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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都愣了,妃子香是什么香, 她们可都没听说过。
包括皇帝也饶有兴致地笑了, 道:“丽嫔只告诉朕其中三十二种香, 都被你猜对了,这最后一种朕不晓得, 还是头一回听说,到底是什么花香?”
穆筠娴目光移向丽嫔,只见对方握紧了拳头, 护甲扎在肉里也不觉疼, 面色惨白地看向这边。
皇帝似乎发觉不对了,道:“丽嫔这是怎么了?”
丽嫔身后的宫女悄悄地捏了捏她的肩头, 她才缓过神来, 支支吾吾道:“忽然有些头晕。”
喉咙耸动,丽嫔丝毫不信, 穆筠娴连这个味道都闻的出来!怎么可能,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灵的鼻子。
穆筠娴略带嫌恶的把膏子放到了小桌上,对帝后道:“这‘妃子香’,就是丽嫔娘娘身上的味道。”
穆筠嫚不明白了, 她道:“丽嫔身上有什么味道?”
穆筠娴答说:“婴儿初生之时会因为气味辨别哪个是奶娘,是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 尤其是娘娘们喜好各种脂粉,甚至朝饮花露, 夕沐花浴, 身上的味道更是不同, 这一味‘妃子香’,就是丽嫔娘娘身上的味道。”
穆筠娴还没说的是,丽嫔身上还有草药之味,只不过味道散发的地方有些奇怪,她才没有当众说出来。
穆筠嫚皱眉道:“香膏里怎么会有丽嫔身上的味道?丽嫔,你到底在膏子里加了什么东西?!”
丽嫔面色十分难看,她加了极为私密的东西,若是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皇后要当中治她淫.乱后宫的罪,连皇帝都没法阻止。
丽嫔颤抖着肩膀,慌忙跪下,眼泪一串串地落在了地上,好在她不算蠢的,当即道:“回皇上和娘娘的话,臣妾加了……加了臣妾的眼泪。”
吞吞吐吐的,好歹是把话说完整了。
穆筠嫚先是看了穆筠娴一眼,后者几不可见地摇摇头,眼泪是咸的,这膏子里可没有咸味,谁知道加了什么脏东西。
穆筠嫚心存怒火,却碍着人多,又是未出阁的小姑娘面前,一时没发出来,压下怒气道:“起来罢。”
丽嫔吓得花容失色,坐到椅子上,才惊觉双腿已经软了。
皇帝始终面容和善,此时笑眯眯道:“还真是奇特,果然是常人不能想到。”
皇后道:“终究不是什么干净玩意,以后丽嫔再不可胡乱使用了。这些东西,都处理掉吧。”
丽嫔头一回乖乖应是了,现在她比皇后更想快点销毁证据,谁让她死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穆筠娴这样的人!
时候也不早了,皇后便催众人散了。
待人走后,帝后二人携手,穆筠娴跟在后面,移步去了次间里。
次间的炕上也铺着明黄的坐褥,帝后同坐,穆筠娴就坐在下边的椅子上,旁边放着暖炉,手里也还抱着一个。
没了别人,穆筠嫚面色就不一样了,她瞪了皇帝一眼,道:“偏那种脏玩意,就把你哄的七荤八素,几日都不来这坤宁宫!”
朱煦面带笑容,唇角弯弯,哄道:“这不是来了么?”
按说皇后骄纵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穆筠嫚似乎还没发够醋劲儿,甩开皇帝的手,冷着脸道:“臣妾要不把人都拘过来,你岂会踏足这里?”
朱煦依旧笑容温和道:“蛮蛮说的哪里话。好好好,都是朕不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穆筠嫚这才脸色好看了些,道:“仙仙既然辨出来了,赏赐可别忘了!”
朱煦扬一扬下巴,道:“反正朕库房里的东西你都知道,你爱捡几样就捡几样给仙仙,行不行?”
穆筠嫚抬了抬眉毛。
朱煦继续道:“你也挑几样你喜欢的。”
穆筠嫚瞧了他一眼,道:“啾啾的呢?”
啾啾是朱世阳的乳名。
朱煦抿了口茶水,道:“都随你,反正,别搬空了就是,省得叫人知道了笑话。”
穆筠嫚心里解气了几分,才缓和了脸色,道:“那行,皇上走吧。”
朱煦茶都没喝进去,他眼巴巴地赶来了,皇后就这么赶他走了?
穆筠嫚皱皱眉道:“臣妾要和仙仙说会子姐妹之间的体己话,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听着像什么样?”
