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狼藉

68.Chapter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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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8
    对于瓶塞里的那张纸条, 霍先生自然印象深刻。
    那时两人分手三年后再见, 霍太太凭借着手里的那些股份要挟霍先生要结婚。
    而霍先生,明明很吃她这一套,可面上依旧是不近人情的模样。
    霍太太心软嘴却硬, 三年前是她甩的他,所以三年后她怎么也不愿承认, 如今的她再度回头,是余情未了。
    她嘴上说着如今想要结婚,只是为了他的钱。
    霍先生明知她不是,却仍固执地要求她将爱意亲口说出来。
    无论是从前谈恋爱时还是结婚后, 霍廷易对她都百依百顺、十分包容。
    可在这样的表象之下,其实霍廷易是个十分讲究原则的人。
    为了追回她, 他千里迢迢一路从洛杉矶追到波尔多, 却在这件事上固执地不肯让步半分。
    他要她亲口将那三个字说出。
    他们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 却没有谁肯先低头。
    直到电视台在波尔多的拍摄任务结束,而他收购香颂酒庄的事宜也在顺利推进。
    离开前一晚,霍廷易同Kevin一起喝酒。
    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十分容易,自那天晚上一起睡在落地窗前看星星后, 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
    Kevin的确喜欢夏清时,但也没那么喜欢。
    起码就不如霍廷易那么喜欢。
    连Kevin也有几分摸透夏清时的性子:“她在你面前,也会‘伪装’么?”
    说起她来,Kevin忍不住扬起嘴角:“其实她本来的个性就很讨人喜欢, 可她偏要将自己活在那些条条框框里。”
    霍廷易听了, 心里有几分得意。
    看来Kevin真是半点都不了解她。
    他不清楚她的来处、不了解她的过往, 所以他不能理解她。
    可霍廷易却是理解得很。
    没有人喜欢伪装。
    谁不愿意永远当一个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只是她生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伪装并非她不知满足想要获取更多关注和宠爱的工具。
    伪装只是她生存的手段。
    其实她同晏时是一模一样的性格。
    晏时自卑,有人不喜欢他,对他充满恶意,他以为这全是他的错。
    而夏清时,她伪装成一个与自己个性迥异的人,也是以为自己原本的性格不讨人喜欢。
    在发现这一点后,两人在一起时,霍廷易便比从前更加宠着她、纵着她。
    只因为每每想起那个伪装自己、曲意逢迎的小女孩,他便觉得十分的心疼。
    他只是想要她知道,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总是值得人来爱的。
    Kevin听他说完之后,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咸不淡道:“她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她原本的样子。”
    Kevin同他讲了自己的初恋故事。
    那时他还在国内上高中,高中时喜欢上邻家的妹妹,也是他的同学。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比清时还要漂亮,所以——”
    霍先生打断他:“不可能。”
    Kevin僵了两秒,然后道:“别打岔……所以你能想象有多少人跟她献殷勤。”
    霍廷易看着面前这个献殷勤的一员,强行压抑住心中的不悦,没有再开口。
    “其实我也喜欢她。”说起遥远的往事,Kevin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伤心,“只是我那个时候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想追她,又担心万一被拒绝,面子上过不去。”
    “有一次我开玩笑问她,不如做我女朋友。她听见了很生气,告诉我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她是生气我那样玩笑的态度。”
    “再往后我就断了这个心思,一直到高中毕业,她送给我全套的当代摇滚……我很喜欢的杂志,每一期出来第一时间都会买,只是太粗心,中间很多期杂志看完就找不到了。”
    “高中三年,一共三十六期杂志,把杂志给我的时候,她说我欠她三十六支雪糕。那会儿哈根达斯刚出了冰淇淋火锅,所以我就带她去吃了。”
    那会儿正值八月,已是这个漫长暑假的尾巴,他即将出国念书,她也被家人送去英国念书。
    他很感谢她帮自己收齐每一期的杂志,小姑娘听了他这话,却定定地看住他,问:“真的吗?”
