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389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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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夜色明河静, 春风来千里。【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瑶华宫自从作了废后清修之地,百多年来从未如此热闹过。
    陈素坚持留天波府老太君和众夫人用饭,要多谢老太君对兄长的一路支持。孟妧原想来找陈素说几句体己话, 得知赵栩在延福宫所作所为后,也放下了心事,便帮着挽留老太君等人,又抱着小五不放,对着魏氏笑道:“六郎今晚留了舅舅他们用饭, 舅母回去岂不冷清?不如一同留下用个家常便饭,好让我多抱抱小五。”老太君和魏氏便都笑着应了。
    陈素还从未宴过客,高兴之余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瑶华宫仅有七八个小道姑和十多个粗使婆子,见状面面相觑不知从何忙起。玉簪和惜兰便指挥着内侍和宫女们在正厅前的院子里拼出大长桌, 又将十多盏灯笼悬于树上, 暮春时节, 倒也有了几分踏青游春的意思。
    有那伶俐知事的小道姑, 赶紧领着女史和宫女们去厨下。坤宁殿的司膳女史久经场面,心知皇后虽说只是家常便饭,可有这许多国夫人留下用膳,即便无需如宫宴隆重, 也不能真的随随便便凑合了去, 下的不只是陈真人的颜面, 更是官家和圣人的颜面, 便先将厨下的用具菜品器皿一一看过, 在心里筹划起来。
    负责厨下的婆子便笑道:“贵人请放心,一应果子蜜煎菜品都齐全的。晌午时圣人还赐下了全套的素宴,真人不过略尝了两三盘。还要做什么,蒸炒煮炸,我们几个都还做得来,贵人只管吩咐。”
    司膳女史客客气气地笑道:“有劳婆婆了,东西已十分齐全,我这便拟个单子。”亏得瑶华宫赐的素宴,因皇后特意吩咐照着陈真人的口味,倒和延福宫那偏重向太后口味的素宴菜品大不相同,好些都能直接用上。
    不多时,厨下人头济济,婆子生起火来,烧水的烧水,热菜的热菜,蒸饭的蒸饭,洗菜备菜的也忙不停。坤宁殿的掌膳女史亲自在灶上指挥,典膳女史忙着看菜尝味,指挥摆盘装盒。坤宁殿的副都知带了两个内侍将一应器皿食具往外搬。
    长桌上箸瓶稳立,渣斗安置,两旁各设了一个竹制的插食盘架。时果蜜煎各上了八盘,茶瓶里苏州贡上的明前碧螺春新茶幽香不绝。司膳女史细细检阅过,才入内请众人入座。
    陈素再三推让,依然不得不坐了主座。老太君打横坐陪,依次便是孟妧、魏氏及杨家各位夫人。等看完菜了,道道细菜上席,共上了十五盏,妳房签、三脆羹、五珍脍、明月豆腐等等,连陈素都讶然不已。
    一顿素宴宾主尽欢,老太君饭后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孟妧陪着陈素和魏氏将老太君送至宫门外,又返身回正厅喝茶。
    见陈小五吃饱喝足后有点呆呆的,魏氏便让她躺在了罗汉榻里侧,陈素取了条蝠云万字纹软被给她搭了。孟妧侧坐在榻边,看着陈小五架不住睏意上下眼皮越来越靠得近,还努力着朝自己笑了一笑,米分嫩小嘴咧开露出雪白整齐的小乳牙。
    她忍不住低下身子轻轻在小五肉嘟嘟的小手上吻了吻,眼睛酸酸的。
    “阿妧,你们去契丹的时候,遇到西夏的那个阿辛公主——她如今变成了个怎样的女孩儿?”魏氏压低了声音问道。
    孟妧想了想:“穆辛夷她不太寻常,是个好女孩儿。我和她相处不多,却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舅母为何问起她来?”
    魏氏握了握孟妧的手:“不满阿妧,这位辛夷姑娘还真有穆老太君的血脉,原本该姓杨的,可怜她命运多舛。可惜她娘亲实在瞒得严实,当年我同郎君竟然都不知道她母女二人的来历,想到这许多年来,实在有愧于心。是我陈家欠了辛夷的——”
    孟妧和陈素都吃了一惊。
    待魏氏说完一番渊源,孟妧轻叹道:“原来杨家四郎被俘后做了西凉国的驸马——朝中却早已为杨家儿郎设了忠烈祠,年年祭奠。老太君约了舅母,是想请舅母告诉舅舅,天波府是想接了穆姑娘回京认祖归宗?”
