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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微动,映着四张年轻的脸。
霍去病与费连城,正坐在我与半月王的对面,并没有人说话,四人只是默默相望,眼神中各怀心事。
半月王首先开了口。
"费连兄,你不认识我了?"
费连城凝神打量半月王,豁然开朗:"你是秦铮?""确是我。"半月王哈哈大笑起来,"我还记得六七岁时,与城儿哥哥一齐上山打猎,围堵一只野猪,差些掉进悬崖之事呢。"费连城也回以爽朗之笑:"记得记得,那时,要不是小铮临危抓紧一棵大树,恐怕我二人都没命了呢。"二人叙旧得起劲,我与霍去病对视了下,他却不放过我,猛地探近头来,在我耳边低语:"傻子,方才的舞真是不堪入目。"我狠狠瞪他一眼,回敬道:"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是谁牺牲色相舍命一搏?""算了,我倒是觉得你看上这半月王俊秀绝伦,想勾搭一番才是。"我气得咬牙切齿,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下,喝道:"你倒是会说风凉话!"他痛得哇一声大叫,顿时吸引了费连城与秦铮的目光。二人齐齐朝我俩看来……安静了下,他二人从我们身上收回目光,继续交谈。
"秦铮,我三族本是同根生,何必为了一个不必要的理由,血肉相残,生灵涂炭?"费连城叹息。
秦铮同样叹息:"我本是极力反战,但我父王坚决主战,我也实在拦不下。不过,此回父王归西,我新近即位,亲揽军权,想就此结束战事。""你不是来打仗的?"费连城一惊。
秦铮点点头:"我已发出和书,次日便可到你父亲手上。我愿意出面,为三族和平做出调停,定下永不交战的协议。从此,在落苏谷附近,和睦相处,再不许纷争。费连兄,你可支持秦铮?""费连必定支持!"费连城大喜,朝秦铮深深一拜。
见这一幕,我心中长叹一声。
搞什么鬼,早说嘛,害得我在这里又唱又跳像个小丑,还差些失身。愈想愈生气,干脆一个起身,抱拳道:"各位帅哥,你们慢慢商量,我头晕,先回去睡觉了!"秦铮脸上浮起笑意,转头问费连城道:"费连兄,这位姑娘是谁,真是有趣的人儿。"费连城温柔地朝我看来,声音中带着绵软:"她是我待嫁的妻子。""呃……"
帐内似有似无地响起惊愕的声音。
我见到霍去病脸色如铁,一言不发,而秦铮也难掩失意的表情,但很快恢复笑容,大笑道:"哈哈,费连兄果然好福气,能娶上这般的奇女子。秦铮原本还在想,若她未嫁,将她娶到我族中当个王妃也不错呢。"我脸色通红,朝秦铮干笑:"呵,王上真是会开玩笑。"
秦铮果然实现诺言,联军主动放下武器,与费连军交好。双方在谷前签下协议,从此和平相处,不许再战,又在落苏谷划下边界,三族各领一块绿洲,休养生息。
血腥的战争终于结束,天空也似变得明媚起来。
费连族中有喜事传来,费连城将迎娶新婚妻子--就是我。
当费连城在武尊面前跪下,正式提出婚约的要求时,我正在大帐里睡觉,然后冲进一帮女人,带头的正是费连潇。她欣喜着尖叫,手舞足蹈,抱着我大叫:"嫂子,你就快成我嫂子了!"我还来不及反应,所有人都朝我跪下了,我刚想开口说话,费连潇便说要为我制作一件最美的嫁衣,让我成为最美的新娘。我还想开口说话,却没人理我了,一群人风一样地卷出帐去,只留下我一人怔怔发呆。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还未适应我将成为费连城妻子的现实,发了会呆,从床上一跃而起,朝着费连城的大帐飞快跑去。
冲进帐,费连城正与一群人围坐在一起。
其中一个是霍去病,而其他几个人,我一见便傻了。
带头的那个,很熟悉。
浓眉大眼,英气勃勃。
正是霍去病的手下副将--赵破奴。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似是刚刚寻到霍去病的行踪。
我身子一软。
不知是喜,是悲,是怕,还是酸。
"这……"我说。
"这是大狼的朋友。"费连城心照不宣地介绍,"他们是来找大狼的,后日便要带大狼回家。"我喉咙干干,对上赵破奴的眼睛,他见到我眼中泛过惊喜。
"韩……噢,不,朱姑娘,我已听到你的喜事了。朱姑娘找到归宿,我们大家都替姑娘高兴。"我心怦怦直跳,木木地转向霍去病,见到他面无表情,只冷冷地望着我,一颗心忽然狠狠地被人揪起,又骤然下坠……原来,他根本不在乎。
他是侯爷,他是将军,他有那么多的容华富贵,怎会就此放弃?费连城说得没错,他必定要走,头也不回地走!
