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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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外界隐隐风雷中暗藏凶险不同的是，卡斯特格整座城市已经笼罩在欲倾山峦之下，龙祖和女王之间的矛盾绝不仅仅是难以弥合而已，几乎已经到了刀兵相向不死不休的程度。
    龙祖的最后一次公开表态要求摩莉尔必须就擅自向死灵法师提供十头黑龙尸骨给出交代，并且对于不久前失踪的暗黑龙给出解释，结合女王此前的作为，他有理由怀疑两头暗黑龙的失踪也和死灵法师与女王的交易有关。
    至于交代的具体条款，则是要求女王必须立刻交出十头巫妖之龙的控制方法，并且在暗黑龙失踪事件真相查明以前自囚于龙墓，为自己的错误向黑暗之龙马拉萨忏悔祈求原谅，只要黑暗之龙一天没有降下神谕，摩莉尔女王就一天不得离开龙墓一步。
    对于这种要求摩莉尔会作何回应简直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不说炼制而成的十头巫妖龙被山德鲁带走了六头，那两头暗黑龙的失踪连她也是半点摸不着头脑。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当一切权势都被剥夺以后，等待她的除了死亡不会有任何结果，精于权利斗争的摩莉尔果断拒绝了龙祖的要求，而双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打起来，恐怕就只是为了等待援军加紧收拢最后用于决战的力量了。
    看起来形势似乎站在了龙祖这一边，因为就在双方彻底决裂的第三天，耿纳率领土城的军队开近到了卡斯特格的城下，让李尔意外的是，在决定军队驻扎的临时军事会议上他居然还看见了一个熟人——洞穴人沙克特，原本只是一个小小队长的他，在土城的惊变之后竟然有资格参加这种中高层的军事会议了。
    李尔笑着主动点了点头，后者自然是受宠若惊地回礼，虽然搞不清楚李尔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但只看耿纳将军不管走到哪里都将他带在身边的形势，也没有任何人傻到会去得罪他。
    “请吧，阁下，你的要求我已经向龙祖禀报过了，陛下也答应见你。”
    安排好军队的驻扎事宜后，耿纳第一时间找到了李尔，龙祖的使者已经在军营外等候，当前卡斯特格城内已经以中心市场为界分割出了一条明显的界限，而他们即将进入的东城这一边正是由龙祖的支持者所掌握。
    “请。”
    李尔也不做作，当即随着耿纳一起踏出了军营。
    一个小时以后，在卡斯特格的临时当中，李尔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地底世界权势最盛，也是存活年限最久的老怪物——龙祖哈德沃。
    “日安，尊敬的龙祖阁下。”
    并没有像耿纳一样趴在地上亲吻龙祖的脚尖，李尔就只是微微弯腰，就算是向龙祖见过了礼节。
    “大胆！”
    哈德沃尚未开口，他身后的牛头人身上却蓦然爆发出一股极其狂暴嗜血的气息，只这两个字没有更多的呵斥，但如果换做一般人在那去怒海狂潮一样的压力之下早就双腿颤抖不自觉冷汗淋漓不自觉地跪下了，可惜的是他施压的人是李尔。
    “这位应该就是达克斯多将军吧，果然盛名之下无匹夫，您的名号当的起尼贡第一勇士之称。”
    虽然口中顺着敬仰的话，但是李尔与达克斯多对视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的惊慌，类似的气息他早已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一双几度差点致他于死地的黑色瞳孔中虽然没有达克斯多这样的嗜血与疯狂，但是海一般深邃的杀机和心之所指一往无前的坚定却和达克斯多完全是两个极端。
    “罢了，远来是客。”
    哈德沃摇摇头，达克斯多纵然再是不甘，也只能收敛了那直欲扑上来将李尔撕扯成片片碎肉的气势。
    “说吧人类，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如果哈德沃不开口说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截早已干涸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朽木，灰色的老年斑像是鳞片般爬满了他的脖颈，那张脸上的五官比最幼小的顽童随手拼凑的人偶还要随意，沉重的眉毛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偶尔睁开露出一线的双眼中没有任何的精光闪过，反之那种临近死亡的灰败浊气像是跗骨之蛆般在他的脸上萦绕不散。
    然而李尔知道的是，不管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是胜利或者失败，这个老不死的至少还能再挣扎个两百年。
    “我确实是有求于您，不过现在却不是挑明的时候，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有一个建议，您可以让我以客座的身份留在您的身边，若是您有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代为出手一次，所谓无功不受禄，到时候我再提出我的请求也就顺理成章的多。”
    李尔的话并没有引起哈德沃任何的反应，倒是耿纳和达克斯多二人的脸色渐渐变了，尤其是达克斯多那双赤红的眸子中几乎有火喷出，若不是碍于哈德沃还没有任何表示，他恐怕立刻就要上来将李尔擒杀了。
    其实也不怪乎这二人如此愤怒，李尔作为一个外人身份存疑却提出要待在龙祖的身边也就罢了，但是他后面的话却分明是对接下来的战事不抱任何信心。
    龙祖是何人，统治黑暗世界长达数百年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活着的神话，这样的存在哪里会用的着李尔出手帮忙，可是按照李尔话中的意思，龙祖不但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遭遇失败，还可能身陷险境到需要一个外人出手相助的地步，这样狂妄的大放厥词，耿纳和达克斯多二人没有当即冲上来找李尔拼命已经很能说明龙祖的威严了。
