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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西可不想在对付顾子萧的时候还要分心去对付顾博文,现在他们在一起,更容易防备些。
“行啦。”
佐藤轩从座位上站起来,淡笑道,“看到顾先生你如此的器重我,我觉得我要是到现在还不说实话的话,就太对不起你了。其实顾子萧说的没有错,那张报纸上面说的什么死刑犯啊还有什么的,都是真的,而且现在佐藤家的族长确实不是我。”
“什么……”
顾博文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拽住顾子萧的手,愣愣的看着佐藤轩,不明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之所以选择相信佐藤轩,就是因为他方才的稳重。
可是到现在……
怎么可能?他顾博文居然也会看错人?他可是在商场上纵横了三十多年,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后生晚辈给打败了。
佐藤轩站起身来,随意的两手插裤袋,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顾子萧,道,“可是,有一件事你似乎好像还不太明白,这大概是你的一个错误点。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把所有事情真相都告诉你。”
“真正处死的那个人叫佐藤澜,是佐藤羽的又一个养子,之所以让他代替我是因为杀人是他,但是想要趁此机会离开佐藤家的人却是我。所以死的那个人是佐藤澜,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而且还有一点,现在不只佐藤家在我的掌控之中,大半部分的日本流传一派也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样解释,你满意了吗?”
瞬间,顾子萧的一张脸变得极其难看,狠狠咬住牙,低吼,“你到底是谁!”
“现在的我还是佐藤轩,可是若是真要揭开我真面目的话,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佐藤轩微笑,可是就是这样的笑容偏偏像一把刀子,薄如蝉翼削铁如泥,轻而易举的就将顾子萧打压了下去。
重重一击。
拉起顾子西的手,佐藤轩微笑,“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吧。”
顾子西点头,“当然。”
这一场戏是佐藤轩特意让她看的,想要她看清楚这个顾家到底有多么的不堪多么的恶俗,简直厌恶到了恶心的程度。
像顾博文这种人,和蟑螂一样,明明如此的不堪脆弱但是生存能力极强。背地里机关算尽表面上也墙头草一样,无耻又下作,真相狠狠的将他一脚踩死!
可哪怕是那样,也便宜了他。
“姐,你怎么那么晚回来?害得我一个人在顾家好无聊,就调戏那个沈林雀玩,结果那个女人还真是够淫荡的,居然就这样不要脸的贴了过来。”一脸的不屑,佐藤轩嫌恶道,想到沈林雀对他献殷勤的模样他就想吐。
顾子西捂嘴轻笑,“我刚才看你挺享受的呀,还叫她林姐呢。”
“我故意气顾博文,怎么样?今晚上的这出戏好看吧?顾子萧肯定气炸了。”
一想到方才顾家的人狗咬狗的模样,佐藤轩就抑制不住的想要笑,俗话都说狗咬狗一嘴毛,现在这顾博文的嘴里大概一嘴狗毛了吧。
笑话归笑话,顾子西认真道,“可是你就这样把你的底牌给供出来了么?还有日本那边,你确定你没事?”
“我的底牌当然不只这些,你别忘记了,我的真实身份是顾子莘。”这个身份,佐藤轩一辈子都会记得,他是顾子莘。
是顾子西的弟弟,顾博文是他的仇人。
“对了子莘。”
顾子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抓住佐藤轩的胳膊,急迫道,“我今晚去找阮晟文了,可是我找不到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得告诉他。可现在我去找他又不方便,你看看你可不可以找到他,帮我告诉他,顾子萧要对他下手。”
“开什么玩笑?”
佐藤轩诧异道,“顾子萧他以为他是谁?他哪里来的能力对阮晟文下手?姐,你没有搞错吧?顾子萧要以卵击石?”
顾子萧应该没有那么笨吧?
“虽说明的顾子萧斗不过阮晟文,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我担心的就是他耍阴招。他今天拿着斯密斯先生的资料找我,要我和他联手对付阮晟文,我问他是什么计划他却卖关子。所以我担心呢,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去找阮晟文,虽然我有通知他,但是我担心晚了……”
“姐。”佐藤轩轻轻打断顾子西的话,柔柔道,“你很关心他呢。”
露出灿烂的笑意,佐藤轩幽幽道,“姐,既然你这么关系他,为什么不和他合好呢?人之前去公司找你你还扇他耳光。其实像阮晟文那样的男人愿意下一步台阶来找你,相当不容易,他也好面子。”
当一个好面子的女人遇到了好面子的男人,如果恋爱的话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他们都很看重自尊心的话,一旦吵了架便很难合好。
自尊心作祟,彼此都不愿意低下头,说出心里最真的那一句真心话。
亦如顾子西和阮晟文。
低下头,顾子西踟蹰着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心很迷茫。
“姐……”
“别说了。”
打断佐藤轩的话,顾子西转过身子轻声道,“你不是要走吗?赶快走吧,而且我也该回去了,这场戏看完了也应该去收拾残局才对。子莘,你也要小心,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要你平安。”
瞧得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佐藤轩微微叹息之后才上车,他也想顾子西平安。可是在顾家那个龙潭虎穴,他的担心越发的沉重,居然有了丝丝的害怕。
姐,你能平安吗?
回到家里,顾博文还在为先前的事情怄气,估计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都坐在沙发上调理呼吸。
顾子萧和沈林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这架势像是故意等着顾子西。
“叔叔婶婶堂哥,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呢?”顾子西淡淡道,其实对此她并不是很关系,但是她得搞明白这一大家子等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子西……”
睁开双眼,顾博文气若游丝道,“叔叔问你,佐藤轩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顾子西摇头,轻笑道,“子西不明白叔叔指的是哪一件事。”
“别装蒜了!”
沈林雀站起来愤道,“就是佐藤轩在日本干的那些事,什么杀人啦什么的,既然不是他杀的他干嘛要用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故意让子萧误解,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件糗事!顾子西,你和佐藤轩的关系那么好,你不可能不知道!”
