莫非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三思,朕问你,回春丹的方子,究竟是谁拿出来的?”皇上干脆问,“敢说一句假话,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思吓得几乎尿裤子,却还是指了指景王,“皇上,是,是景王。”
“方子是你的拿出来的,回春丹一直都是从你的手里,再到朕的手里,能有本事在回春丹里动手脚的人,也只有你了,赵喆!”皇上厉声质问,“事实证据俱在,你还想撒谎么?!”
景王顿时神情委顿,坐倒在地。
眼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他赵喆,在回春丹里下毒,想要谋害皇上,嫁祸沈世子和太子,人证物证俱在,太医查验回春丹的证词也在。
除了他,这事儿,的确找不到第二个人。
这个时候,景王才明白,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沈久安站在金銮殿里,低着头,冷冷的看着景王。
他的仇,还没报完!
“皇上,景王还勾结金人。”沈久安指着回春丹旁边的盒子道,“往来书信,都在哪里面。”
“还有。”沈久安从身上掏出一张纸,“这是景王和金人交易的账本,非但景王参与,甚至,连皇后也之情。”
皇上脸色又变,“去查。”
“人我已经带上来了。”沈久安镇定道,“把陈舒兰带上来。”
来之前,陈舒兰已经被草草收拾过了,然而浑身的伤口,又被折磨过,整个人奄奄一息,早已没有了陈家大姑娘颐气指使的蛮横模样。
看到沈久安,陈舒兰瑟缩了一下,“沈世子,我什么都说。”
“皇上,是皇后和娘让我把这些银两给景王的,不过,做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陈舒兰说完,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是皇后和娘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景王的。”
沈久安听陈舒兰说完,立刻又道,“皇上,这是证据。”
“皇后和景王勾结金人,私设底下钱庄,把大雍境内的粮食和茶叶卖给金人,又想盗取连矢弩的图纸。如果不是沈宝珠,景王就得逞了。”沈久安指着沈宝珠又道,“她曾经是景王的心腹,可也曾经是沈家人,正是因为看不惯景王的所作所为,这才暗中和我联络,查到了景王的罪证!”
皇上冷哼了声,刘长青忽然带着人,大步从外面进来,“皇上,微臣已经彻查了景王府,这些都是从景王府里查出来的证据。”
他慌乱的抬眼,看到刘长青手里的东西,心彻底冷了。
他所有想做,却没来及做的事情。沈久安都替他做好了,并且拿出了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即便是栽赃陷害,这也是最完美的栽赃陷害。
“来人,把赵喆押入天牢!”皇上看着满地的证据,咬牙怒道,“五马分尸!”
闻讯赶来的皇后一听,立刻晕倒在门口。
皇上厌恶的看着他们母子,“赐皇后三丈白绫,夺其皇后之尊,丢出皇宫!”
“陈尚书,革职流放!陈家人,全部押入天牢!”皇上雷厉风行,不容置疑!
从宫里出来,天都黑了。
沈久安只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只是,出了门,却见沈夫人等在宫门口。
“娘?”沈久安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季薇醒了。”沈夫人欣喜道,“谁来她都不放心,自己身体都没好,却非要来这里等你。”
沈久安看过去,果然,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或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陈季薇掀起了马车门帘的,喊了声,“久安?”
她神色还有些虚弱,然而这一声入耳,却顿时扫落了沈久安满身的疲惫。
“小舅舅,我要走了。”沈久安忽然道。
这一瞬间,刘长青忽然明白了沈久安说的要走,是什么意思……
“久安!”刘长青恼了,“这事儿才刚刚结束,景王留下的烂摊子还没完呢,你怎么就走了?你上哪儿,还会回来么?”
“季薇醒了。”沈久安对他弯了弯唇角,这一生所有的疲惫和辛苦,都在听到陈季薇的时候,化作了满身的甘愿。
“景王倒了,太子没什么后顾之忧,我答应了要带季薇周游大雍。以后么,我们会多记得给你写信的。”沈久安摆摆手,干脆的转身。
五月的晚风里,沈久安生生的把自己笑成了一朵春花。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拥她入怀。
“孩子呢?”沈久安一边快步走向马车,一边又问。
沈夫人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传来,“孩子也没事。”
沈久安上了马车。
两人目光缓缓对视,这一瞬间,只觉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恩怨纠葛沧海桑田。
只要你在。
什么都好。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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