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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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城主府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五天，然而让李尔感到奇怪的不知道是希瑞尔把遇刺的事情压下来了又或者别的原因，总之这五天来辛德斯拜城中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除了城卫队的士兵巡逻的频率紧密了一些之外，就连街道上形形色色的火精灵恶魔也多了起来。
    欧弗虽然对外宣称自己是地狱种族，但国民严格来说其实也没有脱离生物的范畴，除了长相渗人点比较随他们的老祖宗鄂加斯外，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排除那些怪物的食物生冷不忌带血最喜的习惯，人类国度有的集市与交易所欧弗也一样有，虽然对外战争时掠夺和杀戮对欧弗来说是常态，但是在自己的城邦中抢劫和盗窃却是足以判死刑的重罪，而且由于资源匮乏，对于外来商人的保护上欧弗做的尤其严格，这种情况下，甚至不乏有些胆肥心黑的无良人类奸商通过各种途径将地表上的珍惜资源倒卖到欧弗以牟取暴利，是以不管是战争时期又或者准备战争时期，辛德斯拜街道上出现几个人类也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此时的李尔用伪装术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微胖的中年行商，以他现在的魔力修为，如果不是在鹰眼术上有极高成就亦或者魔力水平强过他许多，否则的话轻易没什么可能被人识破。
    五天了，根据他的估计如果希瑞尔在遇袭当晚就向泽达和艾西斯求救的话，那么他们此时无论如何也应该来到了辛德斯拜城中，欧弗与其他国家最大的不同就是联结交通便利，无关远近，大型城邦与军事重镇之间都建有能够联结彼此的地狱大门。
    这个建筑的效果类似于时空之门，然而却是只能在受到鄂加斯力量庇护的地狱城邦之间传送，如果希瑞尔确实发出了求援的信号而那两个人已经收到，就算是手边还有什么事耽搁了，李尔琢磨着三五天也差不多够了，但是直到现在城中都没有任何一点消息，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好乔装上路打探一番。
    “听说了吗？泽达大人和艾西斯大人来到辛德斯拜了！”
    喧闹酒馆中某个漆黑的角落，李尔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杯欧弗最出名的绿泥酒，两只耳朵却是一转不转地偷听着远处几个恶魔的小声对话。
    “真的？”
    另一个恶魔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微微吃惊，压低了声音反问道。
    “我在城主府的兄弟说的，还能有假？”
    当先开口那人不屑地说道，虽是不屑却隐有炫耀的语调，似乎他那个城主府的兄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达巴斯的话，倒是不会作假了，可是辛德斯拜又没有什么事情，最近也没听说要对哪里用兵，两位大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借着微弱的光线，李尔能够勉强看清发问的是一个有着尖锐独角的火精灵，而与他对话的则是一个长角恶鬼，长相的话没有办法看清了，不过在李尔眼里这些欧弗人长得也几乎一样，一个族群的人几乎就像是用模子批量生产出来的一般，也不知道他们自己如何区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长角恶鬼得意的道，正欲开口，突然又面露警惕的左右四顾，仿佛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一般。
    “前些日子不是有几起士兵失踪案件闹得沸沸扬扬吗？到最后甚至都有地狱男爵牵扯了进去，你可曾听说过？”长角恶鬼用手虚掩着嘴巴，压低了声音问道。
    “听说了，那几个地狱男爵因为同伴失踪还闹到了集市之上，怎么，这事希瑞尔大人不是已经处置过了吗？”
    本来以为长角恶鬼要说的是什么巨大的新闻，火精灵还随着他一脸肃穆的等待，然而当对方说出的却是那件几乎整个辛德斯拜都家喻户晓的消息之时，他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失望。
    “你知道吗，就在地狱男爵闹事的当晚，城主府中遭遇了刺客的袭击！”
    眼见火精灵渐渐没有了谈话的兴致长角恶鬼不禁有点心急，一下子也没再顾得上卖关子，竟然直接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什么！？”
    果然，火精灵听闻这个消息后两只本来就已经接近铜铃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声调自然也就不自觉的拉高了许多，他这么一喊，也立即吸引了酒馆里许多的目光。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然而跟李尔想象的不同的是，对于同伴的激动反应长角恶鬼不但没有斥责让他压低声音，反而隐有得意地对周围的人报以一声骄横的大喝，而那个火精灵闻声也是一脸阴冷地扫视着四周，还别说，一个长角恶鬼一个火精灵这般凶神恶煞的组合还真吓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最终都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此事当真？”
    火精灵压低了声音问道，虽然如此但是他那种比黑火药温柔不了多少的声音只要是有心依然模糊可闻，而他本人似乎也不甚在意。
    “千真万确，我兄弟达巴斯当晚就在府中轮值，我听他说那个刺客长得比我还丑，獠牙有半米那么长，长角比宝剑还要锋利，有四只眼睛还刀枪不入，趁着希瑞尔大人处理地狱男爵的事心力交瘁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如果不是玛利斯大人带人及时感到的话，怕不是就要被他得手了。”
    “噗！”
    刚刚面前那个女恶鬼侍应端过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李尔正觉得好久没有吃鸡了兀自吞了一口口水，却不想润滑咸湿的唾液刚刚到达舍底，冷不防被那个长角恶鬼这么形容一番，当即就喷了出来。
    好在他的位置是一个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光线的角落，是以这般窘态也没人留意，他无奈的擦了擦嘴角，然后继续听那个长角恶鬼吹牛逼。
