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剑江湖

第四百四十章 前任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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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之间,大殿中又静了下来,人人仿佛在等着秦天枢醒来训话,但又怕他当真醒来。过一会儿,钟天璇心情平复,站起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说道:“大师哥,天璇及二位师弟不敬,冒犯贵体,打扰你安睡,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秦天枢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异常。
    钟天璇大着胆子,眼睛紧盯,与范摇光把秦天枢的尸首搬出铜棺,手碰到大师哥尸身,僵硬如铁,似僵不是人,当即放下了心,示意一名弟子钻进棺内把陪葬品取出来。
    各人伸出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只见那名弟子取出的全是薄薄的小册子,江湖中传闻不错,秦天枢果然以大量武功秘芨为陪葬品,钟天璇对这些别人求之若渴的武功秘芨却一屑不顾,翻开看完一本没见得口诀便随手丢在一旁,丝毫没有珍惜之感。
    李逸航正吊在秦天枢正上方,对他的脸容看得一清二楚,越看越惊惧,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似乎他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又好像见到他眼皮跳动了一下,更好像见到他喉部蠕动,好像是在吞食留在口腔里的血液。忍不住叫道:“钟掌门,你快把秦师伯放回棺里,大师伯就要尸变!咱们都逃不了!”
    寂静大殿上的各人被他这一惊声呼叫吓了一跳,钟天璇也忍不住心头突跳,抬头望他一眼,再瞧秦天枢尸首一会,说道:“妖言惑众,胡说八道,死人怎么会翻生。”低头又翻书页觅查口诀,那名钻入棺中取物品的弟子终于把陪葬物品都取了出来,除几十本书籍外,还有长剑玉器等个人物品。
    高登听得李逸航说他有第九重口诀,双眼盯紧他,无比痛心后悔:“如果当时逼他说将出来,便不用冒巨大风险来盗秦天枢的墓,不必与他相斗而两败俱伤,又怎么会落得眼下这等处境?可恶可恶太可恶,我一辈子顺风顺水无往不利,难道竟在栽在他手上?”突然李逸航脸色大变,双眼紧紧望着秦天枢,而后又闭上,连忙顺其眼光看去,因离秦天枢较远,看不到他有什么可怕之处。
    高登深知李逸航不会无缘无故害怕,知道秦天枢要发生尸变,连忙往后退了数步,寻找安全避难之所。
    钟天璇站在尸首旁翻书,没能瞧见秦天突然张开了眼睛!
    秦天枢张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吊着的死人,在睁眼的一刹那,生命直到死亡前的一慕慕在脑海里如旋灯般流转。微微转了转眼,见到站在身旁的钟天璇,这人是谁?有点像自己的二弟,再一转眼,看到了范摇光,他变化不大,确认是最小的师弟范摇光,但他的眼角已有皱纹,鬓边也有了白发。他重新闭上眼,李逸航偷偷微张眼睛,看到他眼角淌下两滴晶莹的泪水。
    宋天权发现了大师哥眼角的泪水,大吃一惊叫道:“大师哥!”钟天璇正翻得入神,听得宋天权这一惊叫,枉他是当今天下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却也不禁心神不宁,双手发颤将册子掉在地下,他转头看向大师哥,发现他眼角眼泪,心中一震,连忙挥手让众弟子准备,一有异动便往他泼油点火。
    钟天璇顾不得翻书,轻声叫道:“大师哥,大师哥!”范摇光也叫道:“大师哥,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我们几们师弟可想你了。”钟天璇道:“对,我们对大师哥的思念与日俱增,终于忍不住要一块儿来瞧你,见得大师哥容貌未变,一如往昔,心下大尉,我们却是老了,再过几年,我们也将到黄泉下陪伴大师哥。我们见过了大师哥,完成心愿,现下将大师哥请回宝棺安息。”
    秦天枢眼皮跳动,似乎想要睁开眼,钟天璇大惊退后一步,让捧了灯油和火把的弟子走上三步,随时烈火焚烧。
    大殿中的气氛诡秘紧张,每人的心都提得高悬。
    便在这时,阴森诡异的地下金銮殿中响起了空灵的声音:“师弟们,你们来看我,我很高兴。”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听说话的语气这声音无疑是出自秦天枢之口,可眼前尸首口唇紧闭,根本没张口,声音从何处而来?难道是他的灵魂在说话?这未免太过颠覆殿中众人的认知,所有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汗毛竖直冷汗直冒。
    这中间只钟天璇、高登、宋天权和范摇光知道原理,武林中有一种神秘武功腹语术,只要内气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便可练这门功夫,练成后小腹能发人声,跟常人讲话一般无异。秦天枢用腹语说话而不是用口来说,那证明他真的已然过世,尸变之人,不论他行为动作如何像人,均未听说过会开口讲话,钟天璇想明拍这一节,一颗怦怦而跳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只要是僵不是人那就不足为惧。回道:“是大师哥吗,我是二弟钟天璇,还能跟你交流,那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可是我们此行的最大惊喜。”
