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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人马忙碌着,一切在有条不紊并掩人耳目的状态下进行。我被人连拉带拽,跌进了朝着山里方向而去的大部队,脚步虽走着,脑子里却像是钻进了两只苍蝇一直嗡嗡叫个不停。
……
大色狼说完那段与费连城一起率领敢死队引敌深入的话后,我的胃肠肝肺开始不停地绞痛。五百人,打五万人……呃,这狗血的敢死队,就是一送死队啊。
费连城为族献身,情有可原,霍去病,你是大汉民族英雄第一品牌,犯得着阴沟里翻船吗?如果你要证明你的男儿本色,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够了,足够了!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不要命啦!"然后,他死死盯着我,所有人也死死盯住我,我心里一空,捂着胸口呛了几声,有两只苍蝇始终执著地在帐里嗡嗡飞着。我想一巴掌扇去,它们却钻进了我的心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我的眼睛湿了,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水渍,然后,在我耳边轻语:"放心,我死不了。"费连城上前,与他合掌一击。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像二战中丘吉尔与罗斯福结盟的画面。
……
一个人推了我一把,催促道:"朱三,快走,前面便进山了。"我却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离我愈来愈遥远的大色狼的身影,心像是被扯出个口子,不停地冒血。
"发什么愣?"那人敬业地再次在我耳边催促。
我一把扯紧他的衣领:"大哥,问你个问题。"他一怔,眼睛瞬间睁大了两倍。
"生命与爱情,哪个更重要?"
"呃……"
"快说!"
"啥叫爱情?"
"你有没有学过文化?"
"啥叫文化?"
"算了,爱情就是你喜欢某个人。""我未有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我家的黄狗。"
"好吧,在活命与你家黄狗之间选择一样,你选哪个?""我家黄狗!"
"有志气!"我拍拍他的胸脯,长吸一口气,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若是弃大色狼而去,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于是,我飞身上马,朝着大部队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
联军似乎已经开始攻谷,一片杀声与火光交织,费连军在谷口挖出两道战壕,战壕边架起了尖利的木刺编成的阻隔物,联军第一轮的攻击,采用箭阵,在弥漫的硝烟之中,不断有飞箭如雨般射向谷内,有的落进战壕,有的噌噌噌钉在了阻隔物上,像一只只竖起利刺的豪猪。
费连的五百骑兵躲在百米开外的隐藏物后,不急于出击,只默默等待着战机。我策马而至,从马上滚下来,却也来不及揉痛,拔腿便朝霍去病所在的位置跑。
霍去病与费连城正向副将布置指令,一见到我,二人同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我愣住,脑子里空白了三秒,说:"我是来帮忙的。""你能帮何忙?"
"卫生兵、文艺兵什么的,我还可顺便做厨师……""傻子,快走。"
"我不走!"
……
霍去病火了,一把揪住我的臂膀,将我拖到一边,恶狠狠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快滚,别拖我们后腿。""我能亲你吗?"我没等他说完,忽然打断他。
他怔住,一张俊脸僵得像块冰。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对准他性感薄唇狠狠亲了下去……这是我第二次强吻霍去病,事实上,我也不甚明了自己为何有这种冲动,也不清楚,在这样的残酷战场上,众目睽睽下,做这样的事,会造成怎样的不良社会影响,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理智,我像个减肥失败的胖子,一见到食物时气急败坏,对准那块肥肉,根本就失去了应有的矜持。
我亲住他,大约有十秒,也许是太过突然,他僵硬着身体还未反应过来,我却已一把推开他,他趔趄了一步,抚住嘴唇望着我,眼神中尽是意犹未尽。
我干笑:"千万别自作多情,我亲你,并不是爱上你。呃,只是方才你表现得太英雄,太性感,我的动物本性作祟而已。当然,费连大哥也很有气势,我现在就去亲他一口……"基本,我是在胡言乱语,也许是时空穿梭让我的大脑受损,导致有些神经质以及脑部功能紊乱,反正,不符常理的事我做多了,身边的人,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他一把抓紧我,狠狠道:"谁允许你亲别的男人?"我们俩对视着,费连城走上前,无限感叹道:"二位商量完了吗?要不,先和联军打上一仗后再商量如何?"