    魏氏摇了摇头:“老太君历经四朝最是忠君爱国识大体的,她说阿辛这辈子只能随她的姓了,已经让人回穆家祖居将阿辛上穆家家谱。”她先同阿妧说了,阿妧定会告诉六郎,那日后出什么事,天波府也不至于有欺君之罪。
    陈素不懂国家大事,却也红了眼眶:“这女孩儿如今在哪里呢?悄悄地接回来养也不成么?”
    孟妧叹道:“天波府英名远播,四世同堂,却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小郎,先帝体恤,不允他入军中历练。老太君便是要接辛夷回京,至少也得等小郎袭了爵位……”
    一时室内寂然,只有陈小五微微的鼾声。
    半晌后,魏氏轻声道:“辛夷如今回了秦州穆家老宅,杨家已经有人去了秦州照顾她,老太君今日同我说这些,等太初出了妻孝,想请我们成全辛夷和太初两个。”
    陈素讶然:“和太初?”
    孟妧柔声道:“我们几个一路北上,辛夷待太初表哥十分亲近,两人也极有默契。舅母是怕舅舅或是元初大哥不肯么?”
    魏氏摇了摇头,苦笑道:“太初他若是心悦哪家小娘子,我定然赞成。他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次回来,我也不曾听太初提起过。他欠了辛夷那孩子许多,我陈家也欠了穆家的情,在这上头若再伤了辛夷的心,实在不忍。”
    孟妧回想了片刻,安慰她道:“老太君会这么说,定然是李穆桃告诉她的。可我一路看来,辛夷和太初更像是知己,他们有时候说的话,暗藏道家机锋,我不是十分明白。但我知道,穆辛夷她性格洒脱,说走就走,未必就有要托付终身的念头。”她总觉得穆辛夷身上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恣意。
    三人就这件事琢磨了会儿,小五睁开眼咿咿呀呀要喝奶,这才停了下来。
    外头惜兰才入内行了礼:“启禀圣人,官家传了口谕至坤宁殿,再有两刻钟便回福宁殿了,若是娘娘不觉劳累,还请早些回宫。”
    孟妧想了想,她是有许多话要同他好好说,但还是需回坤宁殿略作洗漱,便吩咐道:“回宫吧,回坤宁殿。”
    魏氏给小五喂了奶,笑着对孟妧道:“阿妧,六郎今日若是行事不周惹你生气了,看在他那般地卖力气讨好太后娘娘和那许多老夫人们的面子上,你便放他一马罢。毕竟他学做一个皇子学了十几年,学做一个皇帝也学了好些年,唯独如何做一个好夫君,却才准备了一两年。牙齿和嘴唇还要打架呢,何况日夜相处的夫妻?”她早看出来孟妧不时出神和藏着心事了,两个小儿女不仅仅是帝后,更是夫妻。若没有惹她生气,六郎那样的性子,素来冰山寒潭,怎会有耐心去哄太后和那许多老夫人们开心。
    陈素却吃惊得很:“阿妧——六郎他惹你生气了么?”
    孟妧脸上一红:“还好,请真人放心。我也有不是之处,多谢舅母提醒。”
    魏氏将小五抱起来顺奶,笑道:“舅母可羡慕你呢,六哥这可不像他舅舅那样,有时候我说了一百句,他一声也不响。再问他,他反倒慢腾腾地问一句‘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厅外传来陈青清朗的声音。
    孟妧和陈素一呆,不禁大笑起来。
    陈青一身玄色暗云纹直裰,大步踏入厅中,朝孟妧行了叉手礼,扶起对自己行福礼的陈素,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氏道:“原来阿魏竟这么编排我。”
    魏氏红了脸,在陈青面前却细声细气矮下去七分:“六郎明明说两刻钟后才回福宁殿,谁知郎君你跟生了翅膀似的……对了,小五今日大半天没见到爹爹了,很想念爹爹,来——”她将手中小五往陈青怀里塞。
    陈小五立刻扑上去,将陈青涂了一脸的口水,咿咿呀呀不停,忽地蹦出一个“爹”字来。
    众人大喜,可无论再怎么逗弄,小五却只是流着口水咿咿呀呀。
    陈青便和陈素孟妧两个说了几句家常话,想到赵栩委婉打探如何哄好生气的妻子,陈青温柔地看向魏氏:“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去。”
    自己的娘子,生气不生气,都要常哄常抱常敦伦……至于为何少告诉了六郎“常哄常抱”,呵呵,舅舅他没了儿媳妇,心里一直不怎么高兴,少说四个字而已。何况他也没说错,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
    崇政殿偏殿内,方绍朴看着一脸郁郁的赵栩,颇有种医官报仇十年不晚的痛快。
    赵栩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玉貔貅搁在了桌上,扫了低眉顺眼的方绍朴一眼:“你索性明说罢,这所谓的克制,究竟怎么个克制好?”