韩真真,你果然失败,失败透顶。黄粱一梦,终有醒时。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笑容慢慢变成了苦笑,我原来是想找费连城说个清楚,但此刻看来,不必要了,完全没有必要!
一步上前,语气变作淡漠。我说:"大狼,你一路走好,以后没朱三陪你,你可轻松愉快多了。再没人发傻发疯来替你惹麻烦了。当然,我也再听不到你叽叽歪歪说个不停的嘲弄声,再也无须忍受你四处泡妞的丑陋画面,我有费连大哥这样的优质归宿,真是欢欣鼓舞,我上辈子定是造了不少功德,才得今世能遇上费连大哥。好吧,大狼,你得好自为之,虽然你很讨厌,也很三八,但骨子里还是个好人。希望你今后好好改造,飞黄腾达,长命百岁,永垂不朽……"我又碎碎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太清楚,最后向他深深鞠下一躬。这很奇怪,像是在参加他的追悼会。
我想,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哭出来,于是,找了个理由,撒腿往帐外奔跑而去……我跑着跑着,终于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黄昏降临,草原上金黄一片,将我包围,我恣意躺在草堆上,木木地望着天空,脑袋一片空白。
霍去病一行明日便要上路,武尊舍不得,预备办一个小型的宴会,以欢送霍去病一行,表达离别之情。
我远远地躲在帐里,不想去参加这种带着一丝离别情绪的宴会,但也忍不住透着窗户偷偷看出去。只见人们在空地上架起了篝火,男女老少们拿出乐器,弹唱起嘹亮的民歌。宴会现场,费连武尊与半月王秦铮同坐一台,费连城与霍去病、赵破奴一行,分坐两侧。
武尊时不时拿起酒来,向霍去病一行敬酒。霍去病倒也来之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火光映着霍去病的脸,英俊的五官,没有一丝表情。我习惯看到他嬉笑怒骂的表情,难得见到他如此淡漠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想到,接下去可能永远见不到他,更是眼头一湿,连忙转头,不敢再望去。
费连潇冲进帐来,一见我便大喊:"嫂子,你怎还在这里?"还未过门,她已来不及唤我做嫂子了。
我傻在那儿,正想找个理由推脱,她却不耐烦地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快快随我去宴会,大狼就要走了。你和我去拦住他,再怎么也不能让他走!"她的气力极大,死命地将我往帐外拖,我半推半就地进了宴会现场,所有人朝着我俩望来。
费连潇扯着嗓子便大喊起来:"大狼,你哪儿也不要去!留下来好吗?"她说着,眼圈一红,似是要哭出声来。
霍去病微微起身,正想说什么,费连武尊却低喝一声道:"潇儿,不得放肆,一边坐着去!"费连潇急了,一把扯过我,示意我帮她说几句。我恍惚着神情,望着霍去病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费连武尊一摆手,几个人上来将费连潇连拉带扯地按到了一边,费连潇哭着喊道:"大狼,留上半年几月再走不迟,为何急着要回去。"费连潇这一闹,场面气氛顿时冷下来。人们开始默默低下头,有种离别的情绪在蔓延。
我心里一团乱麻,目光散乱地望着地面,一侧的费连城伸手悄悄牵住我的手,我抬眼,却正遇上他的星目。他的眼神有种失落,似乎隐约感觉到了我的情绪。我们默默相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铮上来打圆场,提及部落婚礼在即,何不想想这婚宴如何来办才热闹,大家开始七嘴八舌,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说着说着,便说起我与费连城的情感历程,有人说是我的英勇气概打动了费连城的心,有人说是我无敌电眼虏获了帅哥的魂魄,还有人说,是我的过人才华让他甘于拜倒在石榴裙下。
我准备找个理由回去,才一起身,却听秦铮与费连武尊道:"今日难得一聚,何不让准新娘为我们高歌一曲,一来庆祝我三族摒弃前嫌,重归于好,二来,也欢送大狼一行,顺利上路,如何?"这一提议,引来众人一片叫好,掌声雷动,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唱歌?