“婶婶你可不要生气呀,气坏了身体多不好,你说呢?”顾子西淡淡道。
顾博文无力挥挥手道,“行了,子西你给个交代就可以了。还有你,不要再给我丢脸了,我顾博文一世英名,怎么会娶了你这个女人做老婆,当时真是瞎了眼。”
立马,沈林雀嚣张的气焰消失的干干净净,谁让她一开始不自量力的去勾引佐藤轩来着。
“叔叔。”
顾子西浅笑道,“你们都说我和佐藤先生的关系好,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你想想看,佐藤先生那个时候是在日本,我又没有跟着去,那么我怎么会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而且我们之间也就是普通朋友,他杀人放火的时候总不至于会告诉我吧?”
“今晚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是堂哥自己把天捅漏的,总没有让他故意这样说吧。”顾子西瞧得顾子萧脸上的巴掌印,没有来的一阵快感。
“你……”顾子萧狠狠的咽下这口气,随即阴冷道,“那我得给堂妹你陪个不是咯?”
“不打紧,堂哥的歉意子西已经收到了,没事的。”眉眼弯弯红唇微扬,顾子西笑意盎然的看着所有人,淡淡道,“叔叔婶婶堂哥,子西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就不打搅你们了,先上楼歇息了。”
等到顾子西离开,沈林雀走到顾博文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不满道,“你瞧瞧这顾子西,这就是心疼的侄女!”
无奈的闭上眼,顾博文皱眉,“顺其自然吧,她还有用……”
顾子西,还有用……
T市飞机场,个子高挑的男人背着双肩包一脸淡然的走出来,他冷峻的眼眸就像是冰冻了千年而不易散去的冰霜,根本没有人有那个能力能够靠近他一分一厘。
男人穿着简易,虽然不像是从某个地方逃难回来的,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一样,衣服破损不堪。名牌运动鞋上面满是灰尘,深颜色的牛仔裤还染指着一块块深颜色的斑块,一般人很少能够看出,那是血。
似乎感觉到周围异样的阳光,男人淡定的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喊了一辆的士。
“先生你去哪?”的士司机询问道。
男人神情严肃的撅起了嘴,随即淡淡道,“华纳音乐会会场。”
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报纸了,但是上面的人却是阮晟文。阮晟文牵着宋云珠的手走路,就这样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因为人物太过于特殊,所以被无限的放大供所有人参考。
宋云珠是吗?
男人勾起嘴角看这窗外,低喃,“真是个笑话……”
华纳音乐会会场,宋云珠在舞台上弹着钢琴,她在练习这一次音乐会的乐章。台下,阮晟文闭着眼睛听着,他的轮廓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俊朗,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用画笔一笔一笔的勾勒下来。
就这样,一直保存下去。
十指飞快的在琴键上的跳舞,宋云珠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良好,这首莫扎特的小夜曲她感觉已经被她弹到了天籁般的境界。
是因为他的原因吗?
那个在坐席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是因为他的原因吗/
弹奏完毕,宋云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溜到阮晟文的身边,然后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脸颊,被惊醒的阮晟文应该很可爱吧。
即便,这个词不适合这个男人。
“啊……”
不由的发出了惊呼,阮晟文紧紧的将宋云珠的手腕拽住,而且力道一点也不轻。等到看清楚是宋云珠之后,阮晟文才松开她的手腕,道,“不好意思。”
阮晟文不知道是谁要接近他,所以刚才那个只是反射性的动作而已。
摇摇头,宋云珠微笑,“没事,不痛的。”
手腕藏于身后,纤细的皓腕上已经变成了红色,微微的有些扩散。其实很疼,是是宋云珠她不愿意说出来。
“听Helen说你上次来公司找我了。”阮晟文淡淡道,“很不好意思,上一次我和莫亦谦出去喝酒了,所以没有在公司里。”
“没关系的,我之前也是担心你而已嘛,知道你没事我自然也就释怀了。对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去那家日本料理店吃刺身吗?我去交代一下演奏会的细节马上就出来,你要等我哦阿文。”宋云珠笑道,随即在阮晟文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提着裙摆,宋云珠笑着离开席位,可是走到一半又转过头来,嘱咐道,“等我哦!”
这俏皮的模样,明朗如春的眼眸,分明就是许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阮晟文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宋云珠,就像是一个水泡,轻轻的摇曳出来之后,爆破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是宋云珠不是不守时的人,如果她有事要延误,肯定会告诉他的。
“麻烦问一下,宋小姐在哪里?”拦下一位在音乐会会场工作的人,阮晟文开始询问。
“刚刚还在这里告诉我要注意的事项,现在应该在化妆间,阮晟文你去那里看看吧。”
化妆间……
宋云珠的名气,足以让她在这里拥有一件自己独立的化妆间。所以,她的化妆间反倒像是她的家,能够将她所有的一切都显露出来,透明的像面镜子。
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码放,垃圾桶也清理过,高跟鞋摆放在柜子里面安静排列。化妆镜擦的很干净,但是上面却用口红写了一行字,玻璃上面映照着阮晟文的身影,刚好那行字遮住了他的脸。
今晚添香寺见。
显然,这不是宋云珠的约会的手段,而且她也不会那么粗心的把手机落在抽屉里。她,是被人带走了。
而且,阮晟文有种感觉,那个人其实是冲他来的……
T市的夜是安静的,安静到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夏末秋至,天气也微微的开始转凉了,顾子西翻出自备的外套准备开车回家了。
冤家路窄,顾子萧居然也在停车场,瞧得顾子西来开车,笑道,“堂妹,今天你下班下的挺早的呢。怎么?史密斯的那个单子你已经准备妥当了吗?要记住,时间不多,得加紧动作哦,否则年过之后这顾氏的总经理就应该换人了。”
“堂哥。”顾子西依靠在自己的车子边上,伸出手轻敲着引擎盖,惋惜道,“你知道哪怕我最后真的坐不了这总经理的位置,最最怀念的是什么吗?”
