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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儿看着那县衙油腻腻的脸,还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态度,心底已经有了几分厌恶,现在看他开口问话,眉心微微一蹙,上前一步。
浅浅一笑,白皙的面容上好似有一朵莲花绽放,雍容大度,“神医算不上,山野村医一个。”
那县令一看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子,原本以为什么神医都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这人一出场倒是让他眼底掠过了一分惊艳。
赵大夫在小妖儿身后,看到县令眼底掠过的那道光芒之后,面色大变,低声唤着小妖儿的名字,想要让他回来。
周围的乡亲们都是脸色一变,一脸担忧的看着前面站着的那抹纤细的身影。
“朝廷上下了通知,南方来的流民一律送往京都,你却将他们留在此地,这是公然违抗皇命!你现在立刻跟我走一趟!”
小妖儿眼底掠过一丝冷笑,“送往京都?还是屠杀于路上?”
“你大胆!”
县令脸色突变,两眼圆瞪成铜铃,气的两条细长的胡子都吹了起来,肥胖如粗短萝卜的手指指着小妖儿那张噙着浅笑淡然的脸,一张脸由红转紫!
“公然诽谤朝廷!来呀!给我抓起来!送到后院!我亲自审问他!”
送到后院?
身后的一帮衙役面上一愣,看着县令眼底深藏着的一抹狡诈,心底顿时恍然,上前反剪了小妖儿的手臂,手还未碰到小妖儿的胳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还未来得及震惊,就看到小妖儿抬脚上前,一双明亮的眼中泛着精光,盯着那县令的脸,“不必叫人来押,我自己有腿,会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省了我费心。”
那县令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些发黑的唇瓣,嘿嘿笑了一声,眼底闪掠过一丝贪婪隐讳的光芒。
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道人影,抱着县令的大腿哭喊着替小妖儿求情。
“大老爷,你就放过小妖儿吧,他还小,有什么得罪大老爷的地方还请大老爷大人有大量。”
“是啊,大老爷,你就放过小神医这一次吧……”
“去你的吧!”
县令一脚踹到了赵大夫的心口窝,将他踹出了一米多远,赵大夫瞬间嘴里就吐出一口血来。
他一张脸冷厉,眯眼凝着在场的几十号人,面黄肌瘦,身上衣着破烂不堪,一看就是从南方来的流民。
“放过他?”他“哼”了一声,“等我收拾完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们!皇命不可违,识相的,自己返回京都!以免给我招来麻烦!”
周围人顿时缄默不言,低垂着脑袋看着地面,赵大夫被一脚踹到了地上也没人敢去扶,缩着身子不敢去看那县令。
小妖儿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上前将赵大夫从地上扶起,顺手给他把了个脉,心肺受震,肋骨有一处断裂,她眉头拧了拧,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瓶子,倒出来一颗药丸,送到了他口中。
“这个药丸,一日三次,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赵大夫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药瓶,两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你可是答应我了,要说话算数啊,这么多乡亲也等着你呢。”
小妖儿看了一圈那些低垂着脑袋的流民,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目光暗淡了几分,心灰意冷准备扭头离开之际,却看到虎子一家跟丫蛋一家冲着自己招手,两个孩子眼中已经噙了些许泪花,不舍、担忧的看着她。
心底好似射进了一丝光芒,一朵小花在心底缓缓绽放开来,多了分暖意。
一转身,白色袍角翻飞,挺直了脊背,一脸傲气的看着那县令,“县令大人,现在可以走了。”
县令双手背在身后,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迈着八字步朝着轿子一摇一晃的走去。
抬腿一上轿,四个轿夫顿时两腿一打颤,哼哧哼哧憋足了气,才将那轿子抬起,吱吱呀呀的朝着县衙晃悠而去。
县令一走,这群人才一拥而上,对着赵大夫嘘寒问暖。
“赵大夫,对不住了,那县令是出了名的蛮横,我们要是开口帮忙的话,说不定你会被打得更惨……”
开口说话的是憨虎子,他中风的老娘曾经被小妖儿几针救好,人不能说是傻,只是有时候容易冲动,做事不顾后果。
“赵爷爷,小神医是不是回不来了?我听说被那个县太爷抓走的走,全都被锁起来关在一个小房子里……”
丫蛋一手抹着眼泪,看着赵大夫愁眉苦脸的面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左右两边站着的父母,也是拧着眉头,脸上愁云滚滚。
赵大夫握紧了手中的瓷瓶,扭头深望了一眼那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轿子,长叹了一声,眉心好似变成了皱巴的树皮。
一切,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朝着县衙而去。