    那空灵声音又道:“怎么只来了你们三人,天玑,玉衡和开阳三位师弟呢?”钟宋范三人对视一眼,钟天璇道:“回大师哥,三弟天玑被人害死,五弟玉衡练功走火入魔失去踪影,六弟开阳为人所伤,在墓外休养,没有进来拜见大师哥。”
    “想不到我死后,六位师弟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唉,可惜可惜。天璇,天权,摇光,你三人可得为三弟和六弟报仇,失踪了的五弟,无论如何你们也必须寻回来,不然我向师父不好交差啊。”秦天枢的用语音调变化不大,听内容似颇有憾意,话音中却感觉不出。
    钟天璇三人齐声道:“是,谨尊大师哥意旨。”
    秦天枢又道:“你们这次前来的目的,师哥已然猜到,我死得太匆忙突然,没来得及将口诀传下,而玉衡又失踪,你们定是练混元功受阻吧,我倒是将口诀记在《迷踪拳》拳谱上,是不是三弟把拳谱随我一块儿放入棺内?。天璇,你可有找到《迷踪拳》小册子?”
    这一番话令得包括李逸航在内的所有人震惊不已,这大师伯真是了不得,是个绝世奇才,如他还存活世上领导北斗派,光复教又怎敢起觊觎之心?他又怎会知道死后之事,这着实令人无法相信耳中听到的事实。
    钟天璇强抑心中的惊惶,说道:”大师哥说得极是,天璇和四弟便是因为没有口诀,一直停留在第八重上,无法练下去,而江湖上出现几个滥杀无辜的魔头,武功高强得紧,我自觉压不住他们才来向大师哥求救,请大师哥原谅。”
    秦天枢道:“你在没有口诀的情况下也能练到第八重了,那很了不起哪,我当年在有口诀的情况下依然出了差错,吐血不治身亡,我跟二弟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啊!”钟天璇向两位师弟瞧了一眼,让他们作好准备,回道:“禀报大师哥,我们从五弟的徒弟口中获得第八重口诀,这才得以练成,并非有那么厉害的本事。”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是来找第九重口诀?”空灵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是的大师哥!”钟天璇回答道。
    秦天枢沉默良久,活着的生人战战兢兢没敢出声,连钟天璇也在等待他的问话。李逸航不知这个死了的大师伯为什么会说话,思索他这个时候心中在想些什么。
    突然空灵的声音又响起:“二弟,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钟天璇心中突的一跳,道:“大师哥请问。”
    “那天下午我在练功的最要紧关头,你闯了进来,吓我一跳,使我气息紊乱难以调和,不却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这件事秦天枢由死而生,立马盘旋在心头之中,不问不快。
    钟天璇道:“大师哥你指那一天?我没有印象。”
    “你没有印象,怎么会没有印象,我就是被你的突然撞入而受惊岔气,最终吐血而亡,你如果不是有急事,怎么会贸贸然闯进屋来,你最知道我在那个时辰是最要紧时刻,而且那几天我在为冲关而努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语气虽然平淡,却带有一股不相信之意。
    钟天璇道:“大师哥,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弟已然记不清楚,现回想起来,可能是因五弟与六弟起了争执要动手,我劝他们不听,便匆匆忙忙想着去通知你,却不小心冲撞了大师哥,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二十多年来,时时为这事懊恼与不安。”
    李逸航开始有点明白大师伯吐血身亡的原因,实是由外因而不是内因引起,震惊之余心中暗暗冷笑:“在大师哥练功的最重要关头你偏要闯进去,是何居心?就算他们真打起来,你作为老二难道不能阻止吗,退一万步当真阻止不了,也不必忙在一时着急通知,若不是别有用心谁会相信?而且这样一个分水岭般的大事情,你居然说记不清,这个谎撒得三岁小孩也不相信,我看你是心怀叵测心怀不轨,怪不得师父和三师伯要离山,原来你钟天璇竟然是这样一个阴险卑鄙的无耻之徒!”心中对他最后一点点敬意,在此荡然无存,怪不得你能干下逼婚失信灭口之事,原来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所作所为还比不上高登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最起码高登作恶了便以恶人姿态出现,绝不稍加修饰。
    明白了钟天璇的为人,李逸航感到无限失望,深觉得太师父周紫龙辛苦创立的北斗派,将要毁在这人手里。
    李逸航能想到的事,高登怎么会想不到,他心中一般在冷笑。
    宋天权连忙叉开话题道:“大师哥,我们误会了你,以为秘藉失踪与你有关,其实是被那造铁箱子的高铁匠偷走,我们已经把他抓了带入墓中让你处置,顾中,把高登带到大师伯跟前。”弟子顾中应道:“是。”将躲在一旁的高登带到秦天枢跟前。
    秦天枢没有张开眼,问道:“高老板,你这样处心积累偷我派镇山之宝,必不是外人,你可是高士弟的儿子?”
