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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醒来后,见叔昌已经回家,伯明与仲平、季旺也都在。有他们哥几个在,她似乎不再那么惶恐了。
只是她娘突然过世,她怎能不伤心?她忽然敞开喉咙,号陶大哭起来。反正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家里什么事都不需她操心,她只需顾着哭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出来就行了。
叔昌也由着她哭,这个时候安慰也无济于事,她娘就这么突然没了她这个当女儿的哭一哭再正常不过了。他也知道银月有了身子,郎中刚才过来时已经说了,哭几场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大妨碍,只要不过于用力动了胎气就行。
招娣把小语抱到她娘柳氏这儿,这时柳氏和小儿子贵生正在带着小暖一起玩。
“娘,这几日可真是要忙坏你了,我三弟妹她娘突然过世了,而她自己又怀上了一个,我就把小语抱过来了,你帮着带一带行么?她家要办丧事,我肯定也要去帮一帮的,没空帮她带孩子。”
柳氏赶紧将小语接过来,“你忙你的去,哪怕你得了空闲也无需操心孩子的事,赶紧织线衣可别耽误了挣钱,带孩子我可是很在行的。贵生在家也没啥活,让他看着小暖就行。”
贵生可是小暖的小舅舅,他虽然才十二岁,但也知道疼小外甥女,小暖也爱跟他玩。
招娣见贵生把小暖抱到远处玩去了,就问她娘:“爹和大弟去找活了?”
柳氏叹道:“上午去南边几个村找了,都说不缺帮工。下午又去北面那几个村了,不知能不能揽到活。”
招娣见她娘满面愁容的,便说道:“你叫爹也别太着急,慢慢地找,这几个月揽点零活干干就行。我家大哥说了,再过几个月榨油坊要开起来,估摸着需要十个人去干活。除了他们兄弟四个和金铃,那还差五个人哩,只要爹和金生、贵生肯下力气干活,他应该会同意让他们三个去的。”
柳氏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哎哟,还有这等好事啊!你这意思是,以后咱家不需再去要饭了?”
“你要了这么多年的饭,还嫌不够啊。”招娣从身上掏出一百文钱来,递给她娘,“这是仲平让我给你这个月带孩子的钱,你拿着叫爹去镇上扯几尺粗布,给你们四人每人做一身衣裳吧,你这身上穿的跟叫花子还真是没两样。”
柳氏开始还直推说不能收钱,后来想想这是算带孩子的钱,收下来也不算为过,只是觉得有些多而已,便拿出二十文要还给招娣。
“娘,你跟我还推来推去的作甚?一个月一百文,算下来一日只有三文多钱,哪里还多了?大嫂她也想找个带孩子的人,她说一个月只花一百文是如何也请不来人的,你还当这一百文很多呀?你快点收下吧,也就只够扯四身衣裳的布钱。”
柳氏这才高高兴兴地将钱收了下来。
*
樱娘回到家后,给念儿喂了一通奶,念儿便睡着了。她自己也累得慌,本来只是打算靠在炕边上躺一会儿,没想到这么一躺便睡着了。
直到天黑伯明回家时,她还没睡醒。云儿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怕吵了樱娘,也就一直没来叫醒她。
伯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坐在边上瞧了她好一会儿,她才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觉得睡这一觉,还真是解困。
“樱娘,这些日子家里事多,我瞧着你也挺乏的。上回你说要找个带孩子的人,想好了要找谁么?”伯明上回听樱娘这么说,还有些不太乐意,他确实不爱有陌生人来家里转悠。当时云儿来他家时,他好久都适应不过来,总觉得他在家行动不方便,得时刻记着与云儿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说话也不能太随意。
若是樱娘又请个妇人或姑娘来,他觉得这日子会过得很不自在。有时候他想和樱娘说什么知心话,还得时刻记着要避开人,着实累得慌。
樱娘摇头道:“我睡觉前还在寻思着这件事,可就是没能想到合适的人。我瞧着只有云儿是最合适的,她心细,拿真心对待孩子。可是她就要嫁人了,若还要日日过来带孩子,或是咱们把孩子放到她家,这也说不过去呀。”
伯明寻思道:“要不让三婶来吧,她好歹是咱家的亲人,说什么或做什么也无需太避讳。”
“不行,三婶忙着哩,三叔经常去邻村的磨坊干活,家里的活大多数是三婶在干,福子也快要成亲了,她哪能抽出空来?”
她这么一说,伯明也觉得确实很不妥,又绞着脑汁寻思起来。
“你先别寻思这个了,银月现在好些了么?你们哥几个有没有把棺木从乾叔那儿抬回来?”