    他当然点头,为了令她信服,他还说:“以前专门做过一期枪花的专题,后来那期杂志被我弄丢了,想再看也没机会,现在好了!”
    小姑娘的眼睛突然就亮起来:“你说的是前年圣诞节那期特刊!”
    Kevin没想到她居然对这些了如指掌,一时之间微微惊讶。
    小姑娘重新开心起来,她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声音也是又娇又软:“那你回去一定要记得看呀。”
    Kevin笑着点点头。
    他最终自然是没有看的。
    人的本性大概如此,东西一旦丢了便变得矜贵起来,原本不甚深刻的记忆瞬间也变得美好起来。
    等到真正寻回来了,才会发现其实没那么渴望。
    霍廷易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也不是太明白Kevin讲这个无聊的故事给自己听是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冷淡神情,Kevin苦笑着补充道:“其实我最后还是看了的。”
    Kevin的父母早已定居国外,家中的几个长辈相继亡故,国内保持着联系的亲人也越来越少……因此他去年夏天抽空回国一趟,将家的那套老房子挂牌出售。
    整理东西的时候他自然发现了从前小姑娘送他的那一摞杂志,他想起她口中的“圣诞节特刊”,一时兴致起来,便就地坐下,将那一期杂志翻了出来。
    隔了十年的光景,他这才知道,原来这期圣诞节特刊里,压根就没有他心心念念的枪花专题。
    有的只是小姑娘夹在里面的一封情书。
    “然后呢?”一改先前兴致缺缺的模样,霍廷易坐直了身子,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Kevin愣了愣,“什么然后?”
    霍廷易盯着她:“你没去找她?”
    显然十分不满,“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在短短几秒内,摇身一变,几乎成为了一个哲学家:“有些女人三分喜欢说成十分爱,有些女人,十分的爱也藏得严严实实。”
    只可惜这番话说出来,却像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霍廷易沉默良久,一开口却是:“原来……她一开始说没有男朋友,是骗你的?”
    此言一出,Kevin简直要被这位祖宗气乐了。
    您才想明白讷?
    两个男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Kevin端着酒杯,默默地注视着霍廷易。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想了想,霍廷易开口道:“所以……比起清时,你还是更喜欢你的初恋吧。”
    Kevin极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不跟你抢。”
    霍廷易放下心来,紧接着又开始操心起对方的终身幸福来:“她回国了?还是定居在英国?现在交通这么便利,跨国恋也不是不可以。”
    Kevin揉揉太阳穴,深深的吸一口气:“她已经出柜了,我和她现在没可能!”
    这个后续来得实在有些意外,霍廷易颇为同情的看一眼Kevin,“……是因为你?”
    Kevin生平头一次体会到对牛弹琴是什么体验,当下便忍无可忍的溜了,只留下一头牛在那里喝酒。
    而毫无知觉听完了一场专门弹给自己听的琴的霍先生,在接下来的一杯酒时间里,还在纠结着Kevin刚才讲的那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难保这不是他为了麻痹自己、降低自己警惕而编出来的鬼话。
    霍先生这样想道。
    一直等回到酒店,他路过夏清时住的那间套房,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
    五星酒店的房间隔音太好,隐隐约约的,他只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咚咚哐哐”声,大概是她又在里面放音乐。
    他回到自己的那间套房,进了卧室,发现Kevin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睡觉时为了防止某些人半夜私会,霍廷易照旧是窝在了客厅当厅长。
    睡到半夜,霍先生突然福至心灵,“嚯”的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这世上的恋爱故事大抵都是相似的,霍先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同她之间,不也是有过这么一段?
    当即霍先生便爬起来,出了房间去敲隔壁的房门。
    夏清时打着呵欠裹着睡袍从里面出来,懒洋洋的睨他一眼:“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了?”
    霍廷易深吸一口气:“三年前,我们第一次来香颂酒庄的时候,你往瓶塞里放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夏清时冷淡的看着他,“大半夜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这个?”
