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些胆小的内命妇已经捂上了眼睛,官员也已经站直了身子,决定以身殉国。
就在鹜陀准备手起刀落之时,一支呼啸而来的羽箭直直地射向了鹜陀的眉心,他瞪大的双眼至死也没闭上,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大开的宫门前,一身铠甲的宣若寅身骑一匹乌骓马,身后的红色披风迎风烈烈作响,手持的长剑缓缓举高,运内力大声喝出一个字:“攻!”
此时在跪倒的官员以及命妇之间突然间有数十人站起身,手起刀落与哦,俐落地将身前反贼一刀割喉。不知什么时候,赤焰军已经悄悄将既祭天台围了起来,听到号令也齐刷刷地将刀拔了出来,本来还在耀武扬威的黑甲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几名反贼迅速将慕容逡护了起来,一边大喊着:“兴国运之厄,庆天下之幸。”,一边掩护他向外。
宣若寅下马上前:“商云,不!该叫你慕容逡吧?真是骗得我们好苦啊!连我都没有怀疑到你。”
“你也很好啊!竟然假死遁出,还能杀回来,但你又是何苦呢?你回来救了他们,他们不是还是要你的命!哈哈哈哈”慕容逡这一刻似陷入了癫狂之中,已经坐上的龙椅就这样被人生生拽了下来,自己生存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多谢阁下关心了!!”宣若寅仗剑上前,几个回合就将几个贼首斩杀。
慕容逡还站在原地,诡异地笑着:“你也会后悔的!!我会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一起带走。”
说着手中投出一物,当场腾出一股烟雾,离得近的人眼睛顿时被熏得不能视物。
宣若寅冲入烟雾之中,慕容逡早已不见踪迹。
刚才的变故只在一息之间,现场很多人都因为适应不了这样的大起大落而瘫软在地。
跟着凌相的一群人犹为惊慌,都看向了领头的凌相,之前计划好的功名利禄一下子化为了泡影,连下一步如何能活着也不得而知了。
“大皇子,都是这奸相威逼与本官,本官无意谋逆啊!请大皇子明察。”户部侍郎反应最快,哭喊着扑到了大皇子脚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求哭诉着。
剩下的人一看,心里都暗骂,妈的这个小老儿也不给个信号,老子可不能落后,瞬间陈情哭号声响成一片,只有凌相还直直地站在当场。
凌世昀见事不好,也赶紧跪下:“大皇子,我检举凌相谋逆,细节我最清楚,请让我细细说来。”
现在只有凌相一人还直直地立在当场了。
只见他冷冷一笑:“无妨,老朽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了,能将狗皇帝一起带走,我黄泉路上不孤单。世昀,你母家是大兴重臣,娶她就是为了复辟前朝。你身上的毒还是为父亲手下的呢。我为先皇尽忠,死的其所,你们这群营营之徒,都会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几声之后,凌相咬破了早就预先藏在牙中的药囊,药性迅速发作,凌相嘴角流下了一丝黑血。
就在这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凌相瞪大了眼睛,却咦咦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燕承帝走到祭坛中间,抚着胡须:“凌爱卿,你说想让朕陪你一起共赴黄泉?这恐怕是不能成行了,要不你先行一步,十八层地狱里,你害死的这些人都等着你呢!”
凌相伸出手想挣扎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无力落了下来,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双目依然憋得通红,心中的不甘、不愿,使他的身体瞬间僵直成棍,好似死去几日的尸体。
四周的大臣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承帝,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在众人面前咽气的承帝竟然死而复生了。
“刚才随罪臣凌楚呼号的,统统押入天牢,关闭京城四门,彻查前朝余孽,其余众人,概不追究。宣侯护驾有功,晋爵一等,封护国大将军。”承帝慢慢地说道。
下面跪着的众臣都捏了一把冷汗,这也太悬了,刚才要不是自己的腿有些软没来得及站起来,估计也跟他们一道进监察司了。
这宣侯也藏得太深了,一点口风也没有,把大家偏的好苦啊!
正在这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冲了上来,原来是凌后!
