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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航做梦也没想到,高登钻过墙洞后竟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静静一动不动躺在沙堆里等候李逸航近身,然后出其不意给完全没有防备的他一个偷袭。好在高登先前被李逸航打了个半死,功力不及往时一半,这一掌击在他身上,尚不能立即令他便死,李逸航落在沙堆上不停大口吐血,小声呻吟,站将起来却接连几次摔倒。高登哈哈大笑说道:“臭小子,想不到你爷爷会那么大胆在这儿伏击你吧,哼哼,等死吧,不,你爷爷会来取你性命。”李逸航不住咳嗽吐血,断断续续地道:“老王……王八,你太奸诈……无耻,我……咳咳,呕呕吐……”
高登摇摇晃晃寻声走近,李逸航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立即忍住不出声。高登笑道:“王八蛋,你以为你不作声便找不到你了么,做梦吧,李开商,我不但杀你,还要把你儿子也一块儿杀了让你们一家人在地府下相聚,你可得感激我哦。”便说便走近,高登大声说话,目的就是想引得李逸航警觉,在他靠近身边时移动,那便能发现敌人在那儿,也不至于被他偷袭。高登一步一步缓慢行走,黑暗中感觉不到自己走了多远,走不了两丈远,心中却感觉自己已走了五六丈,大觉奇怪:“我离墙壁可没那么远啊,怎地好像走错了方向,没理由,刚才他的声音就在前面,那小子知道危险便躲藏起来。”当即停下脚步,竖起右边耳朵仔细倾听,但他适才被李逸航兜头凌空劈了六七掌,耳力早已受损,李逸航虽有呼吸,却是听不到,只感觉外界一片静寂,过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音,高登大声叫道:“臭狗屎李逸航,你奶奶的缩头乌龟躲在那里,有本事便出来与爷爷决一死战,没胆子的便是臭虫,大臭虫。”连续叫了数回,那里听到一丝声音?
“难道这大臭虫已经晕死过去?”高登心中这么想,胆子便大了起来,迈步不再小心翼翼,踢一脚走一步,踢二脚走两步,随便在沙堆上来回走动,突然他听到背后一丈开外有轻微簌簌声响,声响虽然短暂,却还是传进了高登耳里。他压抑心中狂喜,假装听不见,暗地里头却已牢牢记往了发出声响之地,装作不知情大叫大嚷到处乱跑,然后借机慢慢向李逸航走近,到达心中确定的所在之处后,假作停下来休歇,突地提脚猛往身前踢出,喝道:“去死吧!”可小腿踢到的不是软绵绵的人,而是一把剑的剑尖!高登一声惨叫,知道上了大当,立即摔身跌倒往旁边滚去,避开了敌人连续的进攻,随后双手蹬爬,噌噌远离了李逸航。
原来李逸航被高登偷袭打了一掌,完全没有准备,受伤可比高登要重,吐血不止,撞在墙壁上又把他脑子撞得七荤八素,心神大乱,落在沙堆挣扎时,突觉有硬物戳屁股,一摸之下发现自己正坐在刚刚抛下的长剑上,于是暗暗握起长剑想站起来,可连续几次都站不起,最后只好躺在沙堆里歇息,高登走近时他察觉危险,当即静默起来。本来高登走近看不见自己,黑暗中以剑刺他最好,无奈四肢无力,高登便站着不动任他刺也没法刺死他,只好死死握着剑对准高登的方向。高登本想一脚踢死李逸航,却不料上了他的当,小腿碰上剑尖,剑锋擦着小腿骨拉出一道口子,入骨三分,高登一条腿差不多废了,鲜血迸射,之前吐血不止,还被他刺伤两处,已然流了不少血,伤口里全是沙,痛得他冷汗直冒,现下又再中一剑,本来只余一半的老命,现下又去了两成。好在李逸航手上没劲抓不住剑柄,否则他小腿当即便断。
高登深觉斗智斗勇比不过李逸航,又不知对方伤得如何,有没有装作的成分在内,滚开两丈后立即站起拖着一条跛腿,沿着翻壁门后的着这条宽阔的山道往深处跌跌撞撞逃走,虽然是两眼一摸黑,逃得却也真不慢,只一会儿功夫,李逸航便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尽管周围是如此的安静。