    霍廷易不吭声。
    她看着他,语气比眼神更加冷:“你以为我写的是什么?”
    他依旧不吭声。
    她的音量提高:“我能写什么?!”
    霍廷易明白过来,一时间既是觉得失落,又是觉得自己实在太自作多情。
    他没再看她,只是低低应一声:“……我知道了。”
    他知道个屁!!!
    如今旧事重提,再想起当日光景,霍先生只觉得不可思议。
    黑暗中的霍先生“嚯”的一把推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霍太太,很震惊:“所以……那个故事是Kevin编来骗我的?”
    霍太太这会儿是真心悔过,当下便一股脑儿的全都认了,她抽抽搭搭道:“……是我编的。”
    沉默半晌,霍先生才讷讷道:“有这本事,你当什么经纪人……怎么不当导演去?”
    霍太太哭哭啼啼道:“你生我的气了!”
    霍先生沉沉的“嗯”一声。
    这难道还不该生气?
    霍太太觉得自己今晚实在是流年不利。
    先是自己精心打造的贤妻良母人设在全国人民面前狠狠崩塌,紧接着又是在家里被叶女士扒皮现了原形。
    现在她言辞恳切的同霍先生低头认错,没想到他居然一言不发,显而易见是在生她的气。
    念及此,霍太太瞬间由先前的低声抽泣变为了哇哇大哭:“好哇!你真的生我的气了!”
    霍先生及时地捂住霍太太的嘴,“嘘,别哭!”
    万一被叶女士听见,以为他们俩在吵架,那就糟了。
    霍先生原本还想再保持黑脸状态久一些,说不定还能引得自家太太继续不打自招,自己也好套出她的更多秘密。
    只是眼下见霍太太哭得这么真情实感的伤心,他却是有些不忍心了。
    想了想,他低头亲了亲哭得红肿的眼皮,吻到咸涩的泪水。
    霍先生叹口气,好声好气的哄着:“谁说我生气了?”
    霍太太哭得抽抽搭搭的:“你气我骗你,气我是个谎话精。”
    “不是,才不是。”霍先生又低头亲了她一口,“我们清时才不是谎话精。”
    “就是!”她固执道,“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他了解她性格里的缺陷,也愿意包容她的缺陷,“怪的是你身边的那些成年人,是他们让小时候的你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但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这样我就已经很喜欢了。”
    霍太太哭得伤心,不说话。
    见她有所好转,霍先生又亲了她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祖宗啊,你是我的祖宗,我生你的什么气?”
    被他这么一哄,霍太太立刻破涕为笑,当场便笑出了个鼻涕泡来。
    这会儿当着他的面丢脸她倒也毫不介怀,偏偏还觉得“祖宗”这两个字不够可爱,一本正经的纠正他:“是小祖宗!”
    霍先生再次叹一口气。
    刚才短短的半分钟里,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有好几位朋友,年轻时是货真价实的花花公子,流连花丛、夜夜新郎,可等有了女儿之后,无一不表示从前的自己就是王八蛋。
    对此霍先生也深有体会。
    虽则他并非夜夜新郎的花花公子,但他认为,如今他对待太太,应该以小糖豆的标准来。
    霍太太编鬼话来欺骗他的行为固然可恶,可霍先生仔细想了想,如果是小糖豆这样做呢?
    如果有一个王八蛋,偷走了他家小糖豆的心,不主动向他家小糖豆求婚,最后还要他家小糖豆主动说“我爱你”……
    想到这里,霍先生顿时就觉得怒不可遏。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霍太太被哄得展颜,安静了三秒,然后又开始作妖——
    “床好硬,硌得我浑身不舒服。”
    霍先生很善意的提醒她:“这床和楼上卧室的床是同款。”
    这间房原本是客房,后来晏时搬进来住了,按照霍太太的性子,她是半点也不愿委屈了晏时,因此第二天便将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由里到外换了一遍。
    现在她自然不是嫌床硬,而是对叶女士有意见!
    叶女士鸠占鹊巢就算了,居然还要在背后告她的黑状?!
