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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外传来一记有力的喊声:"侯爷,左贤王追上来,堵住了去路。"话音落下,只听左贤王声嘶力竭的声音。
"霍去病,你们已被包围了,快快下来投降。"我脸色一变,紧张问道:"看来情况不妙。"霍去病唇角一勾,竟闭目养神。
我挣扎着支起身:"我们连马夫才5个人,打不过他们。"他睁开眼,坦然自若道:"我的两位手下,是军中第一高手。千军万马之中,也如入无人之境。对付左贤王那群乌合之众,他二人够了。"说着,又戏谑一笑,朝我看来,"胆小鬼,若是怕,就躲进本侯爷怀里来,本侯爷好好哄哄你,如何?"我哼哼了两声,没有答理他,话题一转,讽刺道:"传说中的民族英雄,原来这般谦虚,把第一高手的名号让给别人?"他脸皮极厚:"本侯爷是绝顶高手。嘻嘻。"我直翻白眼:"侯爷,你不介意我把昨晚吃的东西,吐在你的身上吧。""吐吧。"
"真的?"
"真的。"
"我吐了。"
……
二人胡扯着,车外却已经开打了。只听刀剑丁丁咣咣声不断,似是有许多人向我们的马车发起围攻,却一次又一次被挡了回去。没过多久,厮杀声果然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竟是一片死寂。
半晌,一个声音又在外面响起。
"禀报将军,左贤王逃了。"
"好。"霍去病只说了一个字,继续闲云野鹤,我忍不住挑窗看去,却见外面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斜阳下,一男一女风轻云淡地伫立风中,不觉头皮发麻,真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转头看着车内的男人,有种复杂的心情。
他安插这种高手在珍珠镇上,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把他从左贤王手中救出来?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干掉左贤王,又为何每次都放过他?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呢?
我想着,却又不敢往下想,我不想做那么复杂的人,我的目的很简单,借助霍去病,找到长生图,然后,一走了之。至于他是怎样的人,想做什么事,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我朝窗外望去,想转移注意力。天边忽然出现一层阴云,隐约带着咆哮,向我们席卷而来,我正在欣赏这美丽壮观的场面,身后的霍去病拍拍我的肩,冷峻一笑:"猪,在看什么?""看风景。"我木木回答。
"沙暴,也是风景?"
我额头一湿,颤抖着道:"你说沙暴来了?""你眼前就是。"
"那怎么办?"
"逃!"
他的话音落下,将我如擒小鸡般从车上掳出,才跳下车,沙暴却已光临,只见风沙漫天,昏暗一片,我只觉脸上噼里啪啦不断被小石子击中,痛得麻木,风力越来越大,地狱般的声音在耳边狂吼,身体不受控制般,被吹到半空中,像片无助的树叶,我凄惨地大叫:"救命啊!"一只大手,迅猛地擒住我,才让我不至于被吹到北极。模糊中,我见到霍去病一只手抱住一棵大树,一只手紧紧攒住我的身体,而我们的马车已被吹成了两截,在空中不断地翻滚……
我睁开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因为我的眼里、嘴里、鼻里全是沙子。当然,我的身体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大半截都被深深地埋进沙子里,我想,此刻的我像极了一个刚刚从坟墓里爬出半截的千年僵尸,而且,随之而来的是难忍的痛楚,触电般地遍布全身,以至于我的表情也很纠结,像块被拧得没一滴水的破抹布。
这般狼狈模样,居然还让我处在一位绝世帅哥的注视下,而且还是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富帅--费连城。
他富有穿透力的目光,细致而带着调侃地打量着我,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带有蓝色的眼眸上,投下剪影。
我想,很多女人都极怕被帅哥见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时候,比如早上醒来满是眼屎,或是晚上卸下美瞳和假睫毛以后之类的。当然,我的状况比前两种情况糟多了。