朱煦乖溜溜地下了炕,道:“那……我就先走了,皇后与仙仙好好说话,正好表弟要回来了,晚上朕同长坤一起用过饭了,再来坤宁宫。”
穆筠嫚总算露了个淡笑,略低头顺婉道:“臣妾遵旨。”
朱煦捏着一串檀木佛珠,笑了笑,又朝穆筠娴笑了笑,便走了。
朱煦一走,穆筠嫚就冲穆筠娴招手,让她坐上来。
外人都走了,穆筠娴就开始撒野了,她挽着穆筠嫚调侃道:“姐,皇上姐夫脾气可真好。”
穆筠嫚翻了翻白眼,道:“又不是对我一个人好,上朝的时候,我听说底下的大臣为着北元的事闹着要打起来了,甚至有人指责他太过享乐,不知居安思危,他不也还是乐呵呵的么,也没见他发火。”
朱煦就是这么个脾气,他与穆筠嫚成婚数十载,穆筠嫚从未见过丈夫发脾气,便是红脸都是少有的。
大明真正安定下来的时间并不久,正是要休养生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时候,朱煦的治国理念也是以和为贵,重视生产,除开追击前朝北元余孽,他并不愿意开疆扩土四处征伐。
穆筠娴虽不说是通今晓古,但她也读过经子史集,知道朱煦宽厚仁和的脾性,对大明上下来说,都是福气。
穆筠娴又吹捧了亲姐几句,穆筠嫚面色渐渐转喜,捧着妹妹的脸颊道:“就你这张小嘴儿会哄人,真恨不得让把你锁在我身边。”
穆筠娴从姐姐的手掌里挣扎出来,揉了揉脸蛋道:“那可不行,我还要孝顺祖母和爹娘呢。”
穆筠嫚轻叹道:“好在有你这个知冷知热的,家里我也就放心了。老夫人近来身体如何?快要开春了,她的病总能好些了罢?”
穆筠娴道:“这个冬天还好,祖母就是多咳嗽,腿脚倒不多难受。”
穆筠嫚这才放心了,朝若竹使了个眼色,把带着护甲的手伸了出去,让宫人替她取下护甲。
穆筠嫚吩咐若音去御膳房吩咐晚上要吃的菜,便漫不经心问穆筠娴道:“方才你闻着丽嫔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味道没有?那香膏真只有三十三种味道?”
穆筠娴照实说了,“香膏是只有三十三种味道,不过丽嫔身上确实还有别的味道。”
穆筠嫚眉头一紧,随即舒展开,低头看着护甲,佯装不大在意道:“还有什么味?”
穆筠娴道:“我闻的不真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应当是有鹿茸、麝香、淫羊藿等的味道,淫羊藿这味药,祖母用来外擦大腿的药里就有,我肯定闻不错的。”
穆筠嫚呼吸粗重了一些,沉默了一瞬,才沉静道:“哦,许是她自己吃的什么药罢。”
穆筠娴摇摇头,略红着脸道:“不是呢,好像是从那处散发出来的……”
穆筠嫚皱一皱眉,随即嘱咐穆筠娴道:“她已嫁做人妇,有些带下病也是难免,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事你别搁在心里,明白没?”
穆筠娴点点头,目光纯澈道:“知道了,我也不会对外说的。”
穆筠嫚收拾下心情,看着天色不早了,便传了饭。
姐妹两个一起用过饭了,天还亮着,穆筠嫚便催着穆筠娴快些回去,省得天黑了路不好走,也不大安全。
穆筠娴临走前笑眯眯道:“那皇上的赏赐可还作数?”
穆筠嫚道:“作数的,明儿就给你送去,不早了,快让若竹送你出宫去罢。”
穆筠娴应下一声便走了,她甫一出坤宁宫,穆筠嫚便在次间里边摔了好些茶具。
穆筠嫚几乎是气得发抖,她脚踩碎瓷片,对若音道:“丽嫔好大的胆子!”
皇帝一连几日宿在丽嫔那里,穆筠嫚就已经发现不妥了。朱煦虽然是个好脾气的性子,但除了对皇后宠爱一些,向来是雨露均沾,从未有在哪个宫里连续过夜三天的时候。
朱煦平日里可以说是无甚特殊爱好,唯独遗憾的就是子嗣不够丰隆,成婚十数载,只得了朱世阳这一个儿子。
这也怪不得朱煦,皇家偏有这样的遗传病症,每任皇帝都子女福薄,孩子最多的皇帝也只得了五个子女而已,养大的却只有三个。
朱煦勤政之外,也就是对子嗣的事有些执着了。
穆筠嫚当时能想到的就是丽嫔用子嗣相关的事勾着皇帝,苦于没有证据,她不能随便闯入钟翠宫,便无从查证,只要今儿召了穆筠娴来,旁敲侧击一下。
果不其然,丽嫔身上恰好就有鹿茸、麝香、淫羊藿这几味壮阳药里常有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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