    又安静了三秒,霍太太再次幽幽道:“房间小,两个人住太憋屈。”
    这回霍先生没反驳,只是低低的“唔”了一声。
    一家三口挤在这么一间小房间里,的确是有些委屈他的小糖豆了……
    想了想,霍先生又将怀里的霍太太搂紧了点,然后蹭了蹭她的额头,语气亲昵道:“要不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夏清时气得拧他的腰,“霍廷易!你怎么这么怂?!”
    霍先生倒是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是我妈,我可惹不起她。”
    一听这话,夏清时立刻冷哼了一声:“她是你妈,那我呢?你就惹得起我是吧?”
    送命题又来了,霍先生叹一口气。
    真是甜蜜的负担。
    他握住霍太太的一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我怎么敢惹你……你不是我的小祖宗么?”
    小祖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一秒便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简直是蛮不讲理:“今晚我要这样睡!”
    第二日一早起来,小祖宗神清气爽。
    可怜的是霍先生,眼眶下面两个乌黑的眼圈。
    他昨晚睡得很糟糕,帐篷支了倒,倒了支,简直是惨无人道。
    《貌合神离》节目组也照旧上门来做第三次的拍摄。
    原本霍太太心里打的一手好算盘,觉得婆婆来了,自己恰好能在镜头面前展示一下无辜和楚楚可怜,这样才好重新将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立起来。
    可是昨晚经霍先生那么一哄,霍太太突然又觉得,人设这种东西,她半点都不care!
    网友的喜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
    她就是要做自己!,气死霍先生的那群老婆粉!
    而《貌合神离》这个节目组,十分鸡贼。
    在过去的两季中,在节目的收视和讨论热度逐渐上来后,节目组会在每一期节目录制完成后,对上一期的网友问题进行精选,最后汇聚成若干条,由嘉宾本人念出来。
    而今天一大早,编导便给霍太太来了个猝不及防。
    霍太太才刚睡醒,这会儿睡眼惺忪的瞪着面前的一把纸条,机械的念出来上面的字:“霍太太,霍先生和你结婚,是、不、是、因、为、你、的、活、儿、特、别、好?”
    面对这种充满恶意的问题,霍太太当即便爆发出了比这更巨大的恶意。
    她陡然精神起来,睁大了眼睛看向镜头,然后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提问网友的活儿再好,也当不了霍太太。”
    编导和摄像师在一边瑟瑟发抖。
    ——“霍太太,你觉得你和霍先生的婚姻能持续多久?能撑到这季《貌合神离》拍完么?”
    ——“能不能撑到拍完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会比这位提问网友的寿命长啦。”
    ——“霍太太,作为一个成年人,你假扮成王虫胖的粉丝混进他的粉丝团当奸细,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可耻吗?”
    ——“不觉得,我这都是为了小皮球。”
    ——“霍太太,我敬你是条汉子,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混进王虫胖粉丝会的小号ID,我要去关注你。”
    ——“小号ID是’翻滚的虫宝咕噜噜‘,随便骂,不用嘴下留情。”
    就这么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霍太太觉得这个环节真是索然无味。
    不就是比谁豁得出去么?
    料想电视机前的观众看个几条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果然,趁着她刚回答完一个问题的间隙,编导赶紧指挥着摄像大哥将机器关了,然后又将她手上的纸条全部拿回去,干笑道:“录完了,录完了,我们不录了。”
    霍太太这边厢还沉浸在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舒爽感中,芬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小声的“bucibuci”着。
    霍太太注意到她,当即便道:“摄像头关了,你过来吧。”
    “哦哦。”闻言芬姐赶紧小跑着过来了,低声道,“家里有客人来了。”
    夏清时很纳闷:“谁呀?”
    她没请人到家里来,霍廷易要请朋友回来也是会提前同她打招呼的。
    等她走到客厅处,这才看清楚来人。
    是夏晓棠。
    一看见是她夏清时便猛然转身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芬姐,麻烦你以后看清楚是什么人再放进来,送客!”
