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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从里屋抱出一块褐色的石头,我最近下功夫跑玉,因此在其他地方也看过不少原石,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一块没有切开的原石。
紧接着,那亲戚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将石头翻了个面,我一看,顿时惊住了。
只见这石头,另一半竟然已经被切割了不少,从石头里,露出了整块温白色的玉石,水盈盈的,其品质之好,简直让人屏息。
维吾尔族人见我被震住,得意的笑了一下,道:“老板,这玉怎么样?”
“好。”我道:“在附近弄的?”之所以说弄,是这两人的行径,实在不光明正大,这玉的来路也可想而知,估计见不得人。
这原石里包裹的,是比成人拳头大两倍的玉石,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属于新玉种,昆仑玉,现在市场行情正高。
不过,虽然这玉好,但一块玉是不顶用的,我们要做的是玉石产业,需要的可不是这一块两块,我心说,如果是想让我买这玉,恐怕这两位兄弟要失望了。
谁知我刚想完,那个维吾尔族人便说道:“有一个地方,遍地都是这种好玉。”他和他的亲戚,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显然是想让我问下去,但我没吭声,遍地好玉?他究竟想说什么?
见我没问,维吾尔族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大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昆仑山里面,我这位哥哥发现过一条玉脉,绝对是没有开发过的,只不过需要大资本去运作,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合作,那条玉脉,咱们至少可以吃一半。
玉脉属于稀缺资源,一般是不能私人拥有的,只能承包开发,需要上头的文件,因此即便发现玉脉,一家也是吞不了的。
我有些好奇,道:“真有玉脉,你们怎么不往上报?至少也能占个一两成吧?”
维吾尔族人苦了脸,道:“大老板,报上去有什么用,也就拿万把块的奖金,即便一开始能占一两成,到最后,还不是被大家给吃了?”
我算是明白这两人的意思,看样子,他们是想用玉脉来跟我分成,算是变相的投入我的手下,进行股份制分红,我没吭声,这玉脉如果是真的,那将是一桩天大的买卖,但这事儿一但往上报,开采就需要经过上头的同意,而且上头怎么分,也是不能确定的事,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平白让其余人也跟着占便宜。
但做生意就是这样,风险和收益永远是成正比的,我没开口,在心里细细权衡利弊。那两人也没开口催我,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片刻后,我下了决定,问两人:“具体情况好好说说,那玉脉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可信吗?地点在哪里?”
维吾尔族人的亲戚立刻接过话,开始讲起玉脉的情况。
这条玉脉,位于格尔木市境内昆仑山支脉,沿着支脉而上,进入深处,是一大片褶皱行山脉,那里面峡谷纵横,雪山耸立,一眼望去雪气蒸腾,更远的地方,还有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冰川,真正的是亘古无人涉足,一般游客爬到支脉顶峰就不会前进了,一来是体力,二来大多有当地的导游携带,都会带游人绕过那片无人地。
维吾尔族人的亲戚,是他的直系表亲,叫热合曼,据他说,是因为无意进入了雪山深处,偶然发现了一些原石。身处于格尔木的当地居民,大多都能认出原石。
热合曼只扒了表层的一些带回来,由于这些原石没有交易记录,他也不敢去正规场合卖,私底下卖,成色太好,又没有遇上大主顾,因此一直没有出手。
后来,热合曼细细琢磨,觉得这事儿还有更大的商机,因为有玉出的地方,基本都连着整条的玉脉,它不像一些其它宝石,可以这里分布一点,那里分布一点,玉石的形成,跟大型的地质运动有密切关联,因此不可能单独冒出几块原石。
热哈曼也是由此判断,再他当初找出原石的附近,肯定有大型的玉脉。
他说我,我问道:“这里离你所说的地方,走过去要多久?”
他道:“两天左右。”
我忍不住笑了,道:“花两天的时间,无意间走入雪山深处,您说谎之前,是不是该好好打个草稿?”热哈曼顿时愣住了,维吾尔族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干笑道:“老板,没想到您耳力这么犀利,实不相瞒,我表哥是有隐情的,关于他去雪山的目的,实在是不能说。”
我打量了他们两眼,越发觉得这二人不可信,做生意最是复杂,一步走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虽然我做生意不算有什么大本事,但最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们所说的这条玉脉,就如同一大块肉,固然想吃,但能不能咽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再加上这两人遮遮掩掩,实在犯不着,我说着便道:“既然不便说,那就谢谢二位的款待,花生米挺不错,我能带路上吃么?”