“银月哭一阵停一阵,应该没多大事。她娘自银宝出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她心里也有数,你无需担心她。我们已将棺木抬回来了,只不过乾叔多要了一百文钱。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云儿早就把饭菜做好了。”
他们俩来到桌前吃饭时,樱娘见云儿做了四道精致的菜,饽饽也蒸得松软,再想到她带孩子时那股亲昵的劲,觉得她还真是个贤妻良母的模样,梁子能娶她算是有福气的。
樱娘有些不舍地瞧着她,“云儿,我可是个私心重的人,想到你还有二十多日就要到梁子家去了,我还真是很不舍得哩,因为以后我就吃不到你做的好饭菜了。”
云儿轻轻一笑,“樱姐姐说笑了,我这做的算啥好饭菜呀。你以后若是想吃,我就来给你做,反正都在同一个村,近便得很。到时候我得了空,肯定还会多来帮你带着念儿,否则你一人根本忙不过来。”
“你有心要帮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你和梁子得有自己的生活,不需再为我的事操心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才是正道。”
樱娘说着这些,脑子里忽然飘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接着又道:“你以前从未下地干活,连锄头都没扛过,更别说挑担子了。梁子肯定心疼你也不会让你干这些,那你在家就比较轻闲了,你有没有想过……要干点什么活?”
云儿愣了愣,继而顿悟般道:“樱姐姐不会是说让我去作坊里织线衣吧?你不是说人数已经差不多了,并不缺人么?我还是不要去给你添麻烦为好。”
樱娘回道:“不是让你去织线衣,而是你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比如开个……幼儿院?”
云儿听得很迷糊,“什么是幼儿院?”
伯明也很好奇,停了手上的筷子仔细听樱娘怎么说,他对什么幼儿院也是闻所未闻。
樱娘细细道来,“云儿,待你嫁给梁子后,他家不是盖了个院子么,你可以让村里的人把各家的孩子放在你家里,由你帮着带,你每个月收他们一些钱。你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你可以把咱村里那些未出嫁的姑娘请到你家,帮着你一起带孩子。你就像当掌柜的给伙计发月钱一般,每月给她们发一定数额的工钱就行。这样你就有活干了,还能挣钱。”
云儿似乎还没太听懂,好半晌才理出头绪来,问道:“给人家带孩子还要收钱,会有人愿意把孩子放在我家么?这样真的能挣钱?”
“当然能挣钱了,比如你收了二十个孩子,一个孩子一个月交五十文钱,那总共你就能收一千文钱。你请两个姑娘来一起帮你带,一个月给她们一百多或两百,肯定就有人愿意干。再除去给孩子们买一些玩意和点心的钱,怎么算都是能挣的。你不需担心收不上这么多孩子,周边几个村的孩子也可以送过来,路远的你就给他们管午饭。当然,管了午饭的就得多收一些钱。”
樱娘都说得有些口干了,云儿赶紧去为她倒一杯水喝。
云儿以前是做丫头的,直到如今仍然没能把伺候人的习惯给改过来,经常主动给樱娘递水或帕子什么的。
这下云儿听懂了,有些心动了。只是她向来是个不爱出头的人,若是要她办个幼儿院,成了村里关注的人,她还是有些害怕。
樱娘忽然想到招娣的娘柳氏很会带孩子,又道:“你还可以请招娣的娘帮你一起带,到时候小暖、小语都可以去你家的幼儿院了。等念儿会走路了,我也送他去。”
云儿支支吾吾地说:“就不知道梁子他会不会同意,我……得听他的。”
樱娘笑道:“哟,你这还没嫁过去,就想着要听他的,这梁子是哪世修来的福啊。”
云儿羞得不行,小嘴儿一翘,“樱姐姐又拿我说笑了。”
伯明一直在旁认真听着,他倒是有些疑虑,“樱娘,一个月五十文钱像咱家这样的肯定是拿得出,但是其他人家怕是舍不得哩。那些妇人们或许还是情愿自己带,她们又不像你开了作坊,每日并不是太忙。有些人家是哥哥姐姐们带着弟弟妹妹,只是头一胎没人带。”
樱娘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觉得仍然可行,“有哥哥姐姐带的人家确实不少,但也有好多哥哥姐姐也才三四岁,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里还能照顾弟弟妹妹。你不记得去年邻村有一家是四岁的哥哥带两岁的妹妹,两人跑到池塘边玩,结果两个孩子都……,他家爹娘肠子都悔青了,至今都没法原谅自己。但凡家里不是很穷的,知道只需花一点钱就能把孩子放到一个有人带的地方,他们肯定乐意。”
伯明听了直点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只不过对这种新鲜事物,他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而已。
云儿知道樱娘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觉得她提出来的肯定是没错的。这时,她还帮腔道:“大哥,你想啊,一个月才五十文钱,折算起来的话一日两文钱都不到。那些妇人把孩子放在了幼儿院,她们随便去干点什么,一日也不只挣两文钱啊。光在线衣作坊干活的就有好几家孩子没人带,送到亲戚家去了。不过,这也只是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出得起这份钱,就以咱村的应大伯来说,他家有七个儿子,十五个孙子孙女都是六岁以下的,即便他家只送五六个来,也不少了。二十个孩子肯定能收得上的,不是还有别的村可以送孩子来么?”