李逸航所受伤真不轻,如高登大着胆子沉着与他周旋,必定是凶多吉少。他爬不起来,躺在地下大口喘气,微微有些力后便打坐运气,调理内伤。过不知多长时间,胸口烦恶之感终于消减,试着慢慢站将起来,心想:“既然长剑随沙流了过来,马灯也应在这边。”当即扒沙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多久便寻到了灯盏,掩不住内心的狂喜,有光就有逃生的机会,这回又从鬼门关前停下脚步。取出火刀火石点亮火折子,再点马灯,虽然是极微弱的灯光,但仿如艳阳高照一般令人喜悦,身边一丈方圆内情境顿时收于眼底。
眼前是一条宽窄不规则的山道,李逸航瞧清无危险后,慢慢沿着山道前行。适才众人被困的城池应是坟墓的前室,这条山道去往的地方,必是后室,若无意外,大师伯的棺椁当在后室中。李逸航心想:“卢定兆大师以山洞山道为原型,费心改造后便成为如此规模巨大的墓穴,这种气势宏伟的地宫,怎会是一个江湖教派的头子所能修建住得起的?师父和三师伯一定是软硬兼施才要了过来,原来的墓主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不是皇亲就是国戚。”
他既怕遇着高登,又怕他又已经打开大师伯的坟墓获得第九层口诀,如不快些过去阻挡,日后更是无人能克制得了他,一颗心忐忑不安,缓缓朝山洞深处走去。转了个弯后中,山道倾斜向下,走出不远,见岩壁上有块极大的石碑,上面有几个大字龙飞凤舞,李逸航行近挑灯观看,见是“墓室重地闲人免进”八个红漆大字,格外引人注目。不禁好笑,来到这儿的人,难道还会被你这八个字吓阻得到吗?
如果不听劝告进入必然有危险,李逸航想起“宽左窄右”的训诫,心想:“这里算宽还是窄?对比起前室来说,这儿当属窄,管他娘的,就靠着右边行走好了。”
一路上平安无事,待走到斜坡尽头,眼前已有微光,穿过一条浮雕云龙石桥,眼前豁然一片灯光璀璨,在诺大的一个山中洞穴里,耸列着数座殿堂,墙壁高耸,碧瓦红墙,飞檐斗拱密密排列,雕梁画栋而又庄严肃穆,屋外屋内灯火迵明,层层叠叠观之不尽,映得洞内光明敞亮。
洞内岩层中有石烟升起,使灿若天河的洞内香烟缭绕,透着一派难以形容的幽远朦胧,与洞天福地里的人间仙境无异。但在山腹里显得格外阴森,又被云烟笼罩着,看上去让人感觉极不真实,缥缥缈缈的似是阴间宫殿,看来正是大师伯安睡在起处。
原来这座莲心峰虽然坚固,但由于雨水常年腐蚀渗透,致使山体有许多或大或小的缝隙,不过在外面很难看得出来。山腹中是块风水宝地,生气涌动不绝,藏在山里的古物历久如新,看屋内外的万年烛、琉璃盏布置整齐,气象森严。
李逸航心中猜想:“量卢定兆也没那么大的能耐修建这样一个山中宫殿,这里肯定是前人的坟墓,被他发现之后就把古尸清理走,占为己有,这样的气派规模,没有几千人花费几十年光景,无论如何也营造不出来。看那琉璃盏内都是珍贵的千年烛万年灯,已然不知燃烧了多少年,些少微弱的灯引就可以燃烧千年不灭,在时隔不知多少年后,大部分灯烛依久亮着,尤其是那些八宝琉璃盏,兀自被烛火照得流光溢彩。
李逸航过一座小桥时,发现桥下有潺潺的流水,管不了那许多,径直跳下去喝了个大饱,洗干净头脸,虽然还想痛痛快快洗个澡,想起高登之后便取消这心思,细看溪旁的石上有血渍,看来高登也在这儿补充了水分。事不宜迟,李逸航马上回到桥上,眼前这等仙境般的气象,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骤看之下阴气沉重如同鬼宫,哪里有半点仙气?进入地宫后,地势立时宽阔了许多,李逸航循着左边而行。
大量建筑修建在山腹正中,加之没见到高登身影,心想他乱走都没事,自己何必如此谨小慎微?当下也一步一停走到大殿前,踏着殿前的石阶石桥,踱进第一重大殿之内,一座座殿阁依着倾斜的山势,缓缓升高,有些地方是殿中有洞,有些地方洞中有殿,利用天然的地形地势,营造得极是巧妙。
这儿如此规模,九成是皇帝老儿的坟墓,可不知是那个倒霉皇帝被盗了墓,连墓室也被人占用了。进了这最外面一进大殿,只见里面也是吊着八宝琉璃灯盏,还燃着的占了一大半,火把灯盏照耀之下,殿中一片恍惚。这殿内有两根朱漆抱柱,上面各横托九道梁柱支撑。殿壁上有许多神仙彩绘,镶嵌着好多点缀用的珠宝玉石,被火光辉映,显得溢彩流光。