微笑,顾子西毫不留情道,“是我受伤前几日你摇尾乞怜跟狗一样的神态,真是叫我难忘呢。”
“现在你就尽情的笑,我倒是要看看能够笑到最后的人是谁。顾子西,你说要是你真的因为增长值的问题引咎辞职,那么到时候谁会要你这残花败柳呢?阮晟文现在有宋云珠,那佐藤轩也指不定又会因为什么杀人事件而丧命,你说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顾子萧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讥讽道,“真要到那个时候,唯恐摇尾乞怜的人,是你才对吧。”
“现在逞口舌之快,我们都太早了些,不如等你什么时候拿到了史密斯的单子之后我们再来一决胜负。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史密斯先生要投资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现在好几家公司都派出人去争夺。而你,顾氏的总经理却一动不动,难不成真念在和那姓阮的有旧情不成?”
话罢,顾子萧哈哈大笑,然后开车门准备离开。
“堂哥。”
顾子西昂起脑袋微笑道,“如你所说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要是想当顾氏的总经理,下辈子吧。开车小心点,不要真以为下辈子一定可以当总经理,我说的事多半没准。”
“哼……”冷哼一声,顾子萧驾车离开。
瞧得顾子萧走远,顾子西这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史密斯史密斯,顾子萧的现在就知道就这个来逼她!可是顾子西不知道顾子萧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这件事有联系到阮晟文,所以顾子西退缩了。
想起来,真够头疼的。
发动引擎,顾子西准备回家,可是意外的是她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停车下去查看。
一辆车就四个轮胎,四个轮胎居然有两个都被人扎破了,这么缺德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顾子西顿时一肚子的火,她要是知道是谁干的,铁定以牙还牙去!
两个轮胎,要补的话也很贵的!
“小姐,你怎么了?”
黑色奔驰上,身穿白衬衣黑色西服的俊美男人摇下车窗看着顾子西,他没有任何笑意,只是静静的看着顾子西,就像是发生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淡淡的询问毫无表情,也没有感情。
“我没事,你先走吧。”顾子西笑道,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男人微微蹙眉,随即依旧用古井如波的语调淡淡道,“你的车子挡道了,我出不去。”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子西歉意道,“因为我的轮胎被人扎破了,所以我才愣在这里的。你放心,虽然没法开,可是我能挪开,你等我一下下就好了。”
努力的将车子挪出了停车线,顾子西从车上下来,继续道歉道,“不好意思哦,现在你可以走了,不好意思啊。”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可是从头到尾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不好意思了,根本用不着这样。”男子打开车门,道,“上车,我送你回家,当作是对你说了那么多次不好意思的谢礼。”
挥手,顾子西摇头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家的。”
“你的车被人划破了轮胎,很显然是有人故意的,你这样的单身女子很容易成为那些强奸犯的目标。既然发现了不对劲而且有人愿意帮助你,所以上车吧,你的车子等到白天再找人来拖去修理也来得及。”
男子继续淡然道,“上车,没准你真的会被人凌辱之后弃尸荒野。”
上车,顾子西笑道,“谢谢你,我叫顾子西,我在楼上的顾氏工作,请问你是?”
“楚浣,无业游民。”
楚浣,简单又大方的名字,起的真好。
顾子西礼貌道,“我家住在一环五路的私家别墅那边,你送我到大门口就可以了,我也不想太麻烦你。”
“嗯。”
就嗯一下这么简易?
顾子西偷偷转过脸看了看楚浣,他现在是一点点表情都没有的再开车,可是开车姿势不得不说,很帅。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超车都超的格外有调,而且他的身上没有烟草味,说明他根本不抽烟。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给顾子西的感觉是,他越发的冷漠了,从她上车之后原本冷漠的楚浣就更加冷漠了。
为什么?
“楚先生,你是在附近的写字楼工作吗?我以前都没有遇见过你耶。”顾子西没话找话道。
“我七年前就出国了,才回来不久,你没见过我是正常的。不过我知道你,你是顾氏新继位的美女总经理,报纸上面是这样说的,美女总经理顾子西。”楚浣淡淡道,“刚才停车场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堂哥。”
顾子西耸耸肩,道,“能够当上总经理全权侥幸,而且这个位置我坐的一点都不稳,没有多少人服我。公司里有太多的小人了,我一个人放不过来。”
顾子萧就首当其冲,加上沈林雀在中间捣乱,顾子西想要服众,很难。
“明明是自己的没有用,不应该把责任迁到别人的身上。”楚浣踩着油门加快速度,幽幽道,“你没有威信就要自己创建威信,没有人服你那就要自己努力到让人服你,这取决你自己。”
“聪明的人不会把这些客观因素堆到别人的身上,显然你不是一个聪明人。”
皱起眉,顾子西不明白楚浣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扭过头无意识的看到了窗外的风景,惊愕的发现这根本不是送她回去的路!
“你是谁……”顾子西一只手抓住车门把手一边尝试着询问道,只要又一点点的不对劲她立马跳车离开!
嘴角扯出一丝丝的笑容,楚浣浅笑,“我早说你不是聪明人了。”
咬咬牙,顾子西狠心的拉开车门闭着眼睛就往外面跳,她才不要真如楚浣所说的那般被糟蹋后弃尸荒野!
“喂!”
楚浣瞪了眼睛,他根本就没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顾子西居然真的有骨气就这样跳车!伸出的手没有能够抓住她,楚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子西跌落在车外面,随即因为惯性娇嫩的身体翻滚在粗糙的地面摩擦。
全身都很痛,痛到顾子西都没有办法说话了,可是她依旧咬着唇期待着这样的翻滚能够停下来。
坚硬的石头划破了顾子西的膝盖,可是在那一瞬间顾子西是觉得痛快的,但是仅仅在于那一瞬间。等到所有的翻滚都尘埃落地之后,顾子西无力的看着天空,夕阳西下如此凄凉的景象,却衬托着她满身的疼痛。
努力的站起身子,顾子西扔掉高跟鞋往回走,她要离开这里。
腰被人握住,顾子西扭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皱起眉不满道,“你要真想找女人,凭借你的这副尊荣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干嘛非要和我这样的乡野村姑闹腾?你要想要寻求刺激什么的,那你去鸡店啊,别再祸害人了,会被雷劈的……啊!”
将喋喋不休的女人抱起来,楚浣无奈道,“我有说我看上你了吗?”
顾子西微微一愣,都忘记了自己还在楚浣的怀里,挥着粉拳不满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好玩吗?有意思吗?姓楚的,你到底要干嘛!”