伯明被她们俩一唱一合地说着,早就服气了,没有什么可辩的了,微笑着说:“光咱家就顶好几个孩子,这事应该能成,到时候让梁子跑腿到各家各户相告去。”
*
七日后,伯明哥几个已帮着将银月她娘秦氏下葬了。
银月来柳氏家准备抱回小语,只见云儿在和柳氏在商量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说办什么幼儿院的事,还是大嫂出的主意。
柳氏听说云儿要请她去帮忙带孩子,每个月有近两百文的工钱,她喜不胜收,高兴地说:“云儿,你这主意好,小暖只要有伴一起玩,可好带了,大人只需在旁远远瞧着,一点都不费心思。”
银月听了却愁眉苦脸来,“我家的小语还不会走路,云儿若真是办这个幼儿院,我家小语也去不成。”她叹了一气,“若是能送去,不要说五十文钱了,哪怕出一百五十文钱,我也舍得的。”
柳氏听了惊道:“一百五十文就可以请一个人专门去你家里带了。”
银月摇头,“叔昌不喜欢有外人来家里,也不放心将孩子放到别人家去。我这又有了身子,待肚子大了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嫂也为这事发愁呢,她说哪怕出两百文钱请人带,她都乐意,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柳氏忽然双手齐拍大腿,“我帮你们带,不就是两个孩子么?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肯定能帮你们带好了,你们该挣钱的挣钱,该养胎的养胎。”
“你不是要去云儿的幼儿院干活么?”银月问道。
柳氏脑子转得蛮快,立即说道:“你们不喜欢外人去你们家,也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别人家,那就把孩子放到幼儿院来,我替你们带着,到了时辰你们过来喂奶就行,反正小暖有云儿和别的姑娘带。你们把钱交到云儿手里,云儿再给我发工钱就好。”
云儿笑道:“那我得多给你一些工钱才是。”
柳氏爽快地摆手道:“也不需多给多少,她们俩一家出一百五十文,你只需给我两百文就够,你自己也要挣点,占用你家的地方嘛。”
柳氏想到一个月能挣两百文钱便心花怒放的。要在以前,哪怕二十文对她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现在她家急需攒钱,想早些盖个屋子,总不能一直睡木棚吧。何况两个儿子将来也要成亲的,那可要好大一笔钱的。
想到这里,她又道:“云儿,你可得把这个幼儿院开起来啊,我就指望着以后长期在你家干这个活来挣钱了。”
云儿盈盈笑着,“只要梁子同意,我肯定会开的。”
银月都有些等不及了,“还有二十日你们俩才成亲吧,你一嫁过去就赶紧和他商量,你不急我还急哩。”
云儿满脸娇羞地点头。
此事说定,银月就抱着小语来到作坊这里了。
樱娘才把念儿放进小轿椅里,准备教大家织一种新花编,可是念儿闹得不行,坐在轿椅里直蹦直踉的,手还卡在椅缝里去了,这会子正在大哭,那叫一个委屈啊。
樱娘只好先不教了,过来哄他。
银月就把刚才和柳氏、云儿说的事告诉樱娘了,“大嫂,虽然别人一个月只需五十文,咱家要花一百五十文,可是算来算去,还是很划算的,因为小语和念儿还都不会走路呀。何况招娣她娘带人很细心,你瞧小语这几日在她家,带得可好了。”
樱娘喜出望外,“真的?她一下子带两个这么小的,能带得过来么?”
