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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之后,程念倾不由地又打了个冷战,这里靠近海边,早上还是有些冷的,马路边有摆摊卖东西的,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市集一样,只不过这样的市集很简陋,一般就是现卖一些海里面捞出来的水产海鲜。
借着路灯的光,大家都不需要额外再加其他的灯,也有的小贩喜欢明亮些的,更能照出来自家产品鲜活的,会立一个充电式的小台灯。
人还算不少,程念倾屏住呼吸在人群里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安琛西,但是找来找去都是被海风吹得沧桑的一张张脸。
“先吃点东西吧。”林淞石知道她都没怎么吃饭,要赶早班车来这里,她现在肯定是又冷又饿了。
坐在简易棚搭出来的摊位上,程念倾还真有些不习惯,而且心中的兴奋让她一时有些吃不下去。
在这里吃得最多的当然是鱼,鱼肉卷,鱼头汤,鲜鱼粥,海鲜包子,这里除腥技术挺好,食材又新鲜,所以早起来吃的人还算不少。
见她都没怎么有心情吃东西,林淞石说道:“现在他们肯定不在家,你要吃一点,不然等会儿冻得瑟瑟发抖,没有一点风度,那不是很糟糕。”
“我感觉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去相亲的一样。”程念倾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大口吃了起来,眼圈热热的,又要重新认识琛西了吗?虽然她曾经幻想过如果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她要对琛西多一些耐心,好好地去爱他,可是现实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过去的很多事情会成为甜蜜的回忆,也有许多,会成为终生无法释怀的伤痕,他就这样干脆忘记了一切,等着她再次来找到他。
这样,真好,让她再重新安排一次两人的相遇吧。
“吃就吃,就算是好吃,也不用激动地哭鼻子吧。”一张纸巾递到了程念倾的面前,程念倾有些错愕,一抬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等吃完了饭,林淞石总算是带着程念倾进村子里了,村子里还没什么动静,看起来那出去打捞的船还没有回来。程念倾走在完全陌生的村子里难免有些彷徨不安,她一直紧紧跟在林淞石身边。
林淞石直接找到了安琛西目前所寄住的姜家,姜家是带小院的二层红砖小楼,这楼的外面和里面,阿零都想办法拍到了,林淞石还知道院子里种了一棵白皮石榴树,门口养了一只叫阿黄的狗,看见生人就喜欢叫,不过也就叫两声,丢块肉骨头就胡很开心。
门前的灯是亮着的,门却是关着的。
林淞石敲了敲门,半天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是不是又没带钥匙。”随即门打开了,穿着睡衣的姜雯揉了揉眼,正准备让人进来,结果一抬眼发现了不对,警惕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好,姜小姐,又见面了。”程念倾看她果然是那天见到的女生,心里一激动,立刻站了出来说道。
姜雯认出了她,闪身让他们进来。
客厅里的墙上放着大照片,是姜雯家里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阿黄在狗窝里对着林淞石和程念倾汪汪叫了几声,被姜雯训斥了几句就不叫唤了。
姜雯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坐在沙发上说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你们是要来带走阿佑的吗?”
“阿佑?这是你们给他取的名字吗?”程念倾问。
姜雯摇摇头,“不是,是我们救起来他的时候,他在睡梦中一直念着什么什么佑,我们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但是不知道全名,就叫他阿佑了。”
阿佑,程念倾看着林淞石,林淞石说道:“我想,他大概叫得是他父亲的名字,安明佑。”
为什么要在昏迷期间还要叫他父亲的名字?姜雯有些疑惑,“难道阿佑跟他父亲的关系很深吗?”
关系当然很深,安明佑可以说是间接促成了安、程两家所有悲剧,是安琛西和程念倾所有的梦魇,即便是在十几年后,还能直接拆散了他们两个人。
想到他即便在意识昏沉的时候还在执念着安明佑所造成的伤害,程念倾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这比安琛西在昏迷的时候念她的名字更令她心痛。
她恨安明佑,恨安明佑为了一己的私欲害死了她的爸爸妈妈,害得她弟弟躺在病床上当了那么些年的植物人,所以在得知真相的时候,程念倾连安琛西一起恨上了。
可是安琛西又何尝不是在恨安明佑,恨安明佑毁掉了自己的童年,毁掉了母亲,毁掉了他本该拥有的幸福美感的家庭,现在更要毁掉自己的爱情。
可是身为人子,他什么都不能做,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得如此痛苦绝望,身为安明佑的儿子,他对程念倾只有愧疚和补偿,对安明佑只能释然妥协。
是她当初太过激动,害得他绝望之下驾船离开,然后遭遇了意外。
如今他即便是忘记了一切,也不愿意再回到过去那个身份,那个只会带给他更多痛苦的身份。
程念倾想,她可以理解安琛西的逃避了。
“你是他的妻子吗?”姜雯本来对程念倾也很好奇,对安琛西的过去也很好奇,所以就开口问道。
现在阿佑明显很排斥自己的过去,每次回忆起来都显得很痛苦。
但是一个人怎么能抛弃掉自己的过去呢,那是如此真切经历过的事,逃避根本不是办法。
姜雯也很想让阿佑不要再逃避,而是勇敢去面对。
刚好他的家人又这样不离不弃地找到这里来,姜雯很希望能贡献出自己的一分力量。
“我是。”程念倾点头,“他其实叫安琛西,我们其实在七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一次他出了意外,搜救队在海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姜雯点点头,那段时间暴风雨频发,海上出事的人也不少,当初还是爸爸不顾她的劝阻,想要去海上冒险,因为那段时间出船的人特别少,海鲜的价格都飙升了一倍,幸好当时爸爸去了,在一片乱礁石中间救下了昏迷的安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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