    方绍朴被吓得呛咳了一声,这宫里的司寝、彤史女史们难道都是摆着看白养活的吗?还有皇帝你这么问一个还是童子身的医官合适么?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活不长啊……不知怎么地,方绍朴隐隐觉得头顶罩了一大片乌云,墨沉沉的,夹着雷电。
    赵栩叹了口气,托了腮问道:“一日两次或是只一次可算是克制了?还会伤身子么?”他说不出口,每夜的头一次他再怎么想忍,总很快便到了。可只要再抱到她,就难免蠢蠢欲动。如今三次已经是很克制了,若是不加克制,一夜只怕要六七次。
    方绍朴沉默了片刻,垂眸看着地上自己微微露出的半截靴尖,斟酌着词句:“臣以为,官家将至弱、弱冠之年,阳、阳气正盛,自幼习、习武,体力过、过人。寻常人两三、三日一次,其、其实也是常见的……”
    赵栩瞪着他,冷笑起来:“寻常人家妻妾成群的也常见,怎么,也两三日一次么?”
    方绍朴眼皮直跳:“这黄帝内经有云:夫阴、阴阳交、交接——”却被赵栩直接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再想想法子,什么药才能避子又不伤身子。等皇后满了十八岁再有身孕不迟。但是万万不能伤到她的身子。”赵栩眉头微蹙,虽是难忍,却不得不忍。
    方绍朴躬身应了,一时屋内静悄悄的。成墨蹑手蹑脚地出去了,片刻后回来禀告:“官家,娘娘回宫了。”
    赵栩眼睛一亮:“是回福宁殿了吗?”
    成墨低声道:“仪驾司的已经去往坤宁殿迎舆了。”
    赵栩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去坤宁殿。”他转头看了方绍朴一眼:“听说你也快要成亲了,只要那药弄好了,便放你回去休上一个月。”
    方绍朴跟在他身后低声下气地道:“官家,微臣还、还没开始相、相看呢,得两三个月才成啊。”
    “二十五天。”赵栩脚下不停,一个月立刻少了好几天。
    方绍朴躬身行礼:“微臣遵、遵旨——一个、个月!”看着皇帝带着十多人风风火火远去的背影,方绍朴叹了口气,说到底,皇帝还是个少年郎呢,他就不和他计较了。
    皇后仪仗卤簿入了西华门,路过延福宫前,孟妧回想起杨四夫人和魏氏所言,召来玉簪吩咐道:“直接回福宁殿罢。”
    玉簪连连点头,笑道:“谨遵圣人懿旨。”
    舆驾不沿延福宫往北,却入了右承天门往西而行,转瞬便过了集英门。自有仪驾司的人赶紧从宝文、天章、龙图三阁前赶回坤宁殿知会去了。
    到了福宁殿落了舆,小黄门却禀报说官家尚未回福宁殿。
    这边孟妧前脚刚踏进了寝殿,后脚便有仪驾司的辇官赶来报信,说官家直接去了坤宁殿。
    玉簪和惜兰高兴得很,都劝皇后不如留在福宁殿等一等。官家在坤宁殿接了信,自然就回转了。
    孟妧想了想,就看到书桌上那张牡丹画,手指轻轻描绘那重重花瓣,心中又酸又甜,抬起头来,一侧妆奁长案上的铜镜里,琉璃灯下的少女似有千言万语,脉脉含情又盈盈带愁,似雾似雨,发髻上那朵白玉牡丹,玲珑剔透,如云舒展。
    “去坤宁殿。”镜中少女轻启朱唇:“就用福宁殿的檐子,无需再传舆了。”
    若是半路能遇到赶回来的他,也能早一会见到他。
    ***
    坤宁殿就在福宁殿的北面,檐子却按礼仪走正门而出,沿着福宁殿和庆寿宫的夹道往北,再入坤宁殿的东门。
    坤宁殿灯火通明,一见是皇后回来了,成墨赶紧上前行礼:“圣人万福安康。”
    孟妧见到成墨,不知怎么比往日更亲切了些,笑着看向正殿内:“官家等久了吗?”
    成墨察其神情语气,心中大石顿时落地,阿弥陀佛,佛祖有灵,皇后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生官家的气了,只是——
    成墨看向不远处福宁殿后阁的屋顶,苦笑道:“仪驾司的人腿太慢,一听娘娘去了福宁殿,官家便弃舆不用,直接飞檐走壁赶回去了,不曾想——”
    孟妧一怔,福宁殿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光,一道身影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
    “我就在这里等着。”她轻声道,似乎在同成墨说,也似乎在同玉簪惜兰她们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或是对听不见她声音的赵栩说。
    赵栩飞身跃下,推开福宁殿寝殿大门,欢喜之极:“阿妧——!”