这个人只是面恶,其实他不是坏人,顾子西是这样告诉自己,她觉得楚浣不是坏人。
“你是阮晟文的女人,这是我的目的。”
“啊?”顾子西抬起头看着楚浣,不解道,“什么意思?”
怀里的女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危机,红润的唇毫无顾忌的开合微启,放肆的问着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
老实说,顾子西算是一个美女,小巧玲珑却又夹带着自己特有的爆发力,但是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我的意思是,如果阮晟文只有宋云珠那一个女人的话,对于今天即将要发生事情我是不会找你的。可是偏偏你是阮晟文曾经的女人,还为他生过孩子,所以对于今天我的粗暴行为我不会对你说抱歉。顾子西,如果你今天死了的话,记得不要怪我。”
楚浣说罢抱着顾子西就往车里走去,然后将顾子西都在后座上,把车门锁死。
瞧得周围的风景再次移动,顾子西在确定了下来,楚浣其实和他的样子一样,是个坏人……
添香寺或许是因为位置太过于偏冷,所以这个地方一直都没有因为它的名字而香火旺盛起来,反而有些冷冷清清,配合幽绿的古寺,反倒显得有些诡异。
幽幽庭院空无一人,女人的哭泣显的格外清晰,就像是鬼魅般的哭声,声声入耳听得毛骨悚然。
“你还绑架了别的女人?”顾子西皱起眉头问道,“是谁啊?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抱着顾子西,楚浣是用脚踢开房门的,随即将之丢在床上淡淡道,“用不着你教我,我也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你身上的伤有些严重,我帮你敷点药,不然等会阮晟文来了会以为我虐待你了。”
“为什么你要叫阮晟文来?”
顾子西刚刚才开口问道,可是楚浣似乎不怎么想回答他,毫不留情的大手一挥撕开了顾子西的衣服,顿时耳朵一阵失聪。
“啊!”
将手里的药放在顾子西的眼前晃荡,楚浣幽幽道,“只是帮你上药而已。”
“我可以自己来的!”顾子西怒道,“你做什么事之前都不和人打招呼的?姓楚的,你要杀要剐就快点行不行?但是如果是阮晟文惹到了你的话,麻烦你去找他算账啊,为难我们女人的你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清凉的液体沾染上顾子西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但是不得不说只是轻微的疼痛之后便立马转化。
楚浣一边上药一边淡淡道,“作为一个女人,既然长相是如此的脆弱那么就不要逞强,这个世界上的坏人不会因为你的逞强就感动到将你放生。你要记住了,坏人是不怕遭雷劈的,因为他们要面临的路比死亡还要可怕。”
咬着唇,顾子西忍痛道,“我不明白……”
“旁边那个女人和你一样,用你的话说就是被绑架,你看看别人现在哭的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你呢?张牙舞爪的像只猴子。”楚浣毫不客气道,“换做我是英雄,肯定会救她不会救你。”
猴子?
这比喻真有够贴切的。
白皙的肌肤上面满是擦伤,还好虽然数量繁多但是都不严重,擦点药应该过两天就会好了。楚浣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顾子西的肩膀上,指着那处褐色的疤痕,道,“枪伤?”
低头看了看,顾子西茫然道,“好像是,他们都说是枪伤。”
“谁弄的?”
摇头,顾子西蹙眉道,“我不知道,受伤之后我昏迷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阮晟文在照顾我,但是他一直都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因为阮晟文没有说,所以顾子西就淡忘了。
突然咧嘴露出不屑的讥笑,楚浣像是看到一个笑话一样的笑道,“顾子西,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居然对自己的生死都如此的淡漠,我一直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张牙舞爪的猴子,现在怎么觉得你像个单细胞生物,白痴的像是天生没有智商。”
这是顾子西见过楚浣的过程中第一次看到他笑,笑起来会露出隐藏在口腔里面的可爱虎牙,配以他俊美的脸部轮廓应该是很好看的,可是看着看着就有一种嗜血的感觉。他像是荒漠里的狼,现在的笑不过是因为逮到了一直会讲笑话的羊。
不管那只羊多么会讲笑话,最后的命运都是被狼给吃掉。
“你为什么要抓我们?”顾子西缩在床的角落里,突然觉得楚浣这个人其实很恐怖。
“放心,到现在为止你还不用怕我,因为我的目的是阮晟文。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他,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没有那个癖好。”
重新恢复毫无生气的脸,楚浣将手里的报纸摊在顾子西的面前,道,“其实我应该说句抱歉的,为了引阮晟文出来,我不得不抓你们来之里。”
报纸上面,一个有关阮晟文和顾子西的报道,还有一个是有关阮晟文和宋云珠的报道。
惊愕的抬起眼眸,顾子西惊愕道,“旁边那个女人是宋云珠!”
旁边哭泣的女人是宋云珠,那么就是说如果阮晟文回来的话,他便会从中做出选择……
开车来到添香寺,阮晟文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念头,直接大步走进了佛堂。他不怕,但是他有些许的担心宋云珠吓坏了,原本就是娇弱的大家闺秀,一下子突然被人绑架了,会哭的很惨吧。
想到这里,阮晟文又觉得头痛了起来。
“好久不见。”
微微一震,阮晟文看着站在佛堂里面的挺拔男人不由的皱起了没有,惊愕道,“楚浣?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之里?倒是你阮晟文,除了许柔之外你居然还对别的女人有如此牵挂的心肠,我真为她的死感到不值。”楚浣换掉了繁琐的西服,身着普通黑色体恤和长裤,眼眸死死的盯住阮晟文,刀锋偏冷。
“我一开始有想到是你……”
阮晟文安静道,“可是最后我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哦?为何?”楚浣冷笑,“该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阿浣,当年的事情是一个误会,你这样怨恨我然后伤害我身边的人是没有用的。”阮晟文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些,缓和道,“我依旧把你当朋友看待,和亦谦一样,是很好朋友。”
“呸!”
楚浣不屑道,“莫亦谦就是一条狗!一条只懂得给你舔鞋子跟着你屁股后面团团转的狗!你他妈当时不是阮氏的总裁吗?顶着那么大一顶帽子,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许柔去送死,我他妈当时就不应该退出让许柔跟着你受罪!”