他看得我心里生冷生冷的,我的淑女形象看来没什么希望了。我想,要么,我就把脸也埋进沙子,要么,我就给他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于是,我给了他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他也朝我微笑,然后,他说:"姑娘好。""费大哥好。"我回了句。
"在下姓费连,不姓费。"他朝我眨了眨眼。
我连忙点点头,心想,没文化,果然很可怕:"费连大哥好。"他摸摸我的头:"需要我救你吗?""好啊。"我继续点头。
上来两个大汉,将我从沙里刨了出来,我于是像只从沙里解放的土豆,直愣愣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你受伤了?"费连城半扶起我,轻声问着,我依偎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差点就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记熟悉的声音响起:"对,她受了内伤。"我转头看去,却见一身灰尘的大色狼,恶狠狠地盯住我,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很不满意我与费连城交集。
费连城唇角一勾:"我问你了吗?""她头脑不太机灵,以后费连大侠有何事,就问在下好了。"大色狼毫不示弱。
我呛出口血来,费连城朝我瞟来:"原来你是傻子。""不,他是疯子。"我朝大色狼指去。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叫朱三。"霍去病快速打断我,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朱三?我呸,干脆叫猪头得了。
"对,我叫朱三,他叫大狼。"
我说着,得意地瞟了他一眼。他捏紧拳头。
费连城戏谑一笑,抚掌而起:"好,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一个朱三,一个大狼,果然有趣。但费连不论你们是傻是疯,既然二位被风吹到我手上,我便好好替你们疗伤,不过,须为费连部落听从调遣,如何?"我与霍去病对视了眼,异口同声道:"好!"赶了大半天的路程,费连一行人,渐渐转入一个山谷,绕了不知多少弯,黄昏下,眼前开阔起来,我虽然身受重伤,筋疲力尽,躺在颠簸的大板车上,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但一见到眼前的景色,还是忍不住起身,"哇"了一声。
如果国家地理杂志准备评选新一届"人一生必须要去的十大景点",我绝对会推荐眼前的这片山谷。
山谷被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连绵的群山,山的颜色是赤红加深绿,虽为撞色,却和谐得要命;第二部分,是一条银白色的地下长河,从群山中奔腾而出,如一条白色的腰带,恰如其分地环绕着整个山谷;而最中间的第三部分,炊烟袅袅,帐篷如点点繁星,点缀在酱红色大地上,仿佛一块价格不菲的波斯地毯。
我问费连城:"这是什么地方?"
"落苏谷。"
"哇,好美的名字。"我不禁感叹。
"落苏是茄子的意思,有什么美的。"身边响起大色狼的声音。
我狠狠朝他瞪了眼,又转头对费连城道:"这是你的地盘?""这是我父亲的王国。"他高高骑在马上,嘴角带着笑意,风扬起他帽檐的流苏,帅气极了。
我眼露精光,深深感叹道:"费连大哥真是优质啊。"他探下头来,笑眯眯道:"还想嫁我吗?""想。"我眼睛弯成一条线。
"要不先嫁我一回?"
"呃,不过,但我俩没有感情基础,先要恋爱才行。""如何恋爱?"
"比如吃饭、聊天、散步之类的。""噢?怎么这么麻烦。"
"当然,男人追求女人,是有过程的。""追求?"
"嗯,追求。"
他哈哈大笑起来,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下:"好,就先追求。"说着,长鞭一挥,策马朝落苏谷的深处快速奔驰而去。
我流着口水看着他的背影,一侧的大色狼却酸溜溜道:"天下还有比你脸皮更厚的女人吗?"我头也不转,只轻淡回了句:"没了。""别忘记你还是我的侍妾。"
"我把休书都写了。"
"那不算数。"
"算不算数都随你,反正你离我远点。""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在这里也找个女人娶了。""我才不娶强盗和野蛮人。"
"算了,你这副嘴脸,谁要你?"