    寝殿内却只有掌寝女史带着宫女和内侍在准备就寝的一应器具。
    “皇后呢?”赵栩一怔。
    “启禀官家,娘娘得知官家去了坤宁殿,传了檐子往坤宁殿去了。”
    赵栩在原地停了一瞬,一阵风似的直接推开东窗,飞身而去,留下一堆人目瞪口呆。
    阿妧知道自己去了坤宁殿便立刻赶了回去,她是不是不生气了,是不是也想快些见到他。
    忽地两声脆响,却是他高兴得过了头,不慎踩碎了屋顶的琉璃瓦。赵栩却顾不上了,坤宁殿大门前,一道窈窕身影在灯下伫立。
    她身边站了许多人,可他只看得见她一个,欢欣雀跃。
    见皇帝又一阵风似地跃下福宁殿的宫墙,成墨和惜兰立刻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没入宫墙阴影下。
    赵栩落下宫墙,才想起自己今日虽舍了面子挽回了些所犯错误,但她还不知道,也许她在这里等自己,并不是他先前所想的那样,便有些近她情怯起来,反而越走越慢,脑海中不断想着从何说起,如何哄她才是。
    还有四五十步时,门前的人儿忽地提裙飞奔而来,裙裾舞动,披帛迎风飞扬。她越跑越快了。
    像他当年在粟米田中跑向她一样,坚定、快速、满怀热情和专注。
    赵栩不再犹疑,几步冲上前,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对不住。”
    “对不住。”
    两人紧拥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再抬起头互相凝视着对方,半日不见一样如隔三秋。
    月光下赵栩下颌已有了细细密密的胡渣,孟妧的口脂早已褪了,因跑得急,鬓角散乱,额头鼻尖出了细汗。
    “都怪我。”赵栩垂首,鼻尖擦过她的秀气鼻尖,带走些汗珠:“是我的错。我都明白了,日后不会再发生,你放心。”
    “我也有错。”孟妧贴在他肩头,将余下的小汗珠蹭在他肩窝里:“我口是心非,我不该丢下你自己回这里,我该好好同你说,我该陪你一同回延福宫……”
    赵栩将她搂得更紧:“我们先进去说话可好?你跑了一身汗,吹了风我怕你受凉。”
    孟妧仰起小脸:“不好。”
    “那你披上我的外衫——”赵栩笑着松开她。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回福宁殿去。”牵住他的手,孟妧眼中亮闪闪的:“六郎,像方才一样,带我飞檐走壁可好?”
    他吃不准那亮闪闪是月光还是泪光,心里软成了水,却是沸水,冒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泡泡,全是欢喜。
    “好。”
    “你背我——”
    话音未落,人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抱你回去。”赵栩垂眸看着她,微笑起来:“若是背着你,要少看你四百多步。”
    ***
    鼓楼的鼓声又响了。
    福宁殿寝殿的大床上,并头而躺的帝后齐齐低声数着鼓声。
    “六郎——”一个柔声唤。
    “我在。”一个柔声答。
    “我们为何有这许多话要说呢?这么晚了,还觉得没说完。”孟妧侧过身子,笑着问。两人竟已经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了,她丝毫不觉得累。
    赵栩探手摸了摸她后背后腰,都还有丝被盖着,便又收回双臂,规规矩矩躺平:“那明日再接着说好不好?都三更了,太晚了——是不是?”
    孟妧噗嗤笑出声来:“六郎杯弓蛇影得厉害,我便这么刁蛮么?”
    赵栩斜眼看了看她,正经得很:“若是连这些小地方都不留神,大处就更不会在意了。我惯会替你拿主意,若连多问两三个字都不肯,那叫什么知错能改呢?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垂眸看向两人的被窝中间。
    “你睡你的被窝——可好?”赵栩自问在她面前全无定力,他可是狠下心来才把那条崭新的被子留在了床上,和她各睡各的被窝。
    被她小小圆润脚趾挠在腿上,赵栩不禁往边上缩了缩,看向床尾的夜明珠,手臂却又被抱住了,暖暖软软的压在上面。
    孟妧眨了眨眼,整个人钻进了他薄薄的丝被中,将他手臂抬了起来,绕过自己颈下,靠在他胸口舒出一口气:“不好,这样我才睡得着,新被子有股味道。”
    “每日都在熏香,有什么味道?”赵栩垂眸看着她的长睫一动一动,无奈地问。
    她摇摇头,蹭得他下颌痒痒的,心也痒了起来。
    “不是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极轻极细的声音,赵栩却听得清清楚楚,怀中人儿红了耳尖,小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她会听见自己的心跳,赵栩忽然想起来。
    飞速跳动着的,坚定、热情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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