李逸航却是无心思去看,穿殿而过,直奔后面的殿堂,穿过数进殿堂后,就已是在最高处的金銮殿了,那殿正处在一处岩洞之中,殿前是个宽阔的平台,周围有镂空的汉白玉栏杆,后面就是山体内的暗青色岩石,墓室至此到了尽头。之前一路行经的殿中都没有见到棺材,那定是在眼前这金銮殿中了。李逸航想起就要见到了大师伯的棺椁,也有可能遇上高登,心中不免栗然,把脚步放慢,缓缓走上殿前的平台。
上得平台便是一座白石拱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波荡漾,看来这儿一眼喷泉,泉水从高处流经一处处亭廊流到山外,使得这地下宫殿增添了山水林泉的意境。
刚走在桥上,猛听得下面“嗤嗤簌簌”一阵令人心寒的声响,只见一只身子足有大板桌大小的蜘蛛顺着石壁爬了过来,一只螯肢还夹着一名北斗弟子,那名弟子尚未死透,一条大腿被巨蛛吞噬着,发出痛苦叫声,徒劳无用地挣扎着,巨蛛把北斗弟子甩在桥下水潭边的老巢里,那北斗弟子全然无能为力,惨叫着摔死在水潭边的乱石之中。
凄厉的叫声和骨头摔碎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在宫殿洞穴间反复回荡不绝,骇得李逸航脸上变色。
巨蛛伏在桥上挡住去路,李逸航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蜘蛛,它的八条腿伸展开来,足有半丈有多宽,真把整座桥都堵住,毛绒绒的粗壮长腿,强壮有力的螯肢及怪异的外形,使得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吓一大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两步,瞧见它最前面的长腿敲地,发出哒哒之声,头部微抬对着自己,怪异的嘴器淌着碎肉鲜血,顶上四只巨眼发着青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见得那蜘蛛腹部暗红,知它带有剧毒,不禁又往后退了一步。一人一蛛对持时,突然听得殿上门口有人哈哈大笑,李逸航不用看,光听那笑声便知是高登,只见他已然包扎好伤处,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已行动自若,正满脸笑容地瞧着自己,说道:“臭小子,你的命那真硬,那一掌竟然没将你打死,也好,你死不了,就让这只千年黑背红腹巨眼狼蛛溶了你吃掉,哈哈,刚才你也看到那个倒霉的家伙吧,这个惨状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它为什么不攻击你?”李逸航双眼盯着眼前巨物,不敢抬头看高登。
高登笑道:“你大爷我是来盗墓的,动身之前肯定做足万全准备,对付毒虫毒物的药,早就备好,来之前又吞服不少灵丹妙药,嘿嘿,就这千年巨蛛见了我也不敢打我注意,你小子贸贸然前来,它不吃你吃谁?”
李逸航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只老毒物是你祖宗呢。”
高登道:“小子,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回家多活几十年吧,我见你是不世之材,实不愿你早早便送了性命。”李逸航笑道:“怎么了高老板,怕了我么,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高登眯着眼笑道:“随你怎么说,你如此自信,不妨便与眼前的狼蛛斗上一斗,我不陪你了,得要去起棺,哈哈。”转身走几步停下来又道:“呆会被啃吃时别发那么大声,免得影响我修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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