维吾尔族人愣愣的将一碟子花生米递过来,道:“可以、可以……”紧接着,他像是反应过来,连忙拽住我的胳膊,一脸快哭得表情,叫道:“老板,别啊,咱们可以慢慢谈嘛,生意不都是谈出来的嘛。”
我觉得这人极其靠不住,便道:“我如果不想跟你谈生意,就不会坐你的车来这儿,是你们自己不愿意谈,我有什么办法。”
维吾尔族人和热哈曼对望一眼,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热哈曼道:“老板,您说的对,这做生意讲究个诚信,既然如此,我也就是话跟您说了,发现这条玉脉,还是两前的事情……
紧接着,热哈曼跟我讲起了他的经历,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段经历,居然会跟我想要寻找的人有莫大的关联。
2010年11月,格尔木陷入了一片冰天雪地,将近年关,所有的生意都淡下来,不管是旅游的还是跑玉石的,全都回家准备过年,一直以来喧嚣的格尔木,在冰雪下安静了。
这里位于中国的西部,依着昆仑山,左靠西藏,右靠甘肃,前临巴蜀,后靠新疆,一如冬,便是大学肆虐的天气。热哈曼是本地居民,平日里主要靠给游客卖特产瓜果为生,当然,偶尔也倒腾原石,但大多都是一些被判定为劣质的原石,在背地里捣鼓,日子也算平顺。
但仅仅只能算是平顺而已,来格尔木的,很多都是宝石界的富豪,那有钱的气派,让人羡慕不已。
谁不想有钱?热哈曼也想,但他就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仅能想想而已,想完了,还得老老实实的做生意。
热哈曼记得很清楚,时间是11月得14号,那天已经是下大雪的第三天,路面都冻了一层冰渣子,冰渣子上面覆盖了厚厚的积雪,马路上没有车辆,行人也少的可怜,家家都是关门闭户,躲在家里烤火炉。
但偏偏每年这个时候,总有一些神经搭错线的游客,就喜欢来看雪,一门心思要看冬季的昆仑山脉,昆仑山绵延无际,入山的地方有很大,但格尔木算是比较官方的登山地,因此即便到了淡季,依然会有一些游客,只不过僧多粥少,本地做生意得,大多都歇业,唯一正常营业的,恐怕只有热哈曼这种,将钱看的很紧的人。
即便是快要过年,即便已经白雪皑皑,他还是想抓住今年的最后一拨游客捞一笔。
让热哈曼印象深刻的是当天他接待了很多游客,比往年这个时候都要多,并且还成交了两门地下生意,当天快要收摊的时候,他接待了最后一位游客。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热哈曼说道这儿,指了指我,道:“比您要年轻一些,但都长得挺好看。”
那个年轻人身体似乎很好,不像其他游客一样,将自己裹成一个胖乎乎的包子,热哈曼想:这没准儿是练过功夫的人,否则怎么会这么耐寒?
由于是冬季,热哈曼储备的瓜果不多,当天生意出乎他所预料,所以当年轻人走到他的摊前时,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已经卖光了。”
年轻人双手都揣在裤兜里,他看了看热哈曼空荡荡的摊位,道:“附近的旅馆都关门了。”
热哈曼愣了愣,反应过来,道:“是,就一家旅馆开着,今年生意比往年好,你来这么晚,肯定是住不上了。”他明白了年轻人的处境,大概是一个人来旅游,没有找到住得地方。
热哈曼有时候很不理解大城市的人,为什么都要跑到这地方来折腾,这里除了雪山便是戈壁,唯一的城镇也总是被沙尘侵袭,如果自己有钱的话,肯定不会呆在这个地方。
热哈曼当然不放过这个赚钱又能做好人的机会,他对年轻人说:“可以去我家住,按旅馆的正常价格收费。”年轻人话不多,点点头就同意了,然后住进了热哈曼家。
热哈曼的要价是两百,事实上,当地的旅馆一晚只需要一百二,但年轻人根本没有还价,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挑食,吃了碗面条就休息了。
热哈曼喜不自胜,这么好招待的主顾,可是头一次遇上。
我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是没有将这件事与闷油瓶做任何联系的,比较这种巧合的几率太小了,但当热哈曼说到后面时,我却开始心跳加速,隐约觉得,这个年轻人,或许就是我要寻找的人。
热哈曼说,年轻人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起床时,风雪肆虐的更加厉害,他看见那个年轻人望着远处的雪山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热哈曼以为这是个想攀雪山的旅游者,被风雪阻隔了,所以心情沮丧,他知道这是头肥羊,自然不愿意放过,于是对年轻人说:“到明天大雪就会缓下去,年年都是这样,这里的天气我熟的很,如果你想攀雪山,我可以给你当向导。”说着,又报了一个很宰人的价格,一边报价,一边看年轻人的脸色。
这人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对于他钱多不多,社会阅历丰不丰富,热哈曼真有些拿不准,他想,如果年轻人要还价,只要不亏本,那么都在接受范围内,谁知年轻人却很爽快的点头了。
热哈曼脑子一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肥羊。
年轻人身后背了很大的装备包,攀雪山的工具一应俱全,但热哈曼自己没有准备,他当天下午就去置办了一些简单的装备,第二天便准备带年轻人爬雪山。
他问年轻人目的地在哪里,根据路程不同,收费上可能还要加。
但年轻人却指了一个和所有游客截然相反的方向,他的手,指向了雪山深处,那片被浓重雪雾所笼罩着的无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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