“我告诉你,我楚浣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阿浣,那件事我解释过,而且迄今为止这也是我心里的痛,你不要以为我很好受。”阮晟文捏着拳头恨道,他恨的人不是楚浣,是顾子萧!
可是楚浣现在在做什么?在强行撕开他心里已经结痂的伤疤,本来那个伤疤已经好了,但是现在却又被楚浣血淋淋的拉扯出来,一段往日不堪回首。
高傲的仰起脑袋,楚浣咧嘴笑道,“是吗?你也会不好受?对了,除了宋云珠之外我还牵扯了一个人进来,你应该认识,她叫顾子西。”
顾子西!
“你拉扯她进来做什么!那件事和她是无关的!”阮晟文大步走向前,一把拽住楚浣的衣襟,怒道,“她在哪里!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咂砸咂……”
楚浣咂咂嘴,不屑道,“阮晟文啊阮晟文,你现在是怎么了呢?顾子西耶,她可是顾子萧的堂妹,他们之间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就是她的堂哥逼死了许柔,难道这件事你不记得了吗?我不明白你这是怎么了呢,居然会为了一个顾子西方寸大乱,难不成你爱上了她?”
“原本我以为宋云珠和许柔长的相似是一个笑话,可是现在看起来,你要是爱上了顾子西的话,那才是一个笑话,一个真真正正的笑话!”
松开钳制,阮晟文闭着眼睛无力道,“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放人。”
“放人?”
楚浣大笑,“你怎么越活越天真了?那两个人和你纠缠不清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你居然让我放人?怎么,还以为这里是你的公司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总裁么?”
“阿浣,我们之间的时间就我们两个人解决好了,不要牵扯别人进来好不好?这一次算我求你,我知道我一直都欠你,所以你要怎样对对付我我都不会还手。这样,你看行不行?”阮晟文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
还是对于一个认识的旧人。
“你他妈问我行不行?当初你追许柔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说你会对许柔好会对她好一辈子,你那个时候也这样问我行不行!我说行,只要你们在一起幸福怎么都行!结果呢?许柔被顾子萧那个王八蛋玷污,最后想不开自尽,你他妈做了些什么?缩头乌龟一个还好意思在问我行不行!”
楚浣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佛堂放贡品的桌子上,怒道,“我真他妈的看不起你!居然还和顾子西厮磨在一起,你对得起许柔为你做的一切吗!”
“我告诉你,对于那个顾子西,我会用很残忍的方式对待她。当年顾子萧是怎么对待许柔的,我就怎样对待她,然后我看看她会不会自杀,我看着她会不会自杀!还有那个叫宋云珠,凭什么你失去许柔之后就能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凭什么?你根本没有资格!”
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阮晟文的眼眸近乎都快要喷出火来,可是却异常冷静的看着楚浣,道,“楚浣,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女人。”
否则,不管曾经都发生了些什么,他都不会顾及旧情。
只要,只要不伤害顾子西……
“她是你的女人,那么许柔呢?她算什么?”楚浣冷冽道,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下一刻就揍到阮晟文的脸上。
“你要我给你解释多少次你才明白?”
阮晟文皱眉,最后一丝丝的耐心都用尽了,低吼,“许柔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那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也和别人没有关系!你凭什么要站在许柔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件事情,你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锋利的刀刃紧贴着自己的颈脖,可是阮晟文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看着面前的人,一动不动。
只是一把短小的水果刀,紧紧的贴在阮晟文的脖子上面,楚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刀刃已经在阮晟文的颈脖之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迹。不过是个小小的伤口,可是他的心里却不痛快起来。
不是下不了手,只是不愿意这样做,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样做。
可是,或许阮晟文也说对了一点,他没有资格。
有关于许柔的点点滴滴,他其实没有资格,当时的他只是一个爱情的失败者。现如今他只不过成了仇恨的工具而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资格……
“阿浣,你要杀我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不可以伤到无辜的人的性命。”
阮晟文淡漠道,“许柔当年也是无辜的,她们也和许柔是一样的,一样无辜。”
“你爱过许柔吗?”楚浣轻轻的问道。
摇头,阮晟文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温婉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得告诉你,我到现在都还爱着她。”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有意思了,你跟我来……”楚浣脸上勾勒着不明意味的笑容,让人有了不安的感觉。
寺庙的后院,顾子西和宋云珠分别用绳子绑起来吊在空中,一个身下是深潭古井一个身下是刀尖利器。
宋云珠的整张脸都已经哭花了,像只可怜的小花猫一样,可是顾子西却异常淡定的看着阮晟文,眉头有些微蹙,因为她的身上有伤。
该死,谁让她受伤流血的!
“楚浣!”
这一次,阮晟文是连名带姓的叫,他真的怒了。
“怎么了?你心疼了吗?”楚浣勾起嘴角讪笑,幽幽道,“你看看,一个是给你生了孩子的女人,一个是和许柔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晟文,你看看你选谁生,谁死呢?”
“阿文!救我……”
宋云珠哭喊道,她的身下全是尖刀石子,如果阮晟文不救她的话她肯定死定了!
