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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听到刘培兰三个字,现场的气氛再次僵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事?”这次问话的是盛承硕。
“她好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三天前我去超市,她突然拦住我……”
“我想问的是,您当初发生事故时,她怎么会知道?”盛承硕不急不徐地打断了唐阿姨的话。
“妈,这里面好像有误会,在坐的都是自己人,希望您把当初的事详细地对我们说一遍。”
只要刘培兰插手的事,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为了消除唐阿姨的心结,就算心里再不好受,我也得让她把事说明白了。
“王文王武刚上小学那年,我应聘到你爸爸的青杨集团做保洁员。那是个礼拜一,因为走得晚了点,为了赶去学校接孩子,我骑的有点急,经过商场门口时,不小心撞了一个从商场里出来的女人,我骑的木兰车当场摔坏了,被我撞了的人一直捂着后腰,让我送她去医院。那时,我的生活很拮据,手头根本没多余的钱,因为害怕,我哭了。出了这样的事,我身边围了一圈人,被我撞了的人可能让我哭怕了,自己打车去了医院。为这事,我一直心里不舒服,后来认识了嫁给你爸爸的刘培兰,我看她比较和善,就把这事说给她听,还托她去医院打听打听,看看被我撞伤的人有没有事。当时,她还一个劲地宽慰我,我一直以为没有大事,谁知道会……”
据我所知,撞了盛承硕妈妈的木兰车当场就跑了,哪有唐阿姨说的这种事?
刘培兰果然不死心,这种事也能翻腾出来骗人。
“妈!”盛承硕郑重地开了口,“我想澄清的是,我妈妈发生事故的那天是个礼拜天的傍晚,她刚从商场出来,就被一辆木兰摩托车撞了,后来,又被顺向而来的汽车……”太过悲痛的事不仅盛承硕不想提,我也不想听。好在,他及时打住了话头,很是诚肯地道:“总之,那个骑木兰车的人当场跑了,与你所说的这件事除了地点相符,日期、事实都不相符,所以,您并没有撞到我妈妈,希望您不要再纠结这件事,就算是为了我和娇娇,您也要和爸爸幸福的生活!”
“承硕,你不是故意安慰我吧?”唐阿姨悲感地哭了。
“妈,如果您不信,可以问爸爸。我们两家一直交好,爸爸对那件事肯定有印象。”
“承硕说得不错,是不是礼拜天我记不清楚,但是,骑木兰车的人当场跑了我却知道。唐慧,你就听承硕的吧,为了孩子们,我们的确应该好好的生活!”
唐阿姨这一节似乎过去了,弄清前因后果时,不仅她没了心结,我和盛承硕也真真正正地放下了包袱。
就在大家商量着去天娇园团聚之际,盛成泽居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一刹那,我愣了。
“他找你什么事?”知道是盛成泽打来的电话后,盛承硕的脸就不太好看。
我悄悄地叹了口气,他这个醋坛子,真是改不了。
“他说,刘培兰出了车祸!”我极为平静地开了口,脸上无喜也无忧。
对于刘培兰,就算她的下场再惨,我也不会有同情心。
“那是老天长眼,盛成泽找你是什么意思?”盛承硕冷冷地哼了一声。
“刘培兰生命垂危,她想见见爸爸,好像有话对爸爸说……”
盛承硕没再出声,我爸爸却陷入了沉思。
“要不,你去看看吧……”唐阿姨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爸爸。
想到那句以德报怨的话,我也平静地道:“爸,我陪您去吧,怎么说她也照顾了我十几年。”
我和爸爸赶到医院时,刘培兰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
杨洛玫还在精神病院,守在她身边的只有盛成泽这个女婿。
她的现任丈夫张自忠却关了手机,找不到人影。
据在场的交警说,刘培兰不看红绿灯横过马路时被正常行驶的大货车撞成重伤,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刘培兰的确伤的不轻,腰部以下已经没了知觉,凭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见到我和爸爸的一刹那,她愣了愣,而后,艰难地笑了,露出久违的慈母相。
“果然是……我的娇娇回来了……”她喃喃着,一行清泪滑落眼睑,“宇生,娇娇,我对不起你们……”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一瞬间,不仅我哭了,我爸爸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我……没想伤你……是郑培龙,先斩后奏……”她的气息很短,一呼一吸间像在在渡劫。艰难地喘了两口气后,她又费力地道:“他威胁我……如果不给钱……就说是我主使的……对不起,我害了你,也害了洛玫……”
爸爸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宇生,我是爱你的……”刘培兰凄楚地笑着,嘴角溢出血渍,“我……设计让你睡了我……没想到你会不要我……这才与张自忠……对不起,我真的以为洛玫是你的……”
爸爸难过地别过脸,我却有些忍禁不住。
我曾以为爸爸婚内出轨对不起妈妈。原来,是刘培兰设计所致。
若是她不说出来,这件事永远是我心里一个打不开的结。
“娇娇……”刘培兰的目光虽然有些涣散,却定定地落在我的脸上。“那些年……是真心疼你……你爸爸出事后,我才鬼迷心窃……上了郑培龙的当……娇娇,我一直梦到你叫我妈妈……你……能……再叫一声……”
一阵剧烈的呛咳后,刘培兰嘴里涌出大量鲜血。
“医生,医生……”我骇声叫着。
“弟妹,她这是回光返照,即将去了。”
易正悄悄地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和爸爸还没出青杨大院盛承硕就给易正打电话,估计是让他在旁边照顾着我。
“宇生,洛娇……”刘培兰的瞳孔渐渐放大,溢出血渍的嘴巴使劲张着,“杨洛玫,姓杨……”
“洛玫,永远姓杨……”爸爸黯然地背转过身,似是不想看她那张被痛楚灼痛了的脸。
刘培兰的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依然没有焦躁地大瞪着。
“妈,你安心走吧,洛玫那里,有我和爸爸……”我还是满足了刘培兰的心愿,叫了她一声妈。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笑着闭上了眼睛,灰青的脸上带着十几年惯有的柔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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