    夏晓棠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夏清时,难道现在连和你说句话,都这么费劲么?”
    夏清时依旧一刻不停的往里走:“送客!”
    “夏清时!”夏晓棠大声喊她,“是爸爸刚立的遗嘱,你不想看一看么?”
    遗嘱……这两个字叫夏清时的脚步顿住。
    见她有所反应,夏晓棠更加一刻不停的补充道:“你如果执意不停,那我只能把这件事通过媒体转告你了。”
    两人这边还在僵持间,不知什么时候起床的球胖胖这会儿正欢快的从楼梯上奔下来,胖家伙早起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小奶音十分欢快:“姐姐!”
    夏清时看见,赶紧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慢点跑,小心摔着。”
    她的话音刚落,球胖胖的两条小短腿便在最后两级楼梯上绊倒,整个小身子一个踉跄,正正好给不远处的夏晓棠拜了个早年。
    夏清时大步走过去要将他扶起来,没想到夏晓棠抢先一步,将他扶了起来。
    小皮球在外人面前还是个乖巧软萌的模样,当下便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
    夏清时看看夏晓棠,再看看小皮球,最后转向了芬姐,道:“先把她带到晏时的房间去。”
    撂下这句话,她转头又去找节目组,和那边打着商量,要求节目改天再录。
    编导自然是不愿意的,协调统筹一次录制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只是这边夏清时坚持,私底下又给足了补偿费,编导这才不情不愿的带着节目组人员都离开了。
    现在不过早上八点,霍先生还在三楼泳池游泳,叶女士也在楼上没起来,在晏时的房间同夏晓棠见面,是个好地点。
    她一进去,夏晓棠便从包里拿出来一纸协议,轻声道:“上周医院一连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单……昨天他把律师叫了过来,这是他当着律师的面公证过的的遗嘱。”
    夏清时并没有伸手接,只是神色漠然的看着那一沓厚厚的遗嘱。
    见她不接,僵持了几秒,夏晓棠便将手收了回去。
    “你不想看,那我就说给你听。”夏晓棠的手指轻轻揉着纸的边缘,“他的所有财产,除了家里现在住的那一套别墅留给我,其他的,全部都给你和晏时。”
    这是夏清时曾经百般算计为晏时图谋的东西,可到了这一刻,她听见夏晓棠这样说,并不觉得如何兴奋,只是觉得很可笑。
    “用这些买晏时的一个肾?抱歉,买不到。”
    “夏清时,你怎么——”夏晓棠大概是被她气到,“你为什么永远都要用这么大的恶意来揣度别人?”
    “不然呢?”夏清时觉得好笑,“难道要我自己骗自己,夏明泉其实根本不想要晏时的肾,他把全部财产留给我们,只是因为爱我们兄妹俩吗?”
    “难道你觉得他不爱你们吗?”夏晓棠说得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是不是他有一点不好,所以他对你的好就全部被你抹杀掉了?”
    夏清时冷笑:“你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不如你捐肾给他吧。”
    夏晓棠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如果可以,我的确愿意把我的肾给他的。”
    这一场会面在,自然是不欢而散。
    夏晓棠临走前,夏清时无喜也无怒,只是漠然道:“他的遗产,我不稀罕。但既然他留了,我会帮晏时收下的。”
    夏晓棠没有理会她,头也不回的加紧步子走出了霍家别墅的门口。
    在那一刻,夏清时的脑中有一个极细微的念头一闪而过,快到她根本抓不住。
    直到傍晚时分,路过小花园看见叶女士陪着小皮球蹲在那里挖蚯蚓时,夏清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飞快跑进晏时的卧室,看见窗台上还摆着那盆她之前从卧室里带下来的盆栽。
    她伸出手,拨开盆里的泥土,却发现原本应该藏在盆里的东西,如今不翼而飞!
    是夏晓棠偷的……她帮容禹偷的!
    可是,夏清时想不明白,他们两个是怎么搭上的?
    容禹又是怎么知道霍从熙的这个东西在她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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