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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3点30许,清日停战协定,在接引寺李鸿章的床前签订。
共六个条款:
第一款:大清帝国、大东洋帝国政府,现允中日两国所有在奉天、直隶、山东地方水陆各军,均确照以下所定停战条款—律办理。
第二款:两国军队应遵该约暂行停战者,各自须驻守现在屯扎地方,停战期内不得互为前进。
第三款:中日两国现约,在停战期内,所有两国前敌兵队,无论或攻或守,各不加增前进,并不添派援兵及加一切战斗之力,惟两国如有分派布置新兵,非遣往前敌助战者,不在此款之内。
第四款:海上转运兵勇军需,所有战时禁物,仍按战时公例,随时由敌船查捕。
第五款:两国政府于此约签订之后,限二十一日期内,确照此项停战条约办理,惟两国军队驻扎处所有电线不通之处,各自设法从速知照,两国前敌各将领于得信后,亦可彼此互相知照,立即停战。
第六款:此项停战条款,约明于光绪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即明治二十八年四月二十日,中午十二点钟届满,彼此无须知会。如期内和议决裂,此项停战之约亦即中止。
当李鸿章放下手中的笔,心思大定的同时,却沉重的知道。
真正的谈判桌上的较量(屠杀),才算是正式开始。
当天近夜,电报传回通州,随即东洋第1军战地行政官小村寿太郎,给大清总理衙门去信儿,至17号起,东洋骑兵将放开对燕京的封锁。
除了军队和军用物资,其余一切行人,货物,将不再限制进出燕京城。
消息传出,京师为之一振。
京师已经被围城近月,早就关得满城皇城根儿下面的百姓财主王公大臣和生意人叫苦不迭,而且好在还是在冬末春初,如果是夏季,只是满城的屎尿就能活活熏死半城人。
更加重要的是,这就意味着之前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兵祸,算是彻底的消于无形,这天下还是大清的天下,道理还是原先的道理。
大不了就是银子的事情,还有千里之外,茫茫大海上面屁大的一个荒蛮岛屿而已。
得到电报的慈禧,多日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给李鸿章回电喻,称赞李鸿章事儿办的妥帖,要再接再砺,尽早签订合约,‘还大清以清净’。
龙凤河,三台村。
在16号整整一天,新整编建制的津门旅都在进行买车马,买粮草,而连队里面的宣讲员们则是一边教军歌,一边讲述一些‘浅显’的道理。
这道理虽然‘浅显’,然而这些清军哪里何曾听过这样令人振聋发聩的道理,无不是听得入迷。
柳刚志和聂鹏程,钱玉刚,曹义涛,魏家训,杨光,肖立刚,宋占标,赵大棒槌,——
一群将领站在龙凤河边,看着落日夕阳。
“——能说的我都说了,这次廊坊的事儿,那是要往死里弄咱们抗倭军,为国为家和日军血战,结果闹了这种肮脏下作的槽蛋事儿,屈死了多少的兄弟!愿意跟着总指挥,咱抗倭军一路都到黑的兄弟,我就不提了。”
柳刚志冷声说道:“有二心的,人各有志咱也不勉强,——不过得给我把话挑明了,毕竟是兄弟一场,咱好聚好散;谁要是明着不说,背后来暗的阴的,大家也知道我的混球脾气,到时候就是用刀子来讲理了。”
河边寂静,望着如血残阳,众将即为廊坊的血战突围而愤怒,也为柳刚志话里的潜意词而惊颤。
毕竟这二三十年来,大家都是大清的顺民,通过《呐喊》和宣讲队的讲述,大家虽然知道天下应该人无高低贵贱,人人平等。
然而每个人身后都有父母兄妹亲人,甚至妻儿家眷。
一旦决然的割裂,家人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为了中华民族,自己此命不足惜,可是一旦连累家人陷入巨大的灾祸之中,不能不由得这些年轻的将领们不认真对待。
就像之前何长缨所敬佩的那样,他敬佩梁启超,谭嗣同,孙文,黄兴他们。
然而让他说最敬佩的人,梁启超,谭嗣同这些人,就得为陈更新,林觉民,秋瑾,喻培伦,这些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让路。
然而任何一个时代,像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更何况此时的大清。
“不用这么严肃,总指挥离开时不还再三强调了么,——咱们还是大清的兵,是大清抵御外辱的坚实力量,抗倭军的枪口绝不对内。”
聂鹏程看到众将脸色严肃,就笑着说道:“旅长说得意思其实可以这么理解,咱们抗倭军就像是之前已经腐朽的北洋,朝廷依然是朝廷,就像朝廷一直想搞倒李鸿章和北洋一样,咱们抗倭军内部也要紧密的团结,一致对外和朝廷的奸臣斗。”
听了聂鹏程的‘解释’,河畔的气氛猛然一松。
宋占标几人立即大声的表态,‘一定要紧紧的和兄弟们抱成一团,像当年的淮系一样,团结在何长缨的身边,好好的跟朝廷的奸臣们扳腕子。’
在这个时候,龙凤河边一片洋溢。
抗倭军有兵有枪有南洋的银子,总指挥何长缨又是淮系李鸿章的同乡,李经方的结拜兄弟。
现在总指挥何长缨不过二十四岁,就已经是从一品的镶黄旗汉军都统。
徐邦道是从一品的直隶提督。
贾起胜是从一品的鲁东提督。
江自康是正二品的总督。
不用想就知道,抗倭军以后绝对是前程什锦,不可限量。
柳刚志无奈的和杨光对视一眼。
之前施威成和陆文杰,还有李响,杨光都劝他,说远远还不是时机,结果他不服气,就硬要试探一下。
难怪陆文杰他们这次直接都不愿意过来露面。
“对,咱们兄弟就团结在总指挥面前,好好的跟朝廷里面那些奸臣老东西抖一抖,保不了两年,咱们就是一个大清无敌,没人敢惹的新北洋!”
看到聂鹏程隐秘望过来的眼神,柳刚志只好忍着不爽,大笑着说道:“老李都七十多了,估计等马关回来,让天下一骂,也铁定没劲儿再蹦跶了;下面就是看咱们抗倭军的了。”
“对,下面就是看咱们抗倭军的了!”
看到柳刚志表态,龙凤河边的抗倭军军官们都更加的放松了,扯着嗓子骄傲的大吼。
当夜,抗倭军津门旅继续宿营龙凤河边,在第二天清晨,则是全军拔营,朝着永平府行去。
西洋历3月17号上午10点,大沽码头。
一艘由津门驶向香港的美籍商船,开始起锚,驶向外海。
何长缨,徐邦道,贾起胜,唐绍仪,柳平云,鲁招妹,六人站在船舷上面,望着渐渐离开的码头。
在视线里面,北洋水师的大沽船坞一片废墟残骸,南边海河口两岸的炮台群,也是一片断壁残垣。
还有抗倭军的兵站,大沽炮台总兵府,也都是被大火和炮击后的大量残破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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