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界无痕

    
    再说，刑风离开茶馆后又去了一趟医院，他在医院见到了顺爷，顺爷微闭双目，依然是一言不发。
    “张顺，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他是谁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想过没有他这次要了你的双腿，下次呢？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权衡利害。”
    顺爷动了动眉头，似乎有所感触，他张了张嘴却半晌发不出声来。刑风见状，忙从床头柜上取过一杯纯净水给他。
    顺爷接过水杯，先是用舌尖舔了舔结痂的嘴唇，然后才缓缓地饮上一口。水喝舒坦了，顺爷这才放下水杯，双目转向刑风，盯着他看了半天。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刑风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顺爷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邢警官，那日天色太晚我根本没看清对方是谁，听到两声闷响才发现自己中枪啦。”
    “我听说你以前与强强公司有业务往来，后来怎么不与之合作了呢？”
    “分赃不均，再合作又有什么意思。”
    “分赃？你确认是分赃？”
    “不是分赃，不是分赃，我文化低，我的意思是分钱不公平。”
    “吓我一跳, 一看你就是经常坐地分赃的角。张顺, 你那叫利益分配不均。”
    “邢警官，你说的对，那叫利益分配，利益分配。这分赃的事, 我可从来没做过。”
    “真没做过, 还是假没做过？”
    “信不信由你，我想睡觉啦。”
    “真真假假我可不想去管, 不过这寻事挑衅的人要不找出来, 我怕你睡不着。”
    “我睡不着？切！”
    “你是不是以为手下众多，他不敢来？”
    “他来不来, 我可管不着。”
    “张顺, 我看你还不明白江湖是怎么回事，你都在这躺了几天了，可曾有人来看过你？”
    一时间，顺爷无语, 确确实实如刑风所言, 没有人来看过自己。这江湖的天恐怕与往日不同啦！
    “张顺, 吴世强这个人怎么样？”刑风也不想老兜圈子, 直接问他。
    “说不好, 总觉得有些阴。”
    “阴？你是说阴狠歹毒？”
    “他这种阴, 不是表面上的阴, 而是骨子里发出来的阴。”
    “你怀疑是他？”
    “不是怀疑, 因为他用枪指过我。”
    “你是说他有枪？”
    “嗯。”
    “所以你为了颜面就砸了他的公司？”
    “我一时气闷, 就——”
    “这么说，他的嫌疑最大。”
    “是不是他, 我没看见，不过他手里确实有一把枪。”
    “所以他是一个危险份子。”
    “你会抓他吗？”
    “这个就不容你操心了。”
    “那你可要小心。”
    “要不要我帮你换间病房？”
    “你是要保护我？”
    “我是不想你从一个残疾人变成死人。”
    “你是说我的腿没治啦？”
    “两枪命中髌骨, 你这下半生估计靠轮椅啦。”
    顺爷全身一颤，他使劲地伸了伸腿, 一股钻心的疼扭曲了他的脸。
    “好好养病，走了。”刑风拍拍衣袖上的尘土, 总算是从顺爷的口中证实了吴世强手中有枪的讯息。
    公安局刑警大队里, 刑风向陈裕冰汇报了侦缉的情况。
    “刑风，枪找到了吗？”
    “没有，我找过吴世强，我发现他好像脑子有病。”
    “有病？什么病？”
    “还没有查实。不过, 我见过他发病的样子。”
    “什么样子？”
    “就像发疯一样，狠命的抓自己的头皮。”
    “癔症？”
    “差不多。”
    “好好查查, 千万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请队长放心。”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枪找到。”
    “是。”
    “抓紧点, 别拖太久。”
    “是。”
    刑风立即安排手下紧盯着吴世强的行踪，争取早日找到枪支的下落。
    吴世强时不时的脑袋生疼，他随身携带着一根八寸长短的擀面杖，实在疼得难以忍受时就敲上一棍，来个以痛止疼。
    吴世强平素里也没做啥出格的事，除了溜达闲逛，就是散步逍遥, 偶尔也去自己的再生资源公司坐堂收购废旧物资。
    刑风苦等了数日, 却没见吴世强有其他动作，这枪自然浮不出水面。
    这个吴世强怎么回事？难道他放下啦？他的枪藏在何处呢？刑风暗自思忖, 可也没有其他办法，找不到枪就无法破案，无法破案就不能解除市民的恐惧。
    “枪啊枪, 你在哪呢？”刑风嘴里念叨，心中无数次的畅想这枪的去向。
    “刑风，想啥呢？像个呆头鹅似的。”远处走来的明丽笑吟吟的招呼着他。
    “哎哟，美女来啦。”刑风赶紧回过声来应道。
    “刑风，怎么一个人矗立在风中？”
    “不矗立在风中还能与美人散步不成？”
    “是不是最近的案子？”
    “上面督促得紧，头疼。”
    “先别头疼了，到饭点啦。”
    “哦，这么快。走，我请你吃工作餐。”
    “工作餐？”
    “对呀。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小吃挺不错的，便宜而且实惠。”
    “这种小店你都找得到，厉害。”
    “工作所需，我相信你也有许多珍藏的宝地。”
    “刑风，你又说笑啦。”
    明丽的笑很灿烂，宛若早春的太阳。
    “明丽, 你们最近忙不忙？”
    “你是希望我们忙呢, 还是希望我们不忙？”
    “瞧你这话说的, 我当然是希望天下太平，最好是咱都失业了，无事可做。”
    “刑风，你说咱真要是失业了，你想做点什么？”
    “好好的睡上一觉，美美的享受一下日光浴，吹吹海风，听海螺唱歌，看海燕迎风。是不是很奢侈？”
    “奢侈吗？这只是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看来我的愿望很普通啊。”
    “即便普通，实则奢望。”
    “你刚才不是说不奢侈吗？怎么又反过来啦？”
    “我有说过不奢侈吗？我说的可是奢望。”
    “算了，不跟你说了，越扯越远，都成麻团了。”
    “生活本来就是一团乱麻，再拧也是一朵花。”
    “天津大麻花还是咸宁小麻花？”
    “管它大的小的，都是进口填肚子的。”
    “刑风没想到你还蛮风趣的嘛。”
    “风趣？刑风若没有风，自然就无趣啦。”
    “这年头不怕流氓，就怕有文化的警察。”
    “你是说我，还是讲你自己？”
    “你说呢？”
    “不说啦，再说饭都冷了。”
    刑风将上好的菜肴移到桌子中间，举起筷子夹上两筷子菜就往嘴里送。
    明丽见他开吃，并没有候着的意思，于是她也举筷共享。
    “问你个问题。”刑风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你说。”
    “要是一个人把自己从上至下的隐藏起来，该怎样揭露他的狐狸尾巴呢？”
    “那就给他只鸡，让他自己跳出来。”
    “你是说引蛇出洞？”
    “吃饭吧，要不这饭菜真的冷啦。”
    “看来还是美女厉害，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