凌后已经三日水米未进,虚弱至斯。就在她已经做好随承帝西去的决心时,小太监慌忙闯了进来,将承帝未驾崩的消息带了进来。
一瞬间身上好像有了力量,从床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国丧处跑来。
看着形容枯槁的皇后,承帝心疼不已,此次计划,要不是尘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透露一分,他哪舍得让皇后受如此剜心之痛。
凌后使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扑到了承帝身边:“皇上,你未死,真的未死?我不是做梦把?咱们是不是已在黄泉再会了。这次你一定要带我走啊!不要丢下臣妾一人,臣妾不能独活啊!”
皇后悲怆的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闻之动容,承帝更是环抱着凌后泣不成声。
凌后伸出手确认了承帝的脸还是温热的,就再也撑不住,昏倒在了当场,惊得承帝和几位皇子不知所措,“传太医”“快传太医!”的叫声此起彼伏!
大皇子一遍护送凌后往后宫去,一边嘱咐宣若寅解决未尽事宜。
撤丧仪、昭告天下、安抚重臣,宣若寅一边忙碌地安排诸事,一边在现场到处寻找着那个身影,今天的饿事是她一手布局的,这么重要的时候,为何没见到她的身影。
刚才一进宫门他就发现了不对,但是情境过于紧急,不容他分心旁骛,现在大事已定,却还仍不见她出现,为何?
正在这时,一个满脸鲜血的女子,手擎公主府令牌,跌跌撞撞冲到了宣若寅脚下:“侯爷,您快点去吧,公主她被人掳走了。”
原来当时慕容逡只是打昏了点翠,并未杀她,待她醒来,发现燕初尘已经不见踪影,就赶紧往宫内赶想禀告皇后,却无意中目睹了这一刻。
“你说什么?”宣若寅一下子捏住了点翠的肩膀,大力地摇晃着。
他身后的颜敦赶紧拦住了他,点翠一看就是头部受伤,这个摇法,她能说出来才怪。
被放下来的点翠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宣若寅想起了慕容逡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免脊背一凉:“坏了!颜敦,你代我职责,继续安抚官员,我先走了。”
颜敦愣在了当场,先是皇上和几位皇子簇拥着皇后走了,现在宣若寅也走了,不是说好大家齐心协力的吗?怎么如今只剩他一人。
宣若寅赶到慕容逡还是商云的时候说的落脚点陈氏绸缎庄,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不见人影。
他大呼着:“阿尘!阿尘!”跑遍了整个绸缎庄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就在找到最后一个空房间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却停住了脚步,走到床边,捡起了一根红色的羽毛,丹雀?!
阿尘必在此处停留过,那个疯子慕容逡会把她带到哪儿去呢?
城外伏泰山,燕初尘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自从慕容逡将自己带走之后,就一直用药让自己无法自由行动,她的神智也时好时坏。
“尘姐姐,来,喝点水吧!”易容的慕容逡将剩下的余孽打扮成商旅摸样,将燕初尘藏在了一辆有暗格的马车内。
“阿云,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自从出了京都,燕初尘就一直顺着慕容逡,打算等他放下戒心再寻机会逃跑。
趁自己还清楚,从怀中的丹雀身上又揪了一根羽毛下来,偷偷地顺着车缝扔了出去。
这一路上,丹雀的毛都快被她揪光了,小家伙硬是一声没吭,应是感应到了她的不安,希望宣若寅能看到她留下的记号,找到他们。
“姐姐,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慕容一族自从灭国之后,就一直蛰居于此,此次起事失败了不要紧,待我们休养生息,随时可以东山再起。”慕容逡看似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从他抽动的嘴角和癫狂的眼神中能看出,此次失利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你母亲也在那里吗?”燕初尘问道。
当啷一声,手中的水壶掉到了地上,慕容逡僵直地向后错去:“对!对!我母后也在,她一定会体谅我的,我这次失利就是那个宣若寅,如若不是他坏事,又怎会一败涂地。母亲一定会体谅我的,一定会的。嘿嘿嘿嘿嘿!”
看着他几近发狂的样子,燕初尘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前朝慕容氏,本是南疆苗人,擅长邪术,鹜陀就是其中之一,当年开国皇帝利用邪术夺取江山之后,却不顾百姓修养生息,纵容各部族滥杀无辜,随意制蛊,已至民不聊生。
父皇起事之时,大庆早已民怨堆积,千疮百孔,登高一呼,天下万民相应,才得了天下,但这些年前朝余孽始终死灰不灭,甚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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