“怎么不能,小暖和小语都在她家,不也好好的么?何况咱们是把孩子放在幼儿院,还有云儿帮忙哩。我是放心得很,巴不得云儿赶紧办起来。”
樱娘满脸喜色地点头,“我也放心。”
那些妇人们刚才还都在织线衣,乍一听银月说这件事,都起身围了过来,说要把自家的孩子送过去,还要樱娘提前跟云儿说,可别到时候人满了不收她们家的。
她们这么积极,还真有点让樱娘始料未及,“你们放心,不一定只收二十个,孩子多了的话,云儿就会多请几个人来带孩子。”
这下她们才放心地回位织线衣去了,她们早就为孩子的事发愁了。她们一个月能挣三四百文钱,若只需花五十文钱孩子就有好去处了,怎么寻思都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二十日后,云儿出嫁了。老幺欢天喜地的,他高兴的程度简直可以比肩他哥这个当新郎的了。
薛家树也过来了,毕竟入洞房前还得拜天地的,他这位做高堂的自然是要来的,他还有模有样的给了云儿好些红串子钱。他这么做既是为儿子娶到贤惠的云儿而高兴,也是藏着小心思的。
近来春花一直不理他,因为他没及时将她母子三人接过来住。其实他也想早点接过来,可是他也知道梁子的脾性,到时候真的跑过来赶人,叫村里人见了,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他思来忖去,觉得梁子肯定听云儿的话,就想笼络着云儿。待哪日得了机会他将再这事跟云儿说说,他知道云儿是个心善的人,肯定也不忍心见梁子把春花两个孩子往外赶。她这枕边风一吹,梁子没准就闭口不提了。
成亲十日后,云儿就把幼儿院给办起来了,院门头上的那块门匾上的“幼儿院”三个字还是伯明帮他们刻的。他们请木匠打了几张长桌长椅,还做了几个木制的翘翘板和木马,这可都是樱娘给出的主意。她去梁子家瞧了瞧,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知是大家觉得新鲜,还是确实都想把孩子送过来,第一日云儿就收了十几个孩子,三日后已满了四十个,其中二十个是周边三个村子里来的。
樱娘过来教她把孩子们分成两个班,每个班由两个“老师”看着。云儿乍一听“老师”这个称呼,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大嫂,老师可都是当先生的,我们只是看孩子的,这样叫好么?要不就叫姨吧?”
“你们可不只是带孩子,还可以教孩子许多东西呀,比如唱歌跳舞什么的。你最近不是还在学写字么,你也可以把这些教给另外几位姑娘,然后再教给孩子。这样也算得上是老师了,你不要只把自己当成保姆看待。”
云儿羞涩地点了点头,“小曲儿我会唱不少,都是听别人哼哼就学会了。至于跳舞我可不太会,以前在乌州倒是偶尔和夫人一起去梨园看人唱戏跳舞来着,但只是这么看着我哪里会呀。”
“不需教孩子们跳那种舞,就是简单地伸胳膊伸腿,蹦蹦跳跳的那种。你自己有空多琢磨琢磨,待有空了我来教你。”
“大嫂你会?”云儿很好奇。
“我得了空就帮你瞎琢磨琢磨,或许真能帮得上你的忙,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樱娘虽然以前不是幼儿教师,但是几套简单的广播体操还是会的,什么童谣及简笔画她更是不在话下。到时候只需改一改,就可以教给云儿了,但必须慢慢地来,一下显露出太多可不好。
这日中午,樱娘去幼儿院那边给念儿喂了奶就回来了,念儿在那儿憨睡着,有柳氏坐在旁边守着,她很放心。
她回来做着午饭,没过多久伯明也回来了。他最近教村民们种黄豆,也是忙得很。
“伯明,念儿在幼儿院可乖了。他坐在轿椅里瞧着那些孩子们在院子里玩,一个劲地乐呵呵直笑,以后估摸着是个‘人来疯’哩。”
伯明用巾子擦着身上的汗,来到灶下烧火,欣慰地说:“只要他在那儿不哭闹就好,你之前让我后日去乌州一趟,说线衣都够货了,本来我还有些放心不下,怕念儿在那里呆不惯。现在好了,这样你轻快了一些,我也能放心去了。”
樱娘将锅里的酱爆肉铲了出来,闻了闻,“嗯,真香。我都好久没做饭了,还以为手生不会做了,没想到这道菜我还能做得和以前一样好吃。”
伯明跑过来夹一块尝了尝,“果真是,你今日去镇上了么?”因为只有镇上才有卖肉的。
樱娘点头,“我都好久没去镇上了,正好今上午得了空就去买一些薄料子。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得为咱们一家三口每人做一身凉快一些的衣裳。还有,咱们这半年一共卖了三批货,这次你再去乌州一趟,就有四次了。待你回来后,咱们四家就把钱分一分吧。”
伯明笑嘻嘻地点头道:“嗯,估计他们每家能分到四千文,咱家能分到八千文,咱家是越来越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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