……
我们半真半假地争执着,却已不知不觉到了山谷的最中心,也是这里的权力中心,部落首领的大帐。
走进装饰精美的帐篷,顿觉气氛严肃,还好我与霍去病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还算镇定自若。
我俩晃晃悠悠地跪下,却听费连城道:"禀报父亲,这二人是我从沙暴中救回的陌生人。身受重伤,孩儿决定带他俩回营为奴,请父亲应允。"大帐中响起一个声音,洪亮而具有权威:"陌生人?抬起头来。"
我听着连忙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中年人的目光。只见他红光满面,气宇轩昂,身披兽皮制成的战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容你逃脱的霸气。他应该就是左贤王口中的费连武尊了。
"你叫什么名字?"
"朱三。"我弱弱地回答。
"朱三?"费连武尊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我连忙献媚:"首领大叔,你长得好有气势。""噢?"他脸色一闪。
我补充道:"这套兽袍款式繁复,一般人穿着,早被湮没了,而穿在大叔你身上,不但展现出优美的肌肉线条,而且还有形有款,极具明星范儿。大叔,这是今年的新款吗?"我的声音落下,帐内安静得出奇。过不久,一侧的霍去病轻轻咳了下,朝费连城低语了句:"我说她是傻子,你偏不信。"费连城笑着,朝我看来,我只得低下头。忽听费连武尊哈哈大笑起来。
"这兽袍是我的女儿帮我缝制的,她心灵手巧,本是部落中最有本事的女人。""哇,大叔,何时有幸请小姐也替我设计一件?""好啊。"他爽朗地答应,说着,又转身朝费连城大笑道:"儿子,你从何处找来这般有趣的女人?"费连城眯眼笑道:"她是天上掉下来的。"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我。我被他看得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去。
"好好,有趣的人,就留在费连部落里吧。"费连武尊微笑着,又转向了霍去病,问:"你叫什么?"霍去病抬头,正想回答,帐外忽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谁说叫我帮她缝衣服?"随着声音渐近,一个矫健而秀气的身影风一样地飞进了帐篷。
待她身形落定,我才看清她的相貌,只见她十六七岁的年纪,明眸皓齿,皮肤带着健康的麦色,仿佛一颗打磨过的黑珍珠,光洁细腻,别有风味,一双带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勾得人魂不守舍,那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充满了性感的张力。
我想,我是男人,我一定会在今晚梦到与她同床共枕。
可惜我是女人,所以我恨不得把她从我的眼前抹去,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大色狼直勾勾的眼神,而她也很快在人群里找到英俊出尘的他,二人四目相对,有种一见钟情的味道。
费连武尊道:"潇儿,你又疯去哪儿了?"费连潇目光舍不得离开霍去病,只心不在焉道:"去山里玩了。""山里险峻,下次不许去。"费连武尊略带责备。
费连潇这才回神,调皮吐了舌头:"父亲,女儿武艺精进,不怕妖魔鬼怪。""女儿家,安安心心缝衣做饭,找个好小伙嫁了才是。""又来嫁人之说?"费连潇似是平日里被父亲烦惯了,有些不耐烦,鼓起嘴来。
一侧的费连城呛了句:"只怕没人敢要你这泼妇!"费连潇给他一拳,喝道:"嫁人也不嫁臭哥哥。"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到霍去病身上,绕着他走了一圈,啧啧道:"要嫁,也要嫁这样的男人。"说着,探近霍去病,笑眯眯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的话音落下,我强烈地咳出一口血来,一侧的费连城扶住我,给了我一张椅子。
费连潇这才注意到我,也没等霍去病回答,指着我继续问:"你是他什么人?"我愣住,朝霍去病看看,又朝费连城看看,干吞了口口水,低声道:"我?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费连小姐,你想嫁他也可以,但嫁人不是随便的事,要深入了解沟通,多多交往才是。""对。先要恋爱才是。"一侧的费连城笑眯眯地补充,现学现卖。
"恋爱?"她好奇地眨眨眼睛,朝一直没有发言的霍去病看去。
霍去病轻淡一笑,不紧不慢地道:"比如吃饭、聊天、散步之类的。""噢?怎么这么麻烦。"
"当然,还要耐心地追求费连小姐。"他说着,目光却朝我看来,我尴尬转过头去,却遇到费连城的笑容。
几个年轻人你看来,我看去,气氛有点奇怪,费连武尊终于忍不住了,于是道:"潇儿,带二位去帐篷休息,请部落的大夫为他俩疗伤。我与城儿还有事商量。""好。"费连潇干脆地甩甩头,朝我俩示意,"走!"我与霍去病出帐的那一刻,听到费连武尊与费连城对话:"半鞯联军部署怎样?"