锣鼓喧天,漫天遍野的杀声与马蹄声扑耳而来,震得大地也微微颤抖,迷雾散去,渐渐可以看到,敌人如潮水般从谷口涌出,银色的长刀在手中挥舞,在日光下发出逼人的寒光。
霍去病飞身上马,对着骑士们长喝一声道:"按计划行事,记住,务必在日暮前,将敌军拦在此处。日暮时分,鸣金停止而故意不止,队伍则即行撤退,继续后退三里再回头反击。"他转身,又掷于我一把剑,冷眸凝道:"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我再见到你!"我失神接住,却见他与费连城已狂奔远去,于是来不及多想,也找来一马,跃上用力一夹,跟上前去。
……
联军第一拨人马攻到,从深邃的战壕中,忽然升起碗口粗的绊马绳,那些才跃起准备跳过阻隔物的马匹,被这突来的巨绳生生拦住了步伐……只见有的扎进尖锐的万刺丛中,有的紧急刹车,骑手从马上弹射出来,落入前方的战壕,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撞上了前部被拦的人马,顿时乱作一团。军士马匹自相践踏,死者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之中,联军慌忙整顿队伍,第二波攻势又猛烈袭来,才跃过第一道战壕,忽从两侧射出无数强弩,联军队形未稳,又突遇弩雨,吓得慌不择路,将领大声喝令队伍向前行进,兵士们却只各逃性命,谁也不肯回身厮杀……又见霍去病长臂一挥,隐藏在两侧的费连军心领神会,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火箭,朝着联军的方向齐齐射去。那地上早涂满了硫黄粉,那火箭一落到地上,顿时火光四起。联军陷入火海,无数个火人开始惨叫着狂奔,马匹受惊,许多人纷纷摔下马来,要么被自己人踩死,要么引火烧身……我在一侧看得心惊肉跳,想费连军一兵未动,联军却已大乱阵脚……果然是兵不在多,用兵如神,才是关键。
太阳已渐渐隐入西面……
霍去病一跃而起,振臂高呼:"杀!"此时,战壕两侧忽然响起漫天金鼓,一时硝烟中,旗帜乱舞,杀声震天,霍去病与费连城带头,领着一支骑兵从浓烟中冲出,速度快如闪电,联军还未反应过来,齐刷刷地便掉了一地的人头……一时间,血流成河,晚霞似乎也被这战场染成了赤红之色,堪比修罗地狱。
……
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眼前的情景,但在战场上闭上眼睛,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睁开眼来,双腿将马肚一夹,朝着战场奋力奔去。迎面闯来一个火人,马儿受惊抬起前蹄,我从马上落下,那火人却朝我"怀抱"而来。随着撕心裂肺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想我可不能变成北京烤鸭,于是连忙慌乱一躲,好不容易避开他的身势。那火人却不放过我,伸出两只火爪子朝我抓来。我惊叫一声,死命一脚踹开他,他的身子被我踢得老远,我正庆幸,却闻到一股焦臭,只见臂上,竟粘连着一团黏软的很烫的东西,那显然是一块被烧熟的皮肤……我低头狂吐起来,却又听到杀声朝我而来,抬头看到一个联军士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拾着长刀,面目狰狞朝我冲来。我连忙抬剑一挡,他却杀红了眼,大声地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我瞅住空当,不管三七二十一,抬剑便朝他的胸口刺去……一股热热的液体喷射到我脸上,我定睛看去,那士兵木愣愣地盯着我,眼珠渐渐翻白。我这才看清自己的剑,已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他顺着我的身体向下滑去,双手无力地摆动……好吧,我终于成功地杀了一个人。
我以为我自己又会晕去,但不知是鲜血的腥味让我变得兴奋,还是我真的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我猛地从他胸口抽出剑来,转身又朝另一个人杀去。
……
鸣金声起,费连军开始按计划向后撤去,我也连忙上马,追随大部队的方向而去。混乱之中,霍去病一眼看到我,脸色大变,喝道:"混蛋,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一边骑着马儿飞奔,一边扭头朝他得意喊道:"我杀了四个联军。""谁稀罕?有本事,你杀四千给我看看!"他竟朝我投来鄙夷的神色。
我偏转马头,贴近他前行,恶狠狠道:"大色狼,你能否说句好听的?""你想听何好话?"
"譬如你真勇敢之类的。"
"你这是添乱。"
"你莫进这敢死队,不就成了?"
"哈,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回谷来,守着你的费连大哥不放?""那是我,你难道也恋上他,要为他送命不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恋上他了?""说,你为何要留下做敢死队?"
"说,你为何方才亲我?"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话题?""谈什么?今天的天气吗?"
我语顿。我见到他漆亮的眸子在硝烟里闪闪发亮,我忽然想明白了,方才为何要亲他。
那是因为,我觉得这种危险的境地中,我可能会死在这里,或者,他也会死在这里。如果生命只剩下几个小时,那我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让我最后怀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我真的想再亲他一回,只是,我们此刻各骑一马,而且后面还有几万的追兵,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最最关键的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后,袭来一道银白的光线,这是一支冷箭,照它飞行的路线来看,它会不偏不倚地射进霍去病的后心……我脑中第一个反应,是从马上飞跃而起,朝着大色狼扑去。显然这也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却是我此刻能想到的唯一主意。
我狗爬式地飞跃,勉强跃上了霍去病的马,猛力将他一推……然后,我的背后,忽然一记刀剑入肉的感觉,剧痛顿时传来,迅速扩张到每一根神经。我发现了一个不幸的事实--我中箭了。
我像个软体动物般,朝着马下瘫去。一只大手猛地托住我,我见到大色狼焦急的双眼,他的嘴里似在呼唤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楚,只微笑着,艰难地挤出一句:"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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