唱歌?
唱歌?
忽然有种排山倒海的情绪,将我淹没……好吧,此刻的自己,还真想高歌一曲。
我晃晃悠悠走到场中,捞过一把叫不出名字的琴。
一记混乱的琴声在我指下响起,场面顿时被我震慑,所有人都冷嗖嗖盯着我不放。
安静得很,风也似乎停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转头,望着大色狼离我咫尺之遥,却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伤感的情绪慢慢在心头酝酿。
自己并不擅长走多愁善感的路线,但是,今天是怎么了……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他高高俯视着我,如谪仙再世。为了留条性命,金銮殿上,我捧着他的脸玩法式湿吻。误入他房中,他调侃着我说:"你这是在勾引本侯爷吗?"策马扬鞭,他搂着我在风中轻语:"韩真真,我如何舍得了你?"他戏弄过我,欺骗过我,甚至利用过我,他的影子却仍深深地在心里扎下根。
然而,回忆那么多,却未在他心里留下丝毫痕迹……否则,怎会面对我与另一个男人即将结合,他无动于衷?
混蛋,是个混蛋!
那么不经意地掳走我的心,我却似无力抵抗,连句挽留的话也竟说不出口。
笑话,真是个笑话!
我在这里欢歌笑语,却是要送他远离。
他就这样将我抛离在这片漠北的土地上,甚至连句情话也不留于我怀念。
然而,我却如何留下你。大色狼,你像展翅的大鹰,飞向浩瀚的世界。你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是颗闪亮的星辰。而我,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霍去病,你走吧,走得远远的,走出我的心里,再也不要回来。即便有朝一日,你死得面目全非,也与我韩真真没有一点干系。
……
我微微一笑,启唇唱道: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 不用刻意安排
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 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
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
声音渐渐淡去,我怔怔站在场中,怔怔望着霍去病,像是要望到他心里去。
场面安静得很,只听得到风声呜咽。人们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也无人鼓掌,甚至连交头接耳也无。他们怔怔地望着我,表情各异。有的疑惑,有的感慨,有的愤愤,有的伤感。
霍去病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向我走来。
他走到我面前,高高地俯视下来。幽幽的眸子里,有着一种特别的坚定和热切。黄昏下,漆黑的瞳,反射着火焰般的光芒,迷人,却充满着张力,似是一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
他朝我伸出手,我迟疑了下,他强制牵着我,走到费连城面前。
他说:"费连城,我得带走这个女人。"费连城并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表示惊异,他似乎早意料到这一切般,只是淡淡地与霍去病对视。二人的目光在风中复杂胶着,隐有闪电交错。
我却怔住,心跳漏跳了三拍。茫然望向大色狼,他转头正巧望着我,若有所思道:"这家伙,唱得真是不堪入耳,哭得真是丑态百出,我真应该离这杀猪般的声音远一些,可是,我的心里全已装满了这样的声音,赶也赶不走,躲也躲不开。所以……""请费连兄成全,让我带走这个女人。"费连城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英俊的脸庞凝结起二月的寒意。
"你凭何带走她?"费连城问。
"我爱这个女人。"霍去病面不改色,只淡淡回答,"爱她。够了吗?"……
风嗖嗖地刮过。
一滴未干的热泪缓缓从我的脸庞悄悄滑落。他望着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它,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一口打断。
"闭嘴!"
"韩真真,你这个妖怪,再啰唆,我一刀斩了你"。
他说着,顿下,缓缓捧住我的脸,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着,你是我的女人!从此以后,再不许离开我!一步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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