轿子里的人还哼着曲调怪异的小曲儿,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
一侧跟着一道纤细的出尘的身影,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半拢衣袖,一根纯白丝带束发,好一个玉树临风俏郎君。
她眉眼如星月,薄唇微微上翘,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泊气息,好似这世间最纯净的东西,荡涤整个世界的污秽。
她平静的望着前路,丝毫不觉她即将通往的是一条九死一生之路。
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杀威棒的衙役,看着前面小妖儿的身影,目光复杂不一,有怜悯,有幸灾乐祸,有贪婪,有淫靡。
小妖儿无视身后的视线,一路上看着左右的风景,越快到县衙,两边的树就越少,还未到冬季,这两边的树木竟然有枯死的现象。
她眉心微蹙,不动声色,继续朝前跟着队伍走去。
“落轿~”
一声落地,几个轿夫屈着膝盖,一张张脸憋得跟猪肝似的,鼓足了劲,这才让轿子平稳落地,几个人像是哈巴狗一样张大了嘴巴喘着气,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过来给我掀帘。”
轿子里传来那个县令尖细的声音,身后的衙役一动不动,全都直勾勾的看着她。
小妖儿抬脚跨过了轿子,伸手将帘子勾起,五指才入帘内,就被一只油腻腻的大手紧紧握住,还在她手背上使劲的揉搓着。
一股反胃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小妖儿拧眉用力挣扎了一下,但是那胖子县令的力气竟然还出奇的大,挣扎了一下竟然还没有挣扎开来,无奈,反手扣了一枚金针在他作怪的手上用力一扎,趁着他吃痛松手之际,快速缩回了手,将帘子索性扯了下来。
“抱歉了大人,村野农夫,力气大了点,把您这帘子给弄坏了。”
小妖儿往后退开几步,低眉顺眼,当真一副认错的模样,但是语气清冷,完全察觉不到半点诚意。
包县令看着破损的门帘,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那低眉顺眼的人儿,心底的怒气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抬起自己的猪蹄手对着小妖儿,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抬起叠了几层肉的下巴,“来,扶我回府。”
小妖儿细眉一挑,继续低头道,“小的控制不住一身蛮力,恐伤了县令大人,还是……另请他人的好。”
“本县令点名指的你,你别忘了,你现在公然违抗皇命,可是犯了要杀头的死罪!”
那包县令哼哼斜眼冷笑了一声,看着小妖儿瘦削的身影一怔,道是他怕了,心里更加得意,站起身来,挺起肥大的肚子,眼睛瞄了小妖儿一眼,等着她前来搀扶。
小妖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到了轿子跟前,却是不小心脚一崴,一手抓住了轿头,只听“咔嚓”一声,轿头顿时裂成两段。
周围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县令也瞪圆了一双眼睛,微张着嘴巴嗫喏着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回过神来,一手握拳清了清嗓子,“老吴,这贱民怎么近我身,还是你来扶我吧。”
一边的老吴哈着腰上前,扶了包县令的手,感觉他整个人的肉都在打颤,扬眉偷偷看了他一眼,低头闷笑不已。
小妖儿看着那县令的熊样,冷笑了一声,抬脚跟上前。
县衙果真比外面的住宅气派了很多,但是一进门就让人感觉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树木,只有亭台楼阁,还有一个人造湖,看那规模,没个几年是建不起来的。
小妖儿被领到了后院,一路上见到的那些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远远的看到包县令进来就跪在了地上,恨不得把脸都埋在土地里,哆哆嗦嗦的等着那胖子县令离去。
而且小妖儿发现了一个事情,这些下人,大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最大不过十七,最小的只有十岁的样子,他们一个个身上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但是她学医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个孱弱的身子有多少伤。
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眼底有暗涌一闪而过,继续望了前方,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几乎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视野。
“砰”的一声,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就传来了孩童的一阵哭声,但是因为害怕,又咬着牙使劲憋了回去。
那包县令破口大骂,“谁允许你跪在这里的!滚回你的柴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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