"回父亲,孩儿已查明他们军队动向,人数远在预料之上,若形成合围,对我军极为不利……"
霍去病只是外伤,不过因为这些天未有好的治疗,伤口发炎得厉害,胸口触目惊心一片,大夫替他刮骨疗伤了好一阵,才去干净烂肉。想必这几天他痛苦得很,却没听过他叫疼,这会儿还一脸轻淡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费连潇却抱着他的手不放,心疼地大叫:"狼哥哥,你痛吗?"那家伙也来之不拒,故作隐忍状:"有妹妹在,便不痛了。"我恶心地抽筋,一侧正在为我搭脉的大夫却责怪道:"别动。"我只得镇定下来,用眼角瞟着那对狗男女亲热的模样,他却也瞟来,嘴角一扬道:"大夫,这傻子会死吗?"大夫道:"姑娘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恐怕凶多吉少。"我的一颗心拎起:"凶有多少,吉有多少?"大夫很严肃:"凶便是可能活不过一月,吉便是还能再活几十年。""大夫,你说得太不专业了,敢情跟没说一样。""那得看姑娘的福报有多少。"
"大夫,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庙里烧香?"大夫沉静下来,表情迅速地变化,似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过了半晌,道:"姑娘的命已极大了,不瞒姑娘,从你的脉相看来,你早死过一回,只是不知何原因,又重生过来。""呃……"
"这傻子命贱得很,哪轻易死得了。"大色狼在一侧懒洋洋地开口。
我想扔只鞋子砸向他的嘴脸,却无奈一点力气也无,只得朝他干瞪眼,费连潇却缠住霍去病,笑眯眯道:"哥哥做我的贴身侍卫如何?""好啊。"他同样笑眯眯。
我扯着嗓子道:"费连小姐,我做你贴身奴婢行不?"费连潇朝我看来:"你长得不好看,我不要。""小姐,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有些人长得好看,心理可阴暗得很,我朱三可是心灵美的代表。不信,小姐先用上我一阵再说?"费连潇怔住,细细打量我,我连忙补充道:"我可是会做甜品的噢。""甜品?"
"嗯,吃了心里甜滋滋的食物。"
"好啊,我要尝心里甜滋滋的食物!"费连潇抚掌欢呼,"你俩好好在此养伤,待伤好了,我一齐收了你俩到我帐下。"费连潇说着,又缠了霍去病一会儿,大夫说让我俩好好休息下,于是她便随大夫出帐去。
帐里安静下来,风呼呼作响。
霍去病清咳了下,道:"我已记下出谷的路线,待伤好了,可趁夜色出谷。""茫茫荒漠,即便出了谷,我们何去何从?"他探上身来,意味深长道:"你舍不得你那费连大哥?""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留在这部落里,总比出谷去被人追杀的好。""你以为这部落太平得很?"
"什么意思?"
"方才你没听到费连城与他父亲说,半鞯联军已出兵。""半鞯联军是什么东西?"
"傻子,亏你还是个匈奴人。"他刮了下我的鼻子,补充道,"费连口中的联军,即半月族与鞯答族两个部落的联合的部队。此三族本为一族血脉,却不知为何分裂成三族,其中又以费连族为一派,与其他二族对立,长年血战不止。这一带荒无人烟,而落苏谷是少见的绿洲地带,估计只为争这落苏谷的地盘才引来战争。""噢。"我白痴状点点头,心又开始嘣嘣直跳。这天下怎么这么不太平,看来隐居山林,真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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