    李逸航心中一动:“高士弟,不就是翁老前辈口中所说那心胸狭窄之人么?”钟天璇等人也是心头一震。
    高登瞧着秦天枢宛若生人的脸孔,心下惊骇不已,说道:“秦大侠果然是人中龙凤,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若你老人家不是英年早逝,当今天下,还不早就是你北斗派的?”言下之意,现今北斗掌门钟天璇比他相差太远。钟天璇自知德才确实不及大师哥,倒也没有恼怒。
    秦天枢沉默一会,说道:“高登,偷盗混元神功秘藉,可是你父亲的意思?”高登答道:“非也非也,我父亲只是要我报仇,我在黄山脚下开铁匠铺,就是为了探查掌握你们的消息行踪,事先并不清楚你们把秘本放在箱子里头,只知道是一项极重要的物品,为此害得秦大侠早死,七子分裂,也算间接报得了父亲之仇。”高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话直接了当,毫不掩饰。
    钟天璇道:“高登,我们北斗派与你父亲有何冤仇,为什么么这般处心积累来害我们?”高登笑道:“钟掌门,我父亲三次败在你师父周前辈手下,心中不忿以至致郁郁而终,我心中知道这是父亲气量窄小之故,与你们北斗派无关,可他临终前交待我的事,我怎能拒绝,怎能不去实现他老人家的遗愿?我高登摒弃常人追求,花费一辈子时光来破坏捣毁北斗派,虽没有亲手杀死你们七子中的任一人,却间接害死了老大和老三,使你们北斗派反目分裂,就是下去见到老爹,我高登也能抬起头来做鬼,哈哈哈哈哈。”越说越得意,竟然在大殿上狂笑起来
    秦天枢并无恼怒之意,续道:“高登,你为了报所谓的父仇,处心积累,不惜牺牲一生幸福,这一番孝心着实令人感动,天璇,天权,摇光,天意如此,你们便不要为难他罢。”
    李逸航心中大急,暗暗叫道:“大师伯你心地善良也罢了,怎地还如此迂腐,这高登不但害死你和三师伯,还杀了不少北斗弟子,折磨你五弟二十年,杀人无数,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啊!怪不得你会被钟老怪奸计得逞,便死了也改不了这股酸气!”
    钟天璇三人齐声道:“是,谨遵大师哥令旨。”高登哈哈大笑道:“秦大侠心胸广阔令人心折,是我高登这辈子最敬重佩服之人,在这先向秦大侠道谢,我高登离开莲心峰后,从此归隐江湖多做善事,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以报答秦大侠的知遇之恩!”
