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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想到,过了两天,肖经理突然问我:“听说你要离职?”
我大吃一惊,问道:“什么?离职?谁说的?”
“昨天老孙找我问的,说你好像想跳槽,想去家具厂发展。”
“没有啊”,我看着肖经理,问道,“谁和你说的?”
“真没有?”肖经理看着我说道,似乎想从我的眼睛中看出什么来,“和我没必要说假话。”
“肖经理,真的没有。”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明白了,说去家具厂,只有我、小熙、吴志伟、白云云谢虎知道,吴志伟不可能说,白云云小熙也不可能,那剩下只有谢虎。
我心里一沉,前段时间肖经理说,我和谢虎要竞争翠城片区经理。本来呢,我其实也没特别当回事,因为自己觉得自己还不具备这个能力。那既然肖经理会和我说,那相信谢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我却没想到谢虎会这样摆我一道。
我简单地和肖经理说了我们聚餐吃饭聊天的事情,肖经理听完,沉吟了一下:“你还太年轻太单纯,要想在完美混,你要多个心眼。要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在什么人面前说话,不该在什么人面前说话,你自己要一清二楚。想活下来,你不害别人不代表别人不害你,你明不明白?就你知道我的客户有多少人惦记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打我的小报告吗?你知道总部每年收到多少关于举报孙耀的匿名信吗?”
我愣愣地看着肖经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如果没有就好好干。”肖经理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我紧张的样子,肖经理安慰道:“放心吧,老孙也是过来人,他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下。
肖经理说,“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好好工作,以后自己多个心眼吧。”
“嗯,我会的。”
我知道,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卷入了一场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我死,就是谢虎亡。谢虎已经出招,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得接招甚至要还击。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但是我不会盲目地还击,因为那样只会招致对手更疯狂的反扑。我要等待一个机会,给谢虎致命一击,让他无法还击。但是,在没有机会以前,我只有装作不知道。就和肖经理说的一样,我目前所能做得就是好好地工作。
而我所谓的好好工作就是拼命地喝酒、不吃饭、熬夜……
过度放纵的结果就是,我的身体的抵抗力越来越弱。在一次喝得醉醺醺时候,我开着空调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感到头胀得厉害,开始流鼻涕、开始发烧。我知道,我感冒了,但是我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以前碰到感冒,我都是,靠自身的抵抗力,拖几天就好了,但是我完全没想到这次感冒会来得这么严重。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感冒越来越重,尽管我在客户面前极力装得没事人一般,但所有人都看出来我病得好厉害了——嗓子哑了、浑身冒冷汗、一吹空调直哆嗦,整个人都有种眩晕感。
我实在顶不住了,我终于给肖经理打电话,要休息几天,听不出肖经理的意思:“好吧,休息吧。”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想不了那么多。
我一个人躺在屋里,屋外骄阳似火,我却感到浑身在发冷。整个人都在发颤,我缩成一团,多想有个人能抱抱我活着陪陪我聊聊天都好,那一刻,我特别想爸妈,想起小时候,感冒了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去卫生室,我知道现在父亲已经不在了,可是那一刻我还是想爸爸。那一刻我拼命地想找一个人聊聊天,但是我不知道找谁。手机上存了几百个电话号码,有客户、有同学、有朋友、有同事、有萍水相逢的家伙,我一个个翻下来,我却不知道我可以跟谁聊天,客户?不,完全不可能。同学?朋友?大白天的别人正在上班,我怎么好打扰别人。我有种悲凉。
药,吃了几天,一点作用没有。无奈之下,我只有去看医生,第一次给我看的医生说,是扁桃体炎,开了几天的药。第二次我去复诊的时候,接待我的是另一个医生,又说了一个我咽喉炎,又是开了几天的药。病情依然没好转。到第三次,烧发得越来越厉害,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弱,根本吃不下任何饭去。整个人极度地虚弱,第三次走到那里的时候,门诊医生告诉我是肺炎,让我住院。我实在已经走不动了,坐在那里,我完全就想躺在地上。住院就住院吧,我实在不想再走回我住的地方了。关键是我完全已经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住院,随他们折腾去吧。我连随身带的衣服都没有,还好随身带了卡,医生并不关注我带没带衣服,他只关注我能不能交够医疗费。
第二天给吴志伟打个电话,让他给我送了点衣服来,吴志伟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哇,这咋了呢?被美女给煮了?咋就躺下了呢?”