    “你们这些从地面上来的人，似乎一个个都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是尼贡已经固步自封太久了吗，以至于连世界变了都不知道？”
    让达克斯多和耿纳二人惊骇委屈的是，龙祖不但没有愤然呵斥李尔的狂妄，反而平淡的提问更像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要知道摩莉尔虽然取得了洞穴人、鹰身女妖和美杜莎几族的支持，但是地下世界真正的战斗力牛头怪、蝎狮以及龙族都集结在龙祖脚下，这场战争无论从哪个层面上看，摩莉尔都没有哪怕一点点的胜算。
    “也谈不上知道很多事情，恰恰关于巫妖龙有一些了解而已，您说的一个个其实也不过就是两个而已，如果我告诉您山德鲁和摩莉尔的合作正是为了对付我，想必您理解起来就简单多了。”
    李尔淡淡地扫了达克斯多和耿纳一眼，果然在听到山德鲁的宿敌竟然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之后，二人的眼神中明显出现了几丝忌惮。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决定战争的关键始终是人，哪怕看上去所有的优势现在都聚集在您的身侧，但万丈之堤溃于蚁穴，真正人心所向的是什么，我想您应该比我清楚。”
    “你指的是谁？”
    哈德沃缓缓地抬起了那张苍老的脸庞，依旧是一副久颓将死的样子，但是他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竟像是有日月星辰跌落。
    “也罢，就当做是我送给您的一点见面礼吧。”
    李尔本来不想在这场尼贡的内战中涉入太深，不过既然他已经站在了龙祖面前，而又那么巧摩利尔刚好是山德鲁的盟友，他自然也就不介意给对方使点绊子。
    “艾杰特，艾玛，蒂玛以及吉恩，这几个人在接下来这场战争中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您不想出现太多变数的话......”后面的话李尔没有说完，但他相信龙祖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杀了。”龙祖的回应也异常简单，也更显示出他能够统治地底世界几百年绝非是凭着久垂不死的资望而已。
    “陛下！！！三思啊！！！”达克斯多和耿纳闻声却是大惊失色直接在哈德沃面前跪了下来，且不说李尔根本是个外人他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就是他提供的这四个名字里面竟然有三个是已经表明了立场支持龙祖的重要人物。
    其中艾杰特是尼贡今年来最声名鹊起的妖术师，他制造的怪物邪眼在战斗力上跟美杜莎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但仅仅是能够量产投入军队这一点就已经完爆了美杜莎一族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的态度。
    吉恩大师的魔力之眼能够清晰的掌控战场上的所有动态，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有价值的帮手了，而蒂玛更是牛头人一族的大祭司，在族中的声望恐怕仅次于龙祖。
    最后一个艾玛虽然是站在摩利尔那一方，但是百年来积累的声望和个人实力就算是达克斯多本人亲自前去刺杀亦不敢保证能够得手，这样的四个重要人物，仅仅是因为一个外人的一句话就被决定了命运，大战未开先自毁干城，这让达克斯多和耿纳二人如何能不胆寒。
    其实李尔还有一个名字没有说，不只是考虑到那个人现在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也存着想要为自己在尼贡留下一颗钉子的心思。
    “李尔阁下，我们自己的麻烦，我来解决，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艾玛大师那边恐怕要劳你亲自动手，也算是你送给老朽的见面礼了，稍后若是再有需求劳驾你的地方，那么我们的交易就算是达成了。”
    根本没有理会耿纳和达克斯多二人的苦苦哀求，哈德沃眯着那双半死不活的吊脚眼对李尔淡淡地说道。
    “老狐狸！”丝毫不意外哈德沃是如何猜到自己的身份的，李尔兀自在心里轻啜了一口，丝毫不提他此前已经帮忙刺杀过萨菲罗斯的事情，反倒是打蛇随棍上让李尔帮忙解决敌营里最大的隐患，偏偏这话还是他自己说出来的，现在想要拒绝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也罢，不过若是交易达成的话我希望龙祖阁下能够信守承诺，对我要的东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左右思忖了一会儿后，李尔终于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其实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地底世界还有人知道世界树的线索，那么只可能是眼前的这个老怪物无疑了，摩利尔虽然现在拥有的权势几乎与龙祖相当，但是只论活久见的话，龙祖怕是甩她十八条街都有余，而这样的消息，没有相当的代价也显然是不可能从龙祖口中套得到的。
    “当然。”
    说完这句话龙祖那颗头颅又像是朽木般垂低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一下子的挺直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而达克斯多和耿纳二人见状也终于知道龙祖不可能再改变心意，恨恨地盯了李尔一眼后，只能无奈地去执行哈德沃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