    “那希瑞尔大人怎么样？受伤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我大哥也在军营当值，怎么没有跟我说过？”
    一连几个问题，显示了这个消息果然造就了重磅炸弹一样的效果，火精灵瞪着双眼张大了鼻孔盯着长角恶鬼的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长角恶鬼却是不紧不慢起来，他笑嘻嘻地瞥了一眼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然后再意味深长地扫了刚刚经过的女侍应的屁股一眼，然后就不说话了。
    “一瓶绿泥！”
    火精灵何等眼色，跟这家伙相识了这么久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敢情这里是奇货可居，要想知道内幕消息少不得要割点肉了。
    “哦？一瓶酒？”
    长角恶鬼把那个哦字拉长成了公鸭临割喉前最后的咏唱还不自知，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伙伴，言下之意这么点代价可不够换得他的独家新闻哦。
    “妈的，老子等下去那个人族行商那里买几个精灵小妞，你爱清蒸红烧还是生吃都随你，现在别跟我废话了，到底什么情况快说出来！”
    看见火精灵已经没有了耐心，长角恶鬼显然也有点心虚，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朋友，但是在欧弗火精灵一族的地位和实力显然不是恶鬼可以比拟的，真惹毛了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再次小心翼翼地环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后，长角恶鬼把嘴凑到了火精灵的耳边。
    然而奇怪的是随着长角恶鬼在火精灵耳边嘀咕的时间越来越长，后者不但没有露出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反而脸色越发的凝重，等到长角恶鬼说完的时候，火精灵那张脸也差不多快变成冰精灵了。
    “听你这么一说，军营里这几天的防卫确实是更加森严了，我大哥五天前当值到现在还没有回家，看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只是希瑞尔大人为什么要下令封锁消息，直接全程搜捕刺客不是更好吗？”
    等到长角恶鬼一番话嘀咕完再装模作样端起侍应生送来的美酒泯了一小口，火精灵才又不解地问道。
    “大人物的心思，我又哪里猜得到，不过我想许是那个刺客太厉害，在泽达大人和艾西斯大人到来以前，希瑞尔大人没有把握制住他，这才选择封锁消息放任他在城中潜伏。”
    长角恶鬼半眯着眼睛，整张丑脸仿佛都沉浸在了绿泥酒的香味里，然而对李尔来说这种类似于下水道液体和驴尿的混合物他连端在手上都需要极大的意志力了。
    “你说的有道理。”火精灵沉声道，不过转瞬他又重重一拳锤在面前的桌子上，将桌上杯盏震的一片稀碎的同时也把长角恶鬼吓了一跳，当然，这一拳也让他们这一桌再次成为了酒馆的焦点。
    “你干什么！”
    长角恶鬼恼道，刚才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抢先把那瓶酒抢到手里，这一瓶新鲜的佳酿可就报废了。
    “哼，那个刺客未免也太猖狂，是欺我辛德斯拜无人吗，若是被我遇到，定要将他扒皮抽骨再吊到城门之上示众！”
    没有理会同伴不满的眼神，火精灵兀自恨恨地道。
    长角恶鬼听后不屑地撇了撇嘴，上下獠牙发出几个刺耳的摩擦音节，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本来按他的想法，连希瑞尔大人都对付不了的人你小子又算哪根葱，还被你碰到，碰到之后怕是你哭都来不及，但是想想自己嘴里又喝着人家的酒，等下还有几个雪白鲜嫩的小美妞等着，这么得罪人的话不说也罢，男人啊，就要有一颗宽容一切卑微丑陋的宽阔胸怀。
    长角恶鬼挠挠头，用他老爹经常打小教育他们的一句话为自己做了注释，以证明自己绝不是因为畏惧对方的拳头才选择的沉默，不过有点不明白的是胸怀可以用颗来计算的吗？
    算了，还是喝酒，想罢他将杯中的残酒一口饮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两位大人到来之后呢？就没有什么动作？”
    看见长角恶鬼自顾自沉浸在酒精海洋里火精灵不免面露一丝不悦，然后又再次开口问道。
    “你还真当我是希瑞尔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啊？不过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昨天碰见达巴斯的时候他跟我说三位大人昨天在军营里商讨了一夜，但是今天早些时候却一起返回城主府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对策了，他还告诉我近来没事不要往东城那边去，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长角恶鬼神秘兮兮地说道，语毕却又是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美酒。
    “东城？那里不是尼贡人驻扎的地方吗？难道三位大人要对龙血女王动手？”
    火精灵愕然道，同时心中也隐隐有点不敢相信，且不说这消息有点骇人听闻以长角恶鬼的身份根本没理由得知，刚刚他们还在说刺客的事情，这话题跳动的也太远了一下子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等下我城门当值，你那几个小妞晚点送到我家来。”
    长角恶鬼砸吧砸吧嘴喉结滚动由獠牙和舌尖的碰撞发出一个响亮的酒嗝，再拍拍火精灵的肩膀后就径直穿过人群离开了酒馆，只剩下后者还坐在那里苦苦思考不明所以。
    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李尔，地狱三杰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老老实实在军营里待着竟然还回城主府给他制造机会？制造机会也就算了还要横生事端去找摩莉尔的麻烦？
    这消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充满了诡异，不禁让李尔深深地怀疑自己上次是不是把希瑞尔打傻了，可是他又分明把握了分寸没有碰他半根汗毛啊。
    算了不管了，管他是真是假去看一眼就知道，看起来像是个专门为他铺设的陷阱，不过猎人和猎物之间绝没有亘古不变的关系，任你诡计千般到最后还不是要看谁的拳头硬？想到这里，李尔摸出一枚银币轻轻地压在杯子底下，然后悄悄地隐入了人群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