我哭笑了一下,无心理会吴志伟的玩笑。
住院的日子无比地无聊,每天要打三瓶葡萄糖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浑身烫得不行。医院的病号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鸡腿,平常我是无肉不欢,但生病的时候,我觉得那鸡腿是绝对的面目可憎。送过来的饭我基本都扔掉了。
肚子很饿,我却不知道吃什么,隔壁病友家人每天都会煮好东西送过来。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照顾我。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谁给我做一点好吃的,只要她愿意,我一定娶了她,前提她是一个女孩子。
特想给小熙打电话,但她也忙,她自己分管了几个大卖场,跑断了腿……算了。
给我打针的是一个美女小护士。闲聊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是卫校毕业过来实习的。换了平常,我一定会好好调戏她一番。可是此时此刻,我没有任何欲望,也没有任何的兴趣。病情在一天一天地好转,我慢慢地恢复过来。我拼命地想出院,可是医生说,我还不能出院。每天有一个医生带着一大堆实习医生,我像一个标本一样,或者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让他们来检查我的病情。
我恨透了那些医生,但是没办法,我还是要表现得非常诚恳地:“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每天医生让我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刷卡刷卡再刷卡。
“喂,陪我去逛逛街呗。”两天后苏姗在电话那头吩咐道。
“我走不开。”我支吾道。
“为什么?”苏姗有点不高兴。
“我在陪一个客户。”我撒谎道。
“那好吧。”苏姗挂掉了电话。
我知道她不高兴,可是我不想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呈现给别人,我宁愿她误解我。
“喂,忙完了没?”晚上苏姗又给我电话。
“差不多了。”
“我带了一点好吃的给你,你们现在在家吧?”
“没有,不在,不在。”我赶忙说道。
就在这时,护士走了进来,大声说道:“要打针了。”
“你到底在哪里,你生病了?”苏姗大概听到护士的声音。
“没有,没有。”
“我都听到了。告诉我,你在哪里?”苏姗突然提高了声音。
“二医院。”我无法再隐瞒。
不一会,苏姗满头大汗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而此时我的两瓶葡萄糖还没有吊完。
苏姗扶着门框,就那样看着我,眼里有一种收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心虚的感觉,不敢与苏姗对视。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苏姗走到我床边,高声问道。
“过来了啊?”我顾左右而言他。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苏姗没有搭理我的话,继续问道。
“一点小病,有什么大不了。”我干笑道。
“小病,你住这里?”苏姗没好气道。
“啥时回来的?”我又转移话题,NND,这个护士,你说当时那么大声干吗?
“你没事吧?”苏姗一脸关切。
“哈哈,死不了。”我故作轻松。
“神经,生病了嘴也不闲着。”苏姗故作生气道。“你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不好吃。”我支吾道,旁边的垃圾袋扔着我丢下的饭盒。
“活该,就应该饿死你。”苏姗气冲冲走开了,“懒得理你。”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把苏姗也得罪了,这就叫自作自受吧,哪个女人也不会接受我这个样子。不过苏姗这个样子,我既有点难受,也有点好受。
没想到一会,苏姗又折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沉着脸说道:“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我干笑道:“你不是准备饿死我吗?”
“饿死你太便宜你了,你这种人就应该慢慢折磨你。”苏姗没好气道。
“我没得罪你吧。”
见我一脸黯然,苏姗打开袋子,“我给你打包了一点白粥,我猜你胃口不会太好,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我心里一热,这是我生病以来听到最动听的声音。
“张嘴。”苏姗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在口边轻轻吹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干吗?”苏姗不会要喂我吧。
“张嘴。”苏姗没搭理我。
“你搞啥啊,我只是生病了,又不是没手没脚,你这样……”我确实有点怪怪的。
“张嘴!”苏姗的声音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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