    秦天枢道:“很好很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实乃一大善举。”
    高登抱手道:“秦大侠,钟二侠,宋四侠,范七侠,你们几兄弟好好叙旧,高登先走一步。”说完转身便走。
    突然一人叫道:“高登,你想走,可问过我的同意了吗?”李逸航禁不自喝停高登步伐,高登要归隐林泉,那便别想找到他,报仇之望永远落空,自己就算能活着出这个墓穴,一生也必然过寡欢难安,只怕不到四十岁便如高士第般在无限自责悲痛中死去。
    高登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吊在空中的李逸航,笑道:“臭小子,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生死再说吧,如果你能活着出洞,便到南昌长垓镇找我,老夫在你家候你归来,哇哈哈。”转头正想再走,突然一人跃到自己跟前挡住去路,俨然正便是李逸航,只听他道:“不必了,现在就要取你性命。”
    钟天璇对李逸航又挣脱束缚很是惊讶,但知得他已是强弩之末,任他如何逃跑也飞不出其五指山,目前情形倒不必再擒住他,便站在一旁看热闹,不管谁输谁赢都无关大局,要是高登胜,李逸航必死;要是李逸航胜,高登必死,则我再将臭小子杀了,嘿嘿此举实是一石二鸟,比让高登白白溜走可好多了。
    高登转头望向秦天枢与钟天璇,期待他们给个说法,李逸航道:“不用看了,我不是北斗弟子,北斗派要放你,我李逸航可没想过要放你。”
    高登一辈子从来没怕过,当即仰头大笑道:“好,咱们就在此作个了断。”李逸航知道生死存忙在于一线,走到宋天权跟前道:“宋四侠,借你长剑一用。”宋天权对高登恨之入骨,又知道李逸航剑法了得,毫不犹豫把剑弟给他,心中还在暗想:“你这次又是怎么挣脱束缚的,怎地我北斗派总是困你不住?”高登在小树林中领教过李逸航剑法的厉害,单凭御天剑绝难取胜,见李逸航取剑,便也向范摇光借了把剑,二人面对面站着,蓄势待发,剑拔弩张。
    秦天枢突然说道:“且慢,这位姓李的小朋友,我这洞室不许杀生,你要报仇,便请到了室外再行报仇之举。”他虽未睁开眼睛,却也感觉到两人生死相争的紧张气氛。
    李逸航再也忍奈不住,心中一番言语不吐不快,大笑三声说道:“秦大侠,你是菩萨,我不是,你有菩萨心肠,我可没有,你能放过他,我却是不能。高登间接害死你和卫三侠,折磨追杀冯五侠,重伤朱六侠,若不是我进洞前救了他还阳,你们两兄弟已然相聚,再有,适才宋四侠险些也死在他手中,更别说已死在他手下的数十名北斗弟子的性命,北斗派跟你口中所说的孝子贤孙有千般仇万般恨,你一句话便要将这仇怨一笔勾销,是,你是做了佛祖,可你对得起北斗派上千名弟子吗?对得起创派祖师周前辈吗,是他教你如此是非不分善恶不为的吗?”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各北斗弟子听了都不禁暗暗点头。
    “住口!”秦天枢的语气本来一直平淡,这时人人可听得语音中的愤怒之意。“天璇,这人是谁,怎地带他进洞?”
    “回大师哥,这人叫李逸航,是五弟的徒弟,也曾在三弟门下学过两年的功夫。”钟天璇恭恭敬敬答道。
    “哦,那他为什么自认不是北斗弟子,为什么不叫我们师叔师伯的称呼?”
    “这……”钟天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李逸航冷笑道:“为什么,你这句为什么问得好,你二师弟回答不出来,便由我来回答吧,那是因为卫三侠和冯五侠在你死后不到一年,便与钟二侠领导的北斗派决裂,双双下了黄山,至死不踏足黄山一步,那你说,我是不是北斗派的人?太师父说过,合则强,分则弱,北斗派便是因为走上了分裂的道路,这才由得这高登肆意妄为,而师父和三师伯为什么要离山脱派出走,那不都是全为了你!”
    秦天枢自醒来一刻张开过眼睛后,便一直闭着,这时听得李逸航的说话,突地又张开眼睛,身子一挺,如竹竿般站了起来,目光如刀,扫了一圈大殿,北斗众人都情不自禁退后了三步。
    本来秦天枢一有异动,钟天璇便要点火焚烧,可在他威严目光扫视下,竟然害怕退缩,没敢下令。秦天枢噌噌跳到李逸航跟前,双眼盯着他,李逸航抬首挺胸,无丝毫畏惧,一人一尸目光相对。
    片刻之后,秦天枢嘴不动问道:“最后一句话怎么说?”李逸航道:“秦大侠,这事问你师弟更清楚些,你要听我的说法,便让我杀了这高登,再坐下来告诉你。”
    “刚才我已经说过,在我的墓穴里不准杀生。”
    “没有杀生那来你的复活,你瞧瞧棺材上的两人,他们流干了血才换来你的醒转。这样如何,我不杀他,只制服他带到洞穴外再杀他?”李逸航知道不能太违秦天枢的意思,便想出折衷的办法。
    秦天枢道:“醒来之前的事我管不了,醒后你却必须听我的。你为什么非要与他为难?”
    高登抢着道:“秦大侠,我杀了他全家,追杀他师父也就是冯五侠,万般折磨他,还险些儿凌辱了他的女人,我干下的恶事罄竹难书,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今日你如此大度,令我大受震撼如天雷轰顶,深觉自己以前所作所为确实过分,我若死了,也算是还报,请秦不侠不要阻挠,让我们作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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