“楚浣,我说过了,你觉得不公平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都可以,甚至就算是你要我的命我阮晟文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顾子西和宋云珠是无辜的,你毋须拿她们的生死作乐,因为这件事根本和她们没有关系。”
不顾颈脖出刀子的锋利,阮晟文转过头看着楚浣,认真道,“放了他们,要算帐,找我。”
磅礴的气势宛若瀑布一样的宣泄出去,楚浣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经过时间的洗礼他越发的出类拔萃起来,和许柔当年期盼的一样,他是人中龙凤。
刚入学校那会,楚浣还记得他有多瞧不起这个男人,他以为阮晟文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胸无大志。
但是却因为许柔,那个笑起来像天使一样的女生,将他们拉扯在了一起,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爱上了许柔。
可是许柔最后的选择是他,阮晟文。
那个时候,楚浣和阮晟文一起躺在学校外围长满杂草的空地上,用书遮住脸闷闷的聊天,聊天的内容是许柔。
“死心吧,最后抱得美人归的人只能是我。”阮晟文得意,从小他就不懂什么叫谦虚。
“你能好好对许柔吗?如果你能好好待她,让她每天都很快乐,我这条命给你都行。”楚浣认真道,但是那个时候却被当作笑话一样听了便作罢。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在一起很快乐,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般配无比。
可是到了后来,阮氏陷入经济危机的时候,楚浣自认为卑鄙无耻的私下找许柔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那天,许柔穿着嫩黄色的衣衫,明媚的像是刚出生的小太阳,大大的眼眸里夹杂着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楚浣要对她这样说。但是许柔却用她柔柔的声线坚定的回绝了楚浣,她用轻吟的语句唯美的说道。
“愿岁月绵长淡泊如清水,任时光匆匆随遇而安,魍魉葱郁敌不过繁华殆尽,毋须奈可奈何,吾终不回头……”
许柔说,她不会离开阮晟文,绝不。
于是,楚浣放手了,他以为他这样做许柔是快乐的,她应该是快乐的才对,因为他满足了她。可是随后的日子,楚浣恨不得掐死自己,他恨自己的放手。
因为事后的一个星期,许柔自尽了。
阮晟文和楚浣在一起喝了很多很多酒,莫亦谦甘愿为他们买酒,可是却不陪他们喝,他说一堆不清醒的人里面总得有一个人要醒着……
过马路,飞驰的汽车想要撞击的对象是阮晟文,是楚浣推开了他。楚浣知道,如果许柔还在的话,她也会这样做,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阮晟文在自己的面前受伤。
偶尔,楚浣的肋骨断了,断裂的骨头插入了肺叶,他差点死掉。
可是运气没有那么好,楚浣没死。
“阿浣,是我的软弱让我没有勇气告诉你,许柔是我害死的……”阮晟文无力的坐在病床边上,头一次他感觉哭不出是那么的难受。
“许柔背着我去找顾子萧了,求他放过我……可是顾子萧那个人渣居然提出要她的身体为补偿,他要许柔和她上床才肯放过我!许柔是我害死的,可是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和亦谦,我没用……”
年少时候的挫折让阮晟文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明白这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第二天楚浣便离开了医院,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现在,楚浣才出现在他的面前,拿着刀比划着他。
虽然是许柔的原因他们才在一起做了朋友,可是最后他们真的成为了朋友,可……还有但是,但是又因为许柔他们又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这些痛,阮晟文从来不愿意提起。
“你说你爱着的人依旧是许柔,可是你为什么要和顾子西暧昧,又为什么要和宋云珠牵扯不清?你说她们是无辜的,可若不是因为你牵扯她们至于会在里命悬一线吗?阮晟文,你总是在做错事情之后逃脱不愿意面对,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伤了多少人?”
楚浣咬着牙,突然眼前有些朦胧,他是一个宁愿流血都不愿意流泪的男人,可是现在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是真的把阮晟文当作了朋友才会为他去挡车,可是最后却得到了那样血淋淋的事实,楚浣觉得不公平。因为成全,所以楚浣选择放手,可是最后给他的教训却是,放手不等于成全。
那种被老天捉弄的感觉,很不好受。
伸出手,阮晟文直接握住了刀刃,死死的捏住刀片将之抵触在自己的眉心,道,“我的命在你手里,现在你想怎样都可以。”
血,顺着掌缝滴落下来,轻轻的砸在阮晟文的脸上,开出这绚烂花朵的同时,阮晟文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一样的露出微笑,道,“阿浣,我不愿意欺骗你,我现在最爱的女人是……”
“啊!”
顾子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下垂,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都不知道,颤颤巍巍的扬起脑袋,顾子西看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劣质产品,居然快要断掉了!
虽说顾子西的身下不是什么尖刀利器碎石,可是她的身下是添香寺的一口古井,也不知道废弃多久了,黝黑的洞口像是恶魔的嘴巴,如果她掉下去的话,肯定这辈子就走到头。在恶魔的嘴里,她除了被吞噬,找不到可以活下去的路子。
“顾子西!”
狠狠的推开楚浣,阮晟文朝顾子西跑过去,可是终究慢了一点,绳子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瞬间瓦解开来,顾子西就这样瞪着眼睛直直的落入了井里。
许久,才发出了‘咕咚’的水声。
可是阮晟文想都没有香,直接跟随着顾子西跳入了井里,水声再次响起。
“啊……阿文!”宋云珠着实是吓到了,惊恐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念叨着阮晟文的名字。
“闭嘴!”
楚浣立马放下宋云珠,然后趴在井边瞧里面的动静,但是太深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匆忙的将绳子一头绑在自己的身上一头绑在旁边的大树,楚浣也随之跳了进去,空旷的庭院里,到最后居然只剩下宋云珠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哭泣……
呼吸很苦难,顾子西的手还被绳子绑着,想学着狗刨划一下都办不到。头发像是水草一样在自己的眼前晃荡,散落在身上柔柔的,可是水里面没有空气而且什么都看不见,顾子西的一颗心凉了,随即脑袋一懵,什么都乱了。
“唔……”
这么难受,是要死了吧?
一双似乎还带着温度的手轻轻的将自己揽入怀中,顾子西知道现在应该是没有温度的,可是偏偏她像是感觉到了有温度一样,暖暖的热热的,像太阳。
冰凉的唇印在自己的唇上,顾子西不自觉的开始贪婪的呼吸起来,她不知道水里是哪里来的空气,她只是感觉有这个太阳在她就能很安心,哪怕是在这连呼吸都没有的井里,照样心安理得。
理智渐渐的清晰,顾子西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人是谁,可是却被那些胡乱飞散的泡泡而扰乱视线。
如果可以的话,顾子西真愿意让面前这个人是阮晟文,因为担心她而跳下来。
可是,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吧……
“咳咳……咳咳!”
终于重见了天日,顾子西趴在地上开始呕吐,也不知道这井到底是荒废了多久,居然活生生的有种铁锈味,像血一样的腥!
恶心!
“我不知道那绳子会突然断掉……”楚浣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一旁,语句里带着些歉意。
“不知道不知道!”
