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界无痕

    
    袁老虎按约去了那个废弃的工厂，迎接他的是一个生面孔，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乌老板？”袁老虎没跟他啰嗦，直接甩出一句。
    “乌老板？对对对，我就姓乌。”那男子似乎对这个称呼还不太习惯，他的表情很怪异，又似乎蒙上了一脸的偷笑。
    “看来第一次做老板吧？瞧你怯生生的，怪怪的模样！”袁老虎调笑一番算是开场混脸熟。
    “的确，头一回。”那位被称作乌老板的男子索性应了下来。
    “乌老板囤积这么多土料不会是拿来建房子用的吧？”袁老虎进一步试探。
    “你见过盖房子用土的吗？”乌老板嘿嘿作笑，完全一副死鱼不怕水淹的表情。
    “别说，建房子还真有用土的。”袁老虎想到了秦始皇的地宫。
    “袁老板，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乌老板面色一黑，语气变得极为不爽。
    “不开了，不开了。说说吧，你这土打算怎么卖？”
    “嘿嘿，袁老板估计做不了主吧？”
    “笑话，什么样的事我做不了主？”
    “我这里的土料都是司机们辛辛苦苦拉过来，最近风声紧，这价格嘛，多少是要涨的。”
    “那你开价吧，我就想看看你是怎么把泥巴变成了你们口中所说的萝卜。”
    “春风一度万两金，散去银锭纸灰桥。人生一世掉进钱眼里可不好。”
    “你的意思是不谈钱，谈钱伤感情？”袁老虎摸不准他的套路，只觉得这人不是善茬。
    “不谈钱，我这料就堆在这里给他们建房子。”乌老板佯作生气的样子，故意吊对方的胃口。
    “既然不谈钱，我拉几车如何？”袁老虎见他油盐不进，准备欺生。
    “你要想拉，可以。不过要问问顺爷同意不。”乌老板好像吃定他一样，似乎知道袁老虎与顺爷之间的关系。
    “你唬我？”袁老虎把脸一黑，整个脸像乌云一样。
    “你是面上的人，我只是个小生意人，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说吧，这料卖还是不卖？”
    “卖，你不一定出得起价格！”
    “说说看，合适就买。”
    “我找的是有需求的人，你不是。”
    “这都叫你看穿了，厉害。说白了，我就是个中间人，赚点小钱。”
    “那你叫他亲自来一趟吧。”
    “叫谁来？”袁老虎开始装傻。
    “这还用我说吗？”乌老板侧面笑着说道。
    “看来乌老板是个明面人。行，我让买家自己直接找你吧。”
    “这就对啦，我喜欢节约时间。”
    袁老虎懒得搭理他，直接掏出手机就给李鸿飞打了过去，将这里的情况大致的反馈给他。
    15分钟之后，李鸿飞骑着他的战车停在了袁老虎与乌老板的中间。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强哥，吴老板吗？啥时候成乌老板啦？”李鸿飞戏谑的来上一句。
    “李总海涵，我一直以来也没有说过我姓乌。”吴世强尬然一笑。
    这话一出，倒是袁老虎傻眼了，你自己不也应了吗？干嘛，飞哥一来你就换姓了呢？乌吴不一样吗？袁老虎仔细琢磨了一会，他似乎也得出了准确的答案，声调不那么一致。
    “吴总，别来无恙，老长时间没打过交到了，日子过得可好？”
    “如果好的话，我还用来这与泥巴打交道吗？咱明眼人不说二话，你来是为陵康公司的土料而来的吧？”
    “不错，我来就是为了你手中的土料。”
    “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价10％，你看合适的话，这里的土你都拿走吧。”
    “吴总，有点狠啊。10％，这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高吗？你当时卖我程序的时候不也是高得出奇嘛。做生意嘛，你情我愿的事，合适就做，不合适拉倒得啦。”
    李鸿飞摸了摸额头，想想也是，换位思考，不能老是占别人的便宜吧？
    “行，就这个价，东西我马上派人拉走，支票你算好了自己填。”说着李鸿飞很大气的将盖好公章的转账支票递给了他。
    “看来李总还是那个李总，爽快！”
    “那行，我立即派人来拉货。”
    “你自便。”
    拿着支票的吴世强偷瞄了一眼李鸿飞，他就是想看到他的颓废、他的伤悲、他的无奈。可他刚才的那一眼彻底的让他失望了，他既没有看到李鸿飞的颓废，也没有看到李鸿飞的伤悲，更没有看到李鸿飞的无奈。反之，李鸿飞在给出支票的刹那，他是微笑的。
    此刻，吴世强反而不高兴了。虽然可以从李鸿飞手里赚取一部分利润，可是对比当时自己付给李鸿飞的钱可谓是芝麻与西瓜的关系。大小一分，吴世强自然是没精打采，照这样计算，自己的钱何时才能收回？
    不行，还得找个机会赚上一笔。吴世强闷闷不乐的将支票装入衣袋里，他并没有着急去填写简单的数字，而是偏着头斜眼瞟着李鸿飞，他像看戏一般瞧着李鸿飞的电话表演。
    半小时后。十几辆载重大卡风驰而来，在铲车司机的配合下堆积在地面上的小山丘一铲一铲的被铲入大卡……
    李鸿飞把袁老虎叫到一旁说道：“过路费照旧，先不要引起顺子和吴世强的怀疑。”
    “飞哥的意思是原来的货运线照旧收钱，新的渠道暗地里放行。”
    “就这个意思，事情办得漂亮点。”
    “这个是必须的。”
    “袁老虎，想不想干点正事？”
    “什么正事？做保安呀？”
    “保安？你想多了吧。”
    “以前混社会的大多数人都转身投到了保安行业，当然也有当城管的。”
    “那你打算做什么？我说的以后。”
    “我也想改邪归正，我也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可是行吗？”
    “行，肯定行！”
    “真的？飞哥，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自家的兄弟？”
    袁老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飞哥，你刚才说‘兄弟’？”
    “对呀，自家兄弟，难道你不想成为我的兄弟？”
    “飞哥。”
    “好了，等这事办完之后就回来跟我干吧。”李鸿飞在袁老虎的肩上重重的按压了两下。这份情感也只有袁老虎才明白他的分量。
    “行！到时候我一定跟你好好干。”袁老虎当着李鸿飞的面表了态。
    “好了，快去干吧。”
    “好勒！”
    袁老虎瞬间直起腰来，挺胸前行。
    李鸿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随即招呼司机们抓紧时间将土料运送到陵康公司去。刚刚还在院落里的吴世强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