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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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见到老刘，摘下了帽子，盯着老刘，虽没有一句话，但目光却尤为凝聚。
    当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刹那，那双眼睛，就是夜夜出现在我梦中的眼睛，虽早已面目全非，但依稀可以看出脸上是动过刀的，还有不少的地方即便是修复了，也能看得出之前是烧过的。
    兰兰害羞地挽着男人，对老刘抿了抿嘴，“姐夫都能想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想明白。只是现在这个嫂子比我姐看起来更相配。”
    兰兰一向的嘴甜，被老刘说了两句，眼睛都快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男人干咳一声，兰兰迅速地收敛地笑，看向了我，“嫂子，刷卡！”
    我却一直盯着男人看，他还活着！对！就是他！
    只见男人蹙眉，从我手中把卡夺了回去，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现金，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不用找了！”
    男人率先往外走，兰兰一路小跑追着他，喊着“晗昱！晗昱！”
    我顿时心乱如麻，哪知老刘一听到兰兰对男人的称呼，快步追了上去。
    我的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管什么收银台，顺手把钱递给了店里的伙计就跟了出去。
    只见老刘似乎跟男人说着什么，时不时地回头看我，而男人也扭头看向了我。
    我像是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不知自己心里是喜还是悲。
    临了，男人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搂着兰兰往楼下走去。顿时，心潮澎湃，我要去追他，我知道我需要跟他确认他是不是蓝晗昱。
    却被回身过来的老刘拦住了，“他不是。”
    我不住地摇头，“不！不可能的！我听到兰兰喊他晗昱了！那双眼睛就是他，就算是样子变了，他依然是他的！我一眼就能认出他的！”
    老刘拉住了我，“听我说，他叫韩愈，他姓韩，名字是愈！”
    “不可能！他就是蓝晗昱！他的脸变了，但是他脸上还有伤，是烫伤的那种，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无比笃定他就是蓝晗昱！
    “你好好想想，他要是真的蓝晗昱，为什么不藏着？为什么不跟你相认？”
    “也许他没认出我，我变了脸，对，他肯定认不出我来了！”
    “我刚刚去找他，知道我跟他说什么吗？我说你就是季晓，他跟我说不认识。晓晓，别再纠结了，那场车祸，你都能面目全非，何况他蓝晗昱，他要是还活着，警察找出来的尸体又是谁？”老刘极力地跟我解释。
    我心如死灰，是我思念成疾了还是到底怎么了？
    老刘拉着我回了店里把我的东西都拿上了，“今天你就提前下班了，我们一起去接昊昊，明天周末，带你们好好出去放松放松。”
    我从他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手袋，“你陪饭饭吧，我带昊昊就行了，你成天跟我们母子厮混在一起，日子久了，饭饭会不高兴。”
    “好了，饭饭比你想的要大度。”
    “那就把饭饭带上一起。”自打我回来之后，老刘虽然晚上都不回来说是去饭饭那边了，可我还真一直都没见到饭饭呢！
    老刘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
    周末老刘只身前来，说是饭饭没空就把我打发了。我终于还是问及了他跟饭饭的事情。
    老刘抱着昊昊，没有看我，“其实我们早就分手了，后面从来没有联系过。你不要误会，不是因为你。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心里难受带着昊昊走，到时候你们母子去哪里，我都会担心。”
    我诧异地看着老刘，没想到他骗了我。
    老刘扭头看向了我，“钱还没还完，你还得继续给我打工！”
    我无比气馁，也无比无力。
    “这样下去，我只怕是会越欠你越多。”我望着老刘，惴惴不安。
    老刘玩味地一笑，“实在不行，就以身相许呗。”
    听到老刘这句话，我才是发现如果自己再继续给他打工，只怕会越来越愧疚。
    我心里还是盘算着如何离开，但我也依然希望跟兰兰在一起的那个“韩愈”就是蓝晗昱。
    老刘抱着昊昊坐摩天轮，昊昊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俯视的世界，兴奋地拍手，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样高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老刘。
    我看向了远处，即便是远处的天是灰蒙蒙的，我总以为我能看到海，临海的城市叫滨城，蓝晗昱在那里被炸得血肉模糊，而我，也从此换了一张脸活了下来。
    “你跟饭饭早就不联系了，那你这段时间住在哪里的？”我没有看老刘，心里越是难受。
    “住店里，有的时候觉得实在不舒服，就去酒店将就一晚。”
    我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老刘，“店里怎么住？”
    “那么多桌子，拼一起就行了。好了，我一个男人过糙点也没啥事的。”
    “搬回来吧，我跟昊昊住着你的房子，还没交房租，把你弄到睡店里面。”我深吸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老刘就搬了回来，照顾昊昊的事情他总是跟我抢，昊昊从不叫我妈妈，却跟老刘如同父子一般亲，这点让我更加无法执意带走昊昊。
    反而是某天，那个叫“韩愈”的人又来吃面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就点了一碗牛肉面，依然带着鸭舌帽，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做钻戒的一个知名品牌。于是，我亲自把面端到了他面前，眼睛扫过他身旁的袋子，“是准备要跟兰兰求婚了吗？”
    他拿起筷子，从包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筷子，又擦了擦自己面前的桌子，扔进了垃圾桶。
    洁癖！与蓝晗昱一样的洁癖！
    “怎么？有人舍下的东西，总有人会珍惜。”他并未抬头，只是冷声说道。
    “晗昱……”我哽住了眼泪，他明明就是。
    他吃了一口面，又从包里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嘴角，放下了筷子，“味道没有之前好吃，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原因！”
    “蓝晗昱……”我再次唤着他的名字。
    他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拎着身旁的袋子起身了，低头看着我，“你老公应该不在吧，这样，对面有家酒店，我会把房号留在柜台，你直接上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