顾子西猛地撑起身子,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把我吊起来!你当时说什么了,你说我不会死的,可是你让我差点就死了!你们男人说话做事都这么不靠谱,我警告你姓楚的,我要真的死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顾子西的死穴,她不会游泳,如果想要她死,可以直接丢水里。
阮晟文直接趴在井边,他从水里起来之后顾子西就没有看一眼他,与其说伤心不如说是郁闷。不过看到顾子西能够像这样精力旺盛的咆哮,一颗心,算是安定下来了。
“谢谢。”道谢,阮晟文是向楚浣道谢。
“别给我说谢谢,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到要伤及人的性命,我知道她们是无辜的。”楚浣喘息道,“我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我不像你,许柔的仇恨说放下便放下了。”
这话,满满的讽刺。
“阿浣……”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你不愿意为许柔报仇,那么我去!顾子萧对不对?顾氏对不对?我就是赔上这条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楚浣狠狠的推开阮晟文,他要离开,这场闹剧已经闹够了。
深呼吸一口气,阮晟文再次拽住楚浣,怒吼,“什么事情你都要把自己的性命牵扯上去,你的命难道就那么不值钱吗!许柔的死就对你造成了那么大的打击,都七年了,你还放不下!”
许柔?
从一开始这个名字就频繁的出现,顾子西抱着的身体看着面前这两个已经快要爆炸的男人,她感觉很冷,但是却又不得不安静的看着他们。
呵呵,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面讲叙着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而顾子西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插不上话。
哪怕现在顾子西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放不下!”楚浣冷笑,“我爱许柔,比你更爱她!我在国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锻炼自己,我要变强,替许柔报仇,让你得到教训!我就是这样想的……”
“你错了……”
顾子西嘟嘟索索道,“他早就报仇了,早就为许柔报仇了。想当年顾子萧对待许柔一样的,他要我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换顾氏一个平安,而且我也妥协了。怎样,后面的故事你还想听吗?”
楚浣看着顾子西,不解道,“还有然后?”
“当然有然后了!”
顾子西像是炫耀一件什么事情一样,苍白的唇勾勒出笑容,道,“事后我觉得羞耻极了,所以我躲到了美国,而且我也想过死,我不想那样怀着羞耻之心的活着!但是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怀孕了,所以我告诫自己不能死,要好好的活下去。”
“七年,七年的时间里,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美国生活。生活一点都不辛苦,我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很幸福,即便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还有我的孩子们。但是迫于无奈我回到了国内,他又夺走了我的孩子,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顾子西忍不住哆嗦,可是却努力的笑道,“你觉得他这样的对待我,还不能弥补当年顾子萧所犯下来的罪孽吗?口口声声说我是无辜的,可是有对我心软过吗?”
她顾子西能够活下来不是因为怕死,她不是没有许柔勇敢,死亡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她还有孩子们,说起来也可笑,她会为阮晟文的孩子们选择苟且的活下来。
“子西……”阮晟文轻轻的走到顾子西的身边,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因为顾子西现在很冷。
温暖,他应该能给。
顾子西推开阮晟文的手,哭笑不得道,“拜托你,不要再伤害我了,即便我的命很硬,可是也遮不住你这样的折腾。”
在这样的天气里落井,顾子西只能说是她运气不好。
“拜托,现在送我回家,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死掉。”扭头,顾子西是对楚浣说的,这个将她带到这里的男人。
“顾子西!”阮晟文无奈道,“你会生病的,我送你回家。”
瞧得她这个样子,阮晟文很心疼,什么时候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伤害了顾子西的事情?如果不是顾子西说出来,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就像是小学生不守纪律的一样的,可是现在听起来,他像一个罪人。
摇头,顾子西固执的站起身子然后拽住楚浣的胳膊,道,“像你把我带到这里时一样,再把我带回去!”
面前这个女人就像是风中的玫瑰,苍白的唇毫无血色,她很冷。衣衫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稍微有丝丝的风摇曳而过便会颤栗发抖,其实她很脆弱,哪怕逞强到不掉一滴眼泪,她也是脆弱的,值得让人呵护的。
点头,楚浣妥协。
“顾……”
伸出手,阮晟文还试着想要挽留,可是一具温香暖玉已经扎入他的怀里,宋云珠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衫哭喊道,“阿文!我好怕你死掉!好怕好怕……”
顾子西瞧得此番景象,扯出笑意轻轻道,“楚浣,我们走吧。”
走吧,她不想看下去了……
坐在车上,顾子西裹着毛毯依旧哆哆嗦嗦个不停,拽着纸巾一个劲的揪鼻涕,喷嚏连天。
她应该是感冒了。
“你不应该对我说抱歉吗?”将自己裹的像只熊,顾子西哆嗦道,“你说过我会没事的,结果食言了。”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而且从井里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指责了我。我承认,绳子不牢靠是我的疏忽,可我可以带你去我买绳子的地方,你去找他算账吧。”楚浣不冷不热道,完全不把顾子西的落汤鸡样放在眼里。
反正还活着,不是吗?
“哈切!”
重重打了一个喷嚏,顾子西吸吸鼻子,不满道,“你和那个卖绳子的人一样,心黑!我告诉你啊,就算刚刚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
楚浣摇头幽幽道,“不是我救了你。”
不是他?
顾子西皱眉,“难不成是我出现幻觉了?我记得明明有个人将我从水里拖出来……”
“是阮晟文。”
提顾子西解开疑惑,楚浣说道,“你掉下井后,是他跳下去救你。我只不过打了一个酱油,下去递递绳子而已。”
原来是他……
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唇,顾子西回想到方才在水里的那个类似吻的呼吸,若不是阮晟文呼气给她,她会窒息吧。
那个时候还想着,如果是阮晟文跳下来救的自己该有多好,结果真的是他。像是得到了幸运女人的一个拥抱,顾子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得到了这样的眷顾,她应该很开心才对的。
可是却怎样都开心不起来。
“我今天的目的本来只是想看看谁是阮晟文最爱的女人,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抢走了许柔的爱人。但是这发生的变故,让我不得不对你感到愧疚,所以你现在应该很想杀了我吧。”楚浣淡笑,女人家的小心眼他是听过的。
摇头,顾子西趴在车窗上瞧得车外面的风景,微笑道,“我没有那么小心眼,说真的我还真不怪你。我是顾子萧的堂妹没错,可是我和你一样也在隐忍着,因为我也想报仇。但我却做不到像你那样的豁出性命,我想我应该是没有你那么勇敢,毕竟是女人,总显得有些无力的脆弱。”
像顾子西这样慢慢的慢慢的经行,她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所以说,报仇是一段很辛苦的路程,能深深的记得,其实很厉害。
“你一个女人有什么仇可报?难不成谁弑杀了你双亲?”只是一个简单的玩笑,楚浣从后视镜里看到顾子西嘴角无限的拉扯上扬,她在笑。
点点头,顾子西微笑,“嗯,是这样的。”
蹙眉,楚浣轻轻道,“对不起……”
这是第二次他向一个女人道歉,第一次是许柔,因为赶时间而撞到了她,那个时候他以少年的羞涩没头没脑的道歉。
这一次是向顾子西,为自己的失言道歉,而且真的感到很愧疚。
“没关系,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家的地址吗?麻烦你在那里停车,我得赶快回家,天都快黑了。”顾子西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阖上,她觉得挺累的。
可是再累又有什么关系,自己选的路,爬着也要走完……
“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半天得不到回应,楚浣扭过头发现顾子西已经睡着了,于是伸出手拍拍她的脸,“顾子西你……”
指尖触碰到的温度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楚浣皱起眉瞧得面前这个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却依旧发烧的女人。脸颊绯红眼睛紧闭,微蹙的眉头说明她现在很难受,嘴唇微微开合,细微的呓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楚浣思绪了三分钟,随即立马踩油门离开,他要带顾子西去医院。
不然的话,这个女人肯定死定了……
豪华五星级宾馆,顾子西穿着浴袍睡在柔柔的大床上,似乎是太阳光的照射让她极其的不舒服,睁开朦胧的眼睛嘴里发出了小猫的一样呜哇声,伸个懒腰习惯性的抓着头顶的头发。
男人,一个很帅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喝啤酒,不仅如此,那一堆空啤酒罐的旁边还有几瓶洋酒。
电视里演的不是别的,是琼瑶剧,还珠格格。
忍着头痛,顾子西从床上下来,瞧得自己身上的浴袍,问道,“你给我换的衣服?”
将手里的空啤酒罐放下,楚浣摇摇头,“昨天你发烧晕倒在我的车里,我就带你去看了医生,然后到这里是酒店的服务员帮你换的衣服。”
发烧了?
顾子西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烦躁的问道,“现在几点了啊?”
“四点,以一个正常的白领来说,还有一个小时就会下班了。”楚浣淡淡道,他不相信顾子西现在会急急忙忙的赶去上班。
黄花菜都凉了。
瘫坐在床上,顾子西一眼不发的收拾自己的,换好衣服整理好东西之后,顾子西打开房间的门,扬起脑袋高傲道,“这个酒店的住宿费是多少?我还给你。”
“三千八。”
“这么贵?”顾子西咬牙,萌发出了一种想要赖账的意图。
“不用给了,你走吧。”楚浣喝着啤酒淡淡道,“一大半的钱都被我用来喝酒了,而且你一个女人赚点钱也不容易……”
顾子西点点头,其实楚浣这个人还不算坏,起码他视金钱如粪土。
“而且房费我是从你包里拿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再破费的好。对了,我拿了四千块,交了房费后还有两百块我留着等会出去吃晚饭。”楚浣伸出手做出一个再见的模样,随即道,“出去之后要记得关门。”
顾子西咬牙妥协。
姓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还我钱!
“哟,大小姐回来了呀。”
顾子西才刚刚进门,边嗑瓜子边看电视的沈林雀便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讥讽道,“昨儿个一晚上去哪了?不会是和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出去约会了吧?子西啊,我可告诉你,你要怎样我都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我们顾家蒙羞,别说到时候我们顾家对你这个孤儿不照顾。”
大大的空子显得很空荡,顾博文和顾子萧好像都不在。也对,这个时候顾子萧应该还没有下班,但是顾博文就不清楚去哪里了。
“婶婶,瞧得你这么关心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不过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想必你还真是管不着吧。”
无视沈林雀的阻碍,顾子西一边脱鞋一边淡淡道,“每天都数着我一个月有多少次没有去公司,却没有想到自己占了一个最高的职位拿着最高的工资,却十天半月都不去公司一次。”
“你……”
放下怒火,沈林雀冷笑道,“好,我不和你吵,不然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以大欺小。不过顾子西你可别忘记了,现在是你寄人篱下,不管你有多大的野心多大多大的胃口,我都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凭你,对顾家构不成威胁。”
嘟着嘴,顾子西皱起眉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道,“婶婶你说什么呢?什么野心什么胃口?我不明白……”
“婶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请不要这样说我。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这样的话语对我来说太过于残忍了,我一直都是很尊重你的。”
装蒜。
这是沈林雀唯一能够想到的词,但是对于这样装傻充愣的顾子西,她居然毫无办法!
瞧得沈林雀负气的离开,顾子西便咧开嘴无声的笑,有些没心没肺……
清晨,顾子西连早饭都没有吃便开车去了公司,她可不想听到顾家人的废话,那比方便面还没有营养。
“子西!”
有人在叫她,顾子西反射性的扭过头看着发声地,随即微笑。
“少远哥!”
莫少远看着顾子西报以微笑,和平时的微笑一样,一样的如三月清风沐浴而来,带来淡淡的花香。
伸出手,莫少远一边打招呼一边笑道,“来这么早肯定没有吃早餐,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一定要吃早餐,否则会胃痛。”
“嘉嘉莘莘在的时候我就会做,可是现在他们在归园,我一个人……就懒了起来。”顾子西停在莫少远的面前,轻笑道,“怎样?这么早的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莫少远点点头,他真的有事。
早餐店,顾子西用勺子舀着碗里的混沌却不吃,幽幽道,“你要离开了?去哪里?”
“很抱歉我是做好了决定才来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没有商量的必要,我的离开不是说为了躲避谁,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这里换一个地方试试看。你知道的,在一个地方生活的太久了,会